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蔣阮開口,宣沛已經自己主動說了起來:“穆大人執意要穆惜柔進宮,當初我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許了她一個自由。橫豎她都要進宮的,我便許諾她,終有一日,大錦朝改朝換代的時候,就是她的自有之時。”
“她便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你了?”蔣阮有些驚訝。宣沛的真正實力是在進來年才漸漸顯示出來的。再過去長久的日子裡,衆人心目中,他也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廢物皇子,甚至連奪嫡的資格都沒有。這樣的人要如何奪了穆惜柔的信任,甚至讓穆惜柔心甘情願的成為一枚棋子?
“人總有弱點,她也不例外。”宣沛含糊道:“既然已經注定是要進宮的命運,與其進宮之後郁郁一生,倒不如用自己的性命去搏個前程,或許也有一番坦蕩自由。”宣沛這話說的是穆惜柔,聽在蔣阮耳中卻更是像在說他自己。蔣阮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她以為自己将宣沛保護的很好,事實上,在她和宣沛還未相認的日子,宣沛已經為了今日做了太多的準備,那些仇恨和隐忍從來沒有一日脫離過他的心中,而她竟然忽略了。
雖然不知道宣沛是如何說服了穆惜柔成為棋子,可想來宣沛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蔣阮沒有再問下去了,宣沛不再是那個需要她籌謀好一切的孩子,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她,給她鋪路。
“好。”蔣阮道:“如今我要你把其中一份聖旨交給我。”
宣沛微微一怔,并沒有拒絕,反而下意識的問道:“母妃要聖旨做什麼?”他沒有說明是哪份聖旨,隻是兩人都心知肚明那必然是寫着蕭韶名字的聖旨。蔣阮既然說了蕭韶不會争這個皇位,宣沛就相信他真的不會有這個心思。可如今蔣阮還要那份聖旨做什麼?
“聖旨留在宮中不安全。”蔣阮搖頭道:“蕭韶的身份是個秘密,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恐怕整個大錦朝都會亂了套,到時候即便是你有了皇上的聖旨,封你為太子,隻怕也不能服衆,隻會給宣離可趁之機,他正是巴不得出這亂子才好。如今适逢李公公被害,想來宣離也覺察出來了不對,宮中處處都安排的有他的人,未必就不會查到穆惜柔頭上。隻怕那時候便是你也會被他所制箣。這一份聖旨留在宮中太過不安,由我帶走銷毀就是。”
“可是……。”宣沛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正是猶豫的時候。隻聽蔣阮又道:“錦英王府總歸不是那麼容易進來的,錦衣衛也你宮中侍衛來的忠誠和厲害,再者,我帶走聖旨,你隻需同宣離那裡稍稍透露一絲消息,或者你根本不用透露消息,宣離的人也會知道此事,那樣一來,他便将所有的矛頭都對準錦英王府。在宮中的那份聖旨反而更安全,如此一來,也為你争取到不少時間,宣離也不會日日都注視着你絲毫不放松。”
這話說的沒錯,宣沛卻不知道,蔣阮巧妙地将自己代入了錦英王府。的确,宣離對待錦英王府或許還是欠缺了一些膽子,而錦衣衛的實力宣沛心知肚明,宣離便是要動手,事先也要好好掂量幾分。可是對待蔣阮,尤其是沒有任何保護的蔣阮,這其中就簡單多了。
蔣阮絲毫不給宣沛想清楚其中關鍵的時刻,便道:“好,你現在帶我去取那份聖旨。”
“現在嗎?”宣沛有些驚訝為何蔣阮今日如此心急,有些委屈道:“母妃不多在此坐坐嗎?帶走聖旨便要出宮了吧。”
“今日有些事情還要做,”蔣阮摸了摸他的頭:“況且你這裡有兩份聖旨,趁着此刻天色不算晚的時候帶回去。免得惹出多餘的事情,宮中的事情出了些變故,我得回府再想清楚。倒是你沛兒,這幾日千萬莫要輕舉妄動,無論發生什麼事,隻需記得順其自然就好。若是有什麼決定,記得找蕭韶來商量,千萬不要莽撞。”
宣沛撇了撇嘴:“幹嘛要找他啊,”瞧見蔣阮嚴肅的神色,便又輕咳兩聲道:“知道了,若是有事情,我一定會想法子找他商量的。”
蔣阮這才笑了笑:“好,走吧。”
宮中無數雙眼睛盯着南苑這樣的情況下,宣沛依然能不動聲色的就控制住了如今的走向。表面上看着如今是宣離占了上風,可事實上,皇帝的枕邊人是宣沛安排的人,宣沛以不變應萬變,這才是最穩妥的做法。在這場棋局中,誰知道的更多,誰的勝算就更大。很顯然,宣離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
皇帝将聖旨放在何處,穆惜柔卻是最清楚不過。說起來倒是十分諷刺,自古君王最是多疑,對于穆惜柔這般冰冷,凡是對皇帝沒什麼好臉色看的,皇帝反而認為她最是赤誠。越是年邁,越是對身邊人頗不信任,那些溫柔耳語,深怕其中包含着紅顔暗箭,穆惜柔在其中格格不入,反倒成了皇帝身邊最為信任的枕邊人了。而将聖旨放在穆惜柔這邊,穆惜柔根本不與後宮和前朝有所交往,任人也想不到聖旨這樣重要的東西,穆惜柔一個女眷竟也能知道。
總歸蔣阮最後還是在宣沛的安排下拿到了聖旨,當着宣沛和穆惜柔的面,她也毫不在意的将聖旨打開來,粗粗往上面一掃。心中略安,果真是立蕭韶為太子沒錯,甚至上頭還寫明了蕭韶是洪熙太子之子的身份。這聖旨掂在她手中重于泰山,宣沛卻是毫不在意,隻是讓穆惜柔離開之後,才猶豫道:“母妃,這樣的話,會不會給錦英王府帶來麻煩?”
