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憐話音一落,安裡木跟着就問:“不對,你剛剛說是摔傷,怎麼又變成被狗咬了?叔好好問問,她腿到底是怎麼回事?”
展爸本來還說自己家閨女自己管就行,關木頭什麼事?不過回頭一想不對了,木頭這孩子向來穩重,而且當着自己面都是離閨女八丈遠,根本不會主動接觸,結果這次不但接觸了,他還拉着小憐不讓走,拼命追問傷出處。
展爸心裡疑惑,他低頭看了眼展小憐傷,突然發現她是傷右腳,而木頭還打了石膏傷腳,同樣是右腳。展爸心裡突然生出點恐懼想法,他擡頭看了眼低頭垂眸看都不看木頭閨女,心裡一跳一跳,想了想,他拍拍安裡木肩膀:“木頭,沒事,你先回去吧,我來問問小憐怎麼回事。”
安裡木看着展小憐沒說話,展小憐側着身子對他,低頭摳牆眼,安裡木沒法子,隻好一瘸一拐往家門口走,展小憐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又趕緊扭過頭來。展媽旁邊一直沒說話,沒接剛剛話茬,隻催促展爸:“她爸,你還愣着幹什麼呀?趕緊帶我們小憐回屋去啊,這麼冷天,還讓她挨凍啊?”
展爸一聽,直接把展小憐抱進屋裡,放到沙發上,展媽把熱水袋換了熱水送到她手裡捂着,生了個炭火盆放她腳下,夫妻倆展小憐對面坐下來,虎視眈眈看着她,
展小憐睜着毛茸茸大眼睛,對着爸媽撅嘴:“爸,媽,你們倆跟我有仇啊,怎麼這樣看着我?”
展爸指着展小憐腿:“小憐,你跟爸媽說實話,你腿到底是怎麼回事?”其實展爸心裡有句話沒敢問,是不是想跟木頭一樣才故意弄傷。
展小憐晃着腦袋,嘟嘴:“都說被狗咬了。我說摔是敷衍木頭哥哥,爸,我敷衍木頭哥哥話你也信啊?”
展爸都有點氣急敗壞了,他是那種老糊塗好忽悠人嗎?看着小閨女腿,他又不能把紗布拆了看到底是不是被狗牙印子,原地轉了好幾圈,又追着展小憐問:“小憐,狗怎麼就喜歡咬你了?你又不是肥肉,你跟爸爸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實話了,爸爸替你報仇去,你說,是不是有什麼不三不四人欺負你了?小憐……”
展小憐翻白眼:“爸,我好好不是好事嘛?幹嘛非得逼我撒謊呢?”
展爸一時噎住,半天沒說出話,展小憐沙發扭了扭屁股:“媽,我剛回家,還沒吃飯呢,餓死了,給我弄點吃吧。餓了餓了!”
展媽本來還打算等展爸問完了她開始問了,結果一聽展小憐嚷着餓,也忘了問什麼了,趕緊起身去廚房給她弄吃。
展爸展小憐對面坐着,愣了一會又開始問:“小憐,剛剛木頭拉着你幹什麼?他跟你說什麼了?”
展小憐漫不經心一邊翻着雜志一邊随口應了一句:“沒什麼啊,就是作為鄰居哥哥關心一下。”
展爸頭疼開始疼了,真是問什麼這丫頭都不乖乖回答啊,果然是女兒大了不聽話了呀。展爸心都碎成一片一片了,小閨女是不是真到了叛逆期了呀?
