陳曦的表情很嚴肅,很慎重。
“此時你或許會認為我太過杞人憂天,你是不是覺得這麼大一片地方,就算再加上一百來号人又能如何?隻要我們安心躲起來,等你爹爹回來,他總能覺察到的,到時所有魑魅魍魉全都得退散?”
“可我要告訴你,你錯了,錯得離譜。”
許清蒸微張着紅唇,神情有些委屈。
我什麼時候覺得你杞人憂天了?難不成我在你眼裡就是個白癡,連這等關節都想不明白?我好歹也是知府家的千金,打小也是看着各種算計長大的,可不是那等柔弱的大家閨秀。我之所以不發言,純粹是我不想跟你說話而已,而且這一路上你做得所有選擇都很正确,我有必要摻合麼?
陳曦沒有覺察到她的委屈,仍舊自顧自的說着。
“我們從東邊過來,張家三兄弟跟其他人失去了聯系,雖然我把搏鬥的痕迹都處理了,但他們的消失仍舊會讓人知道我們是選擇了哪個方向。那人今天找了李蠻子,這便是已經知曉的明證。”
“我們兩個人,而且你還是女子,又能走得了多遠?所以此地雖大,但其實已經可以排除掉一大半的地方了。再加上我背着你一路過來,雖然已在盡力掩飾,但不可能完全不留下路過的痕迹,所以照此尋來,我們很快就會無所遁形。”
“那人的人手會卡住外圍的要道,裡面會讓李蠻子的人搜尋,他們人很多,即使耗也能将我們耗死,所以按這樣發展下去,我們最終隻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李蠻子的人逮到,另一種是不堪折磨,慌不擇路之下選擇往外圍逃,那人在外圍的布置現在或許會有纰漏,但我們敢不敢拿命去賭?而且随着時間越久,他的布置就會越嚴密。
“至于你爹,我不知道他回來的時間,但想必那人既然敢發動,肯定是知道你爹短時間内不會回來的。而且即使他現在已經回來,也應該想不到你落入了這等境地。知道你事的隻有小紅與那老不死的,小紅為了維護你的清譽,不可能說出來的,老不死的更不可能說。所以你爹短時間内意識不到,等過了數日發現不對勁時,怕是已經晚了。”
“他會知道有這樣一場追捕,但他不會知道逃亡的是你。那人肯定按排好了,會拿什麼追捕江洋大盜亡命之徒的理由來騙他,他不需要騙太久,數日即可。”
陳曦擡起頭來,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許清菡已經坐了起來,正在看着他。
燈光下,她的臉色沒有什麼驚訝與慌張以及什麼絕望,隻有些許的幽怨。
他想了想,然後啞然失笑。
這一路上,他一直是将她當成了一個弱女子看的,他很強勢、很蠻橫的安排了一切。但現在看起來,他或許是小看她了,她有她自己的看法和主意。
或許,應該聽聽她的意見?
她決定跟他說話了?
于是他向她挑了挑眉。
她眨着眼,然後擡起了手,在床上不知畫着什麼。
陳曦很莫名其妙,站了起來後發現她在寫字。這是仍然不打算說話,用文字跟他交流?
可是雖然有燭光,但畢竟是昏暗的,而且即使是白天這樣寫也看不懂寫得是什麼啊。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掀開了蚊帳,然後爬了進去。
對于這個得寸進尺的、不要臉的惡人,許清菡對他的舉動顯然是極不滿的。隻見她的柳眉豎了起來,眼神中險險透着寒光。
然後她擡起腳,想要将他踹下去。
可沒想到的是,她擡起的卻是傷了的那隻腳,這一使力,又疼的眉頭緊鎖。
總算是踹上了,不過這樣的踹跟撓癢癢也沒啥區别。
她帶着哭腔哼哼着把腳縮了回來,然後苦着臉拿手指在草席上寫着字。
自找的,這都是自找的。為什麼要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為什麼要顯擺自己其實是明白他說的這些的,自己又不打算跟他說話,這不是自讨苦吃麼?安安靜靜的背對着他聽他說不就行了?