他是不想管錦英王府的死活的,奈何蔣阮如今是錦英王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錦英王府有了什麼問題,蔣阮自己也要受牽連。是以宣沛也得委曲求全的替錦英王府着想了。
正想着,蔣阮便已經将那聖旨整理好,放在一處木匣子中,同太後賞賜的一些玩意兒放在一起,起身準備離去了。宣沛一驚,一邊有些遺憾蔣阮還未多坐一會兒就要走,一邊驚訝于她就将那聖旨放的如此草率。雖然覺得蔣阮行事已經十分穩妥,宣沛還是有些不安的提醒道:“母妃不若将那東西換個地方放,這樣的話,未免也……”
“放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蔣阮微微一笑:“若是真做的過于隐蔽,反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平白教人起了疑心。我沒事,你便也不用送了,省的讓人懷疑。如今你萬事都不得有差錯,謹慎一些好。”
宣沛總覺得今日的蔣阮有些怪怪的,要說是哪裡怪卻又說不出來,不過蔣阮已經許久沒有如今日這般細細的囑咐他一些事情了,這倒讓宣沛心中生出一如今的局勢比想象中更為艱難的感覺。他吩咐明月送蔣阮出宮,明月依言照辦。
可宮中多耳目,平日裡本就有數不盡的眼睛盯着南苑這一塊,今日蔣阮進宮,本就調動了大家的疑心,見蔣阮與宣沛說了許久的話才出來,中途去探望皇帝的時候好似還瞧見穆惜柔也在,這便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宣離站在屋中,聽着手下人的回報,目光有些深沉。自從皇帝病倒之後,他要做一個孝子,當然也是更方便自己能從皇帝周圍尋找東西,所以并未回自己府上,而是一直住在宮中,親自為皇帝燒水煎藥。不知道的人,還真的為他的孝心所感歎,朝中也不時有人寫一寫歌功頌德的折子,歌頌宣離的孝心。宣離自然不介意自己美名遠揚,在伺候皇帝的時候,也盡力做的盡善盡美。他不必在藥中再使什麼手段了。連夏青都沒有法子的病情,根本不需要他動手。
可是,宣離緊緊皺着眉頭,原先以為皇帝隻要這麼一直睡下去直到駕崩,就是再完美不過的辦法了。可如今看來,皇帝的病發卻不是時候,隻因為他到如今都還沒有尋到那份聖旨,皇帝早早的寫下聖旨,而那聖旨中根本不是他的名字,這是他早就猜測到的事情,後來更是從李公公的嘴裡證實了這一點。知子莫若父,可知父也莫若子。同皇帝當了父子這麼多年,是從什麼時候起不再将他視作一名父親,而是對手,是絆腳石宣離已經忘記了。這麼多年暗地裡的交手,他從來都沒有站到上風。
包括皇帝暗中對太子的關照和庇護,宣離都一清二楚,正因為如此,他無法更好的進行計劃。宣離有時候也十分不解,皇帝分明就十分讨厭太子,太子無能無德,皇帝為何還要袒護他,不讓他将那個位置讓出來。任誰都能看出來皇帝留着太子,不過是暫時不想讓任何人做到那個位置上去了,他在為誰留着太子之位?宣離一直以為,大錦朝中的幾個皇子中,隻有他最有資格,可他也清楚的感覺到,皇帝欣賞他,贊美他,總是鼓勵他,待他也極好,可是他心中根本就從沒有想過讓他坐上那個位置。
宣離不解,繼而不甘,這種情感壓抑之下已然變得扭曲無比,他在宮中的争鬥中将可能造成的威脅一一除去,可到了最後,皇帝還是沒有要改立他為太子的心思。他終于放棄了心中最後一絲仁慈,在皇帝的食物中下了藥。
自古以來,弑君弑父,奪嫡之事中就沒有少見。宣離也不再是當初那個為做這個決定而糾結的人,他坦然的以為,這就是對的,這才是最好的方法。這世上想要什麼東西,就去搶,就去争,他慣來都是最隐忍出色的獵手,一定會笑到最後。
可偏偏,半路上殺出個宣沛來。
從一個無能的廢物皇子到如今可以和他分庭抗禮的對手,宣離每每面對宣沛的時候,心中都會有一種忍不住憤怒的惡毒感來。在最初的時候,宣沛在他心中,甚至連成為對手都不夠資格。可如今,皇帝竟然有心立他為太子,而宣沛甚至還得了錦英王府的支持,宣離心中哪裡能好過。若是可以,早已将宣沛千刀萬剮了。