從展小憐嘴裡什麼都問不出來,展爸徹底放棄了,拿了電話到外頭打展英号,結果語音提示是不能接通,展爸心裡還想着展英電話壞了換一個呗,她那條件别說買一個電話,就是買十個也買得起啊。沒聯系上展英,展爸直接撥通另一個号碼,電話通了,展爸拿着電話走到門外,對着電話裡人客氣打着招呼:“喲老蟲哥好呀,我是展衛呀……老蟲哥真是客氣,是有點事想麻煩您……”
展小憐趴桌子上抱着碗吸面條,展媽她旁邊坐着,有一句每一句問:“小憐,你就跟媽說句實話呗,媽媽保證替你保密,我肯定不會跟你爸說……”
展小憐埋頭吃面條,跟沒聽見似,後端起面碗,把面湯都給喝了,放下碗,展小憐舒服歎口氣:“還是家裡吃飯舒服啊。”
跟燕回一塊吃飯,那吃不是飯,是金子,不吃吧展小憐覺得自己太虧了,餓肚子是自己,便宜是燕回,吃吧,身邊有隻禽獸,吃進肚裡每一塊肉,展小憐都覺得都有蒼蠅趴上頭,要多膈應有多膈應。
而且,燕回吃飯都是左擁右抱,他身邊那幾個美人争風吃醋勁頭,就跟古代帝王後宮那一大堆妃子争寵似,一個比一個厲害。就因為燕回先吃了瞳兒夾菜,紅蓮跟另外幾個女人臉都氣綠了,而狐狸精瞳兒那張美豔臉上,露出極為得意笑容。展小憐就想了,這些女人是不是太誇張了?展小憐旁邊吃翻白眼,差點被惡心暈過去,偏偏燕回那變态還專挑她茬。
想想展小憐都想自戳雙目,摸摸吃圓鼓鼓肚子,展小憐滿足對展媽說:“媽,吃來吃去,我覺得還是你煮飯好吃。”
展媽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哪個媽媽不喜歡聽自己家娃說自己做飯好吃啊?
展小憐把展媽哄好,趁她去洗碗時候,蹦着一腳到樓梯口,順着木樓梯往自己房間慢慢挪,展爸打完電話進來就看到了,趕緊過去把她抱樓上:“這腳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就不知道喊一聲?你自己還能走嗎?你說這腳要是殘了可怎麼辦?你還敢朝爸爸翻白眼?”
展小憐趕緊對着展爸堆笑:“爸,你别嚷嚷嘛,我不是對你翻白眼,我這是做眼部運動呢,嘿嘿。”
展爸把她放到床上,“你做好了,有什麼東西要拿要翻,喊一聲,睡覺之前你媽上來幫你脫衣服。别自己逞能知不知道?”
展小憐推推展爸:“哎呀爸,你真啰嗦,知道了知道了。”
展爸瞪她:“還敢嫌你爸啰嗦?”
展小憐隻好賠笑:“我就說說嘛,我爸可是這個世界上好爸爸了,嘿嘿。”
展爸出去了,展小憐歎口氣,胳膊一攤躺床上,看着天花闆發呆,呆了一會她掙紮着爬起來想挪到電腦桌那裡上網,還沒來得及動,被展爸關着門“嘚嘚”響了兩聲,然後安裡木聲音透過木門傳了進來:“小憐?是我。”接着門轉動,安裡木接着說:“小憐,我進來了。”
安裡木打開門,展小憐呆呆以一個要起來姿勢看着他:“木頭哥哥?”
安裡木轉身把門關上,一瘸一拐走到展小憐面前,伸手把電腦桌前電腦椅拖展小憐對面,自己椅子上坐了下來,跟展小憐對視,展小憐覺得木頭哥哥是有備而來,心裡頓時警惕起來:“木頭哥哥,你……你要幹什麼?”
放膝蓋上手動了動,安裡木看着她問:“小憐,你老實告訴我,你腿是不是故意弄成這樣?還有你前幾天跟我說你跟我一樣行不行了,那話是不是對你現腿來說?小憐你看着我,我不是展叔展嬸,你别想糊弄我。除非,你打算我這輩子都當不認識你。”
展小憐隻好看着安裡木,憋了半天,才開口說:“木頭哥哥你想太多了,我這是巧合,真是巧合。”
“小憐,”安裡木一字一句說:“我不信你說。我比展叔展嬸還要了解你,你騙不了我。”
展小憐鼓着嘴,垂着眼不看安裡木,不說話。
“小憐,”安裡木伸手,他手一如既往溫暖,可以把展小憐小胖手完全包裹住,握掌心,他說:“小憐,如果你跟我說實話,你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你。”
展小憐擡頭看他:“任何要求?”
安裡木點頭:“任何要求。”
展小憐垂下眼眸,想了想,說:“本來,我是打算故意弄傷自己……”
安裡木握着展小憐手猛一緊:“你……!”
展小憐急忙接着說:“不過後來我沒敢!”
安裡木低頭看着她腳:“那你腳……?”
展小憐抿了抿小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模樣:“我就是想我要是跟你一樣了,你肯定就沒借口不要我了,我腳就我放棄找個車撞以後,剛好有個大叔溜一條金毛大狗從我旁邊竄了出來,然後我被吓到了……木頭哥哥,真是被摔,我跟我爸說是被狗咬其實是敷衍他,就是怕他一直問一直問,我爸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打算故意弄傷自己,不定怎麼罵我……”
安裡木臉上表情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變化了好幾個表情,後才呼出一口氣,依舊握着展小憐手,擡頭看着她說:“小憐,我現這樣……該怎麼對你比較好?”