她雖然在深深後悔自己不明智的舉動,但仍舊一筆一劃的寫了三個字。
額……陳曦撓撓腦袋,沒看明白。他覺得應該是因為面對着才讓自己看不明白,所以他挪到了她的旁邊,與他靠在一起
許清菡歎了一口氣,她并沒有将這個惡人趕走,隻是往外面挪了挪,不與他貼得很近,然後再次寫下了那三個字。
陳曦繼續撓撓腦袋。
“嗯,你的手指真好看,很修長、很纖細、很白淨……”感受到身旁傳來的殺氣,他急忙開始改口。
“我就看明白了第三個字啊。前兩個你再寫一次?”
第三個字是“的”,某某的?他确實想不明白。
許清菡再次長出一口氣。
仲兒不是說這個人是個大才子麼?那首雁丘詞仲兒也背給她聽了,能寫出這種詞的人确實得算一個大才子,而且是很大的那種才子,可這……隻看明白了一個“的”?這算哪門子的才子?
她再次寫了一遍,寫得很慢很慢。
“你的?”陳曦疑惑說道。
某你的?第二個字是“你”。但第一個字他仍舊沒看出來,筆畫很多的啊,他意識到這應該是一個繁體字,難怪他不認識了。若是白紙黑字的寫下來,繁體字他還是能認識的,但這樣的難度太高了啊。
他第三次撓着腦袋,苦惱道:“去你的?滾你的?我猜不到啊我的姑奶奶,您老那張嘴比皇帝還金貴了,就不能開一下尊口?打算就這樣一直跟我打啞謎?”
許清菡仰着頭翻着白眼,隻覺得似乎一口氣快要接不上來。
這是故意的吧?我偏不跟你說話,叫姑奶奶也沒用,就算叫祖宗也沒用,永永遠遠都别想我會對你說話。
她自然不知道陳曦确實沒看明白第一個字,她哪會知道陳曦打小便用得簡體字?不過她想了想後覺得,還是應該盡早把這個惡人打發掉,否則孤男寡女的擠在一張床上成何體統?
她打算再寫一次,忽然間,惡人的手心擺到了她的面前。
“在這兒寫,這兒寫啊。”
哦,原來是在這裡等着她呢!
調戲我?
果然是故意的,她的柳眉再次豎了起來。
不過這一次陳曦沒有被她吓住,而是不滿的哼哼着。
“不寫拉倒。那就在這兒等着吧,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落到土匪窩裡,嘿嘿,可有好戲看了。”
她茫然的眨着眼,然後沒好氣的笑出了聲,不過緊跟着又忍住了。
居然跟她耍小性子?這……太陽從西邊出了?這認識也一天一夜了,她沒想到他也會有這一面?
不過想到落入土匪窩的下場,她開始不寒而栗。此時可不能跟他嘔氣誤了正事。再說,這種關頭,她仍不跟他說話,其實是她的不對的。
所以她抿着唇,在他的手心裡寫了一個字。
“聽你的!”皺着眉思索了好一會的陳曦這才明白,原來她想表達的是“聽你的”。
雖然她對他的信任讓他有些意外,不過這說了也等于沒說,還以為她有什麼好主意呢!他呼了一口氣,然後故作無意的躺了下來。
下面蚊子真得很多的呀。
許清菡愣了愣,臉色陡然冷了下來,掀開蚊帳便走了下去。
陳曦哎了一聲,隻得坐了起來,招呼着她趕快回來。
還是自己睡地上吧。
(成績不好,不過沒關系,我打算堅持寫下去,因為我寫的很嗨啊,就算是自娛自樂吧,或者說給自己一個交代,我挺喜歡這個故事。雖然我估摸着是沒有讀者追看的,所以這段話基本上算是自言自語了,但萬一有那麼一兩個呢?如果有書友在追看,還請留個言。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獨行。)
(我要把這個故事寫完,就這樣,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