方才手下的人又來報,蔣阮與宣沛呆了許久,他心中就有些懷疑,聽說還一起去瞧了皇帝,穆惜柔也在,宣離心中便浮起了一個猜想。
若說這世上聖旨放在什麼地方最安全,無疑就是錦英王府了。或許文武百官會說,從錦英王府拿出來的聖旨沒有任何說服力,因為這根本就是個亂臣賊子之家。可隻有宣離知道,皇帝對蕭韶一直報以十二萬分的信任,那信任有時候都會讓他感到妒忌。在曾經的時候,宣離甚至還以為皇帝和蕭韶有什麼血緣關系,可後來派出去的探子卻什麼都沒有查到。宣離清楚的知道,皇帝對錦英王府,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所以,那聖旨真的可能在錦英王府中。
隻要想要此處,宣離心中便不由得有些煩躁起來。要知道若是知道了聖旨究竟在何處,下一步自然就是去搶回來,可錦英王府是什麼地方,哪裡就是人輕易能近的了身的。
那探子還道:“方才錦英王妃進南苑的時候,将太後的賞賜也帶過去了。”
宣離手下的探子從來精于此道,自然會将細節也絲毫不漏,将太後的賞賜帶到南苑本不是什麼大事,或許是蔣阮想要挑些賞賜給宣沛。可在這裡說這事,卻好似觸動了宣離心中的一根弦,這會不會是……。一種掩飾的方法呢?
随即宣離又搖了搖頭,怎麼會,便是真的要人來取聖旨,也不該是蔣阮一個人前來,是蕭韶還差不多。哪裡就會如此草率的過來,這樣明目張膽。
可是,若是這便是她的幌子呢?
蕭韶與宣沛本就沒什麼交流,若是蕭韶前來,或許才是真正的印證了聖旨在錦英王府。蔣阮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隐藏聖旨的下落,兵行險招,打算來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又如何?
宣離目光沉沉,已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他卻不知道,自己的死路已經被蔣阮牽着鼻子一路引到此處了。蔣阮知道他多疑的性子,一路便是順着他性格上的弱點來布這個局。放走蔣阮,宣離會因此而惴惴不安,抓住蔣阮,怕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反而将自己暴露了。宣離如此糾結,思索了許久,終于好似下定決心一般的握住拳頭道:“去,送信給丹真,現在有個機會在她眼前,捉住蔣阮,不要暴露自己。”
屬下領命離去。宣離這才松開手,負手而立,看着宮牆外的雲朵,慢慢的溢出一絲冷笑。自己不能輕易動手又如何?總歸是面前還有一把好使的劍,丹真對蔣阮的恨意可是入骨至深,而琦曼在京城中潛伏多年,精通隐藏之道。借刀殺人,用這兩個人的手在合适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們一定會成功。
永遠不要小觑女人的嫉妒心。
……。
回府的馬車上,連翹和露珠坐在蔣阮的右邊,天竺坐在蔣阮的左邊。許是今日連翹和露珠也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雖然蔣阮什麼也沒說,跟了蔣阮這麼久,卻還是能從蔣阮的神情中窺見一點端倪。就是天竺,此刻也顯出了一點緊張的神色來,露珠和連翹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卻也跟着緊張起來。
好在一路上都并未出什麼事,馬車緩緩地行駛,就在露珠和連翹都開始有些放心,在馬車裡兀自說笑的時候,猛地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連翹便是一驚,坐在前面的馬車夫是新招進王府的人,雖然沉穩,話中卻也帶了幾分慌張:“少夫人,前面死人了!”