展小憐垂下頭,一臉沮喪表情:“木頭哥哥,你剛剛跟我說,我說實話了,我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是不是?”
安裡木點點頭,“是。”
展小憐猶豫了一會,然後把自己手從安裡木溫暖掌心抽了出來,擡頭看着他說:“木頭哥哥,你找個好姑娘,然後跟她結婚。”
安裡木猛睜大眼睛,死死盯着展小憐:“小憐?你說……讓我找個女人,跟她結婚?”
展小憐沉默着,半響她重重點頭:“木頭哥哥你說任何要求你都答應了,我要求就是你找個女朋友結婚,就跟我們以前約好一樣,看到我了,我就是妹妹。”
安裡木慢慢站起來,看着她問:“小憐,這是你真心話?”
展小憐再次點頭:“是真心話。我本來想為你付出一隻腳,這樣你就沒辦法不管我,可是到後了,我才發現我根本沒有那麼強決心,我連犧牲自己一隻腳勇氣都沒有,我想跟你一樣勇氣都沒有,我根本沒有我以為那一喜歡你,所以木頭哥哥,這次換跟你說,其實是我配不上你,我沒有那種為了你不顧一切勇氣。所以木頭哥哥,這次,我不會反悔,也不想一直這樣吊着你耽誤你。所以,你找個女人結婚才是正道。”
安裡木動了動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響,他慢慢轉身,沒有回頭看展小憐,卻給出了清晰明白聲音:“小憐,我答應你,我找個女人……結婚。”
眼淚展小憐眼眶裡打轉,她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了,擡頭看着他,安裡木一步一步走到門邊,手搭上門把手,頓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伸手擰開,把門拉開,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拉上,展小憐伸手一捂臉,眼淚噼裡啪啦從手指縫淌出來。她沒敢跟安裡木說,其實她一點都不願意有别女人成為安裡木女朋友,一點都不願意有其他女人跟木頭哥哥躺一張床上睡覺,一點都不願意從此以後,木頭哥哥開始對另一個女人好,就像當初對她那樣好……
展爸展媽偷偷摸摸上樓,安裡木下去時候展爸問他結果,安裡木跟展爸笑笑說:“小憐說她路上時候被一隻突然跑出來金毛獅犬吓到了,摔了一跤,跌傷了腳。展叔展嬸,我先回去了。”說着,安裡木就回去了。
展媽看着安裡木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好好孩子,腳成這樣了,這以後……”
展爸白了展媽一眼:“就你話多,讓孩子聽到?”
等安裡木走了,兩人趕緊上樓,結果就聽到裡面展小憐哭,展爸要進去,展媽不讓,壓低聲音提醒:“小憐都是大姑娘了,誰沒有個心事?你還當她五歲十歲?你别進去問東問西,省孩子趕你。”
展爸被展媽拉下去時候還不放心回頭看,展小憐裡頭哭了半天,吸吸鼻子不哭了,以後,她跟安裡木肯定不會再折騰了,她腳腕上傷會時刻警醒她跟安裡木保持距離,而好辦法,也是安裡木能有效保護他自己辦法,就是他結婚生子。
展小憐傷心勁頭過去,跟着就安靜下來,挪到電腦旁邊開電腦上網,穆曦不線,展小憐給她留言也沒回,網上找了幾本小說看,覺得沒意思,直接關電腦睡覺。爬到床上扯着脖子喊展媽,結果展爸展媽都跑上來了:“什麼事啊小憐?是不是疼啊?要不要去醫院?”