馬車猛地颠簸了一下,露珠驚叫一聲,一把掀開馬車簾子想要瞧瞧外面,便瞧見人群仿佛被什麼沖散了一般四處逃竄,一片狼藉的模樣,好似背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一般。再定睛一看,在那些普通百姓之中是,似乎還混着一些不同尋常的人。這些人穿着打扮與普通百姓一般無二,可是手裡卻是一把長刀,見人就砍,毫無章法,抓到一個人便随手砍下去。外頭一片鬼哭狼嚎,地上已經倒下了許多百姓,血迹慢慢的積了起來,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不好了少夫人,”露珠驚恐道:“外人有刺客,拿刀胡亂舉着砍人。”
人群四散逃離,外頭刀刃入肉混着慘叫聲聽得分外真切,直教人心中顫抖不已。蔣阮卻是皺眉,天竺已經抽出佩劍護在蔣阮身前,這個時候,她萬萬不能離開蔣阮半步。連翹道:“車夫,快往旁邊走,别往那邊去。”
這時候下車顯然是不理智的,這樣混在人群中的刺客還不知道有多少,多少人都是在毫無設防之下被人一刀入喉。倒是車上比較安全,隻要遠離人群就好,連翹有些懊惱,今日出門的時候怎麼就沒提醒少夫人多帶些侍衛呢。如今隻有天竺一個,饒是天竺武功高強,也有些應接不暇。
正這樣想着,卻突然感覺到馬車猛地一顫,一道血色清晰的迸濺到了馬車前面的車簾上,馬車好似受了什麼劇烈的沖撞一般,發起瘋的往前跑了起來。
“車夫!車夫!”連翹一邊用手撐着蔣阮不讓她被撞到馬車轍子上,一邊奮力叫道。可半晌都沒有反應,随即便扯開簾子,頓時心便涼了半截。車夫兇前插着一把彎刀,此刻半個身子伏在馬背上,顯然已經氣絕身亡了。而那馬背上還有一把細小的匕首,馬兒吃痛,撒開蹄子狂奔,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而前方擁擠逃竄的人群不時的撞上馬車,馬車被撞的東倒西歪,還在拼命往前奔,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被擁擠的人群沖上來踐踏成一堆爛泥。
天竺護着蔣阮,馬車卻好似突然撞上了一個什麼生硬的東西,馬兒長嘶一聲,整個馬車車身往前狠狠一甩,竟是整個甩了出去。
“啊——”露珠尖叫一聲,她坐在最外面,便是直接被甩到了馬車之外,蔣阮這邊和天竺連翹剛剛摔得頭暈腦脹,才剛剛停下來,就聽到露珠的叫聲,連忙扒開車簾子往外看,隻見露珠果真已經被甩到了人群之中,她被甩的太急,直接便倒在了地上,混亂的人群都在慘叫逃竄,哪裡又會看腳下,便是一個個從露珠的身上的踩了過去。而蔣阮目光一凝,便瞧見其中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已經悄然抽出腰中的短刀往露珠背上一刺——
“露珠!”連翹也看到了,一下子失聲叫了起來。露珠背上冷不防被挨了一刀,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那男人還要再下手,蔣阮已經當機立斷的吩咐天竺道:“天竺快去,幫露珠!”
“少夫人…。”天竺有些猶豫,她和露珠不是沒有情意,這樣長時間以來的朝夕相處,已然是将露珠視作朋友。可錦衣衛中從來的規矩都是最大程度的保護主子,要去保護露珠,蔣阮留在這裡和根本不懂武功的連翹,誰來保護?
“快去!”蔣阮加重了語氣,她看出了天竺的猶豫,冷聲命令道。天竺一頓,主子有命不得違抗,立刻就沒有再猶豫朝露珠那邊跑去。露珠正瞧着那一刀往自己的兇口刺來,卻無論如何都躲不開,正是驚恐無比的時候,卻瞧見天竺一把長劍擋住了刺向自己兇口的匕首,反手将長劍刺進男人的咽喉,男人倒了下去。露珠心有餘悸的看着天竺,也不顧自己背上的傷隐隐作痛,咬着牙道:“走,去少夫人……。”
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隻見那已經殘破的馬車前,連翹半個身子伏在地上,一抹鮮血觸目驚心,也不知道是誰的,可是瞧來瞧去,哪裡還有蔣阮的影子?
“糟了!”天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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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禍妃完結的時候恰好二百五十章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