展小憐歎口氣:“我就是困了,要睡覺,媽幫我脫下鞋。”
展爸一聽,哀怨看了閨女一眼,乖乖出去了,姑娘大了,他是父親,當然要避開。
展小憐躺床上時候就想,以後她爸她媽要是知道她是現這副德性,會不會後悔生了她啊?展小憐歎口氣,小心翻個身,睡了。
今年過年展爸沒提回老家,展小憐不知道是因為她腿受傷緣故,還是因為展爸去年跟爺爺奶奶打過招呼,反正他們家過年就是鎮上過,不過展爸請鎮上同鄉捎了些東西給展爺爺和展奶奶。展大剛因為展爸托了關系南塘一中上初一,是住校生。
展兵夫妻倆因為展爸沒同意讓展大剛住家裡,現跟展爸都不說話了,覺得這兄弟有了就跟沒有一樣,至于展大剛進了一中是覺得理所當然,根本就沒想過跟展爸說聲謝。展爸這人對父母能忍,不過對兄弟姐妹就那麼容易忍了,也沒慣着展兵夫妻倆,現過年壓根不回去,平時過節什麼也是父母打點錢,人是不沾邊。
展爸看到特别清楚,閨女不被人展爺爺展奶奶待見,他也不願意讓閨女受氣。父母跟孩子誰重要?從天下父母心角度來說,展爸當然是偏向閨女這邊,以前小憐年紀小,哄哄就行,可現,小憐是大姑娘了,展爸實受不了展奶奶不顧小憐心情說着不着邊際話。他說不回去就不回去,老婆孩子都不被人待見,花了錢出了力也不被人說好,他們一家去幹什麼?大過年,就是找氣受。
展大剛班裡成績雖然不是倒數,不過也差不多了,本來基礎就不好,哪門考試都是四五十分這樣成績,展爸展媽都是老師,輔導自己兄弟孩子多天經地義事?又省錢又省事,平時夥食費都能省了,展兵夫妻倆就是想占這個便宜,結果展爸一口回絕了。他們夫妻倆是老師不假,可他們不是閑着沒事,展媽是班主任,平時工作就特别忙,每天回家自己都累夠嗆,哪裡還有精力侍候别人?如果小憐,那是自家孩子,展媽就算累一點也願意,可展大剛,展媽是跟展爸說過敞開話,他要是同意展大剛住他們家,她就學校宿舍住,展兵家孩子,侍候不起,帶回去了展爸自己雇人侍候去。
展大剛放暑假之前還去了趟展小憐家,說是找小憐姐姐玩,不過那幾天剛好展小憐不家,展大剛就這還住了兩天,展爸家條件比展兵家肯定好,展大剛就特别喜歡展爸家住,覺得什麼都是好東西,都是他們家沒有。
展小憐回家第二天就發現自己屋裡流氓兔儲錢罐不見了,知道展大剛來過,不用問,肯定是那小子順手牽羊給牽走了,這事也不是第一遭,展小憐氣個半死,裡面有她賺了一百多塊錢硬币呢。吃飯時候跟展爸說,展爸就哄展小憐:“小憐,就一個儲錢罐,爸爸今天趕集就去給你買一個,買個可愛。”
展小憐敲着碗,“爸,這不是儲錢罐可愛不可愛問題,這是大剛人品問題,你說哪有人到别人家做客,還管自己偷偷摸摸拿别人錢事?”
展爸看了展媽一樣,展媽當沒看到,她還來氣呢,指望她幫着說好話怎麼可能?展媽知道展爸怎麼想,大剛還是孩子,為難誰都别為難孩子,展爸跟展兵夫妻倆不說話,不過對展大剛還好,畢竟是自己侄子,沒什麼好計較,弄太難看,大剛以後還怎麼做人?展爸趕緊自己開口:“爸以後好好說說大剛,小憐别生氣啊,那是弟弟,不能這麼計較是不是?”
展小憐懶得理她爸,直接打斷:“我就知道爸會這樣說。算了,這是後一次,我不能再丢東西,爸待會去街上是不是?那你幫我門上按個鎖,就是那種鎖上沒鑰匙就打不過鎖,我就不信我把門鎖了,他還有本事把鎖開了,要是這樣,我就讓我大伯直接送大剛去練開鎖,以後專職當小偷算了。”
展爸對展小憐瞪眼:“這丫頭,瞎說。”
展小憐不滿:“反正我要加鎖,我自己家裡東西都能丢,我還有安全感嗎?爸,我都十七歲了,大剛也十幾歲了,萬一把我那些内衣内褲翻出來,我還有臉見人嗎?”
展媽一聽,立刻附和:“就是就是,我們小憐這是為大剛好,萬一變态了呢?”
展小憐忍着笑,她媽太牛了,還變态了呢。展爸瞪着眼不說話,後總是妥協了,得,他一張嘴說不過她們母女倆兩張嘴,加鎖就枷鎖吧。
展小憐覺得這個假期是她這麼長時間以來消停一個,沒有那些亂七八糟親戚來攙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