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裡木對“燕爺”兩個字有點印象,但印象并不深,他印象中有人提過這麼兩個字,而且是以十分認真嚴肅的态度說起過,因為時間太長,他并不十分清晰,不過安裡木在看到領導面對着帶那位燕爺傳話的兩人态度時,就知道這位燕爺應該不是一般人,隻是他不明白,這位僅僅兩個跑腿的手下就讓他們單位的一把手點頭哈腰讨好的人,為什麼找到他。
安裡木什麼話也沒反駁,他雖然不像有的人那樣能說會道,但是安裡木很識時務,他要是個笨蛋,展小憐肯定瞧不上。安裡木舉了舉手裡的檔案,和善的對兩人笑了笑:“兩位請稍等一下,我先把這個放回去,馬上就來。”
安裡木把檔案放回去,腦子裡依舊在想着那兩個人,依然沒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燕爺,他已經有将近一年的時候沒有接觸正式案件,更别說得罪人的事了,不過是個管理檔案的,能有什麼機會接觸人?何況安裡木就算跟人家接觸的多了,也不會去得罪人。
拿了警服,安裡木跟老刑警打個招呼,慢慢走了出去,領導以及笑呵呵的跟他揮手:“木頭,我已經知道情況了,趕緊去吧,不算你曠工。”
安裡木謝過領導,主動朝門外走去,那兩人自動跟了出去,到了外面對安裡木指了指旁邊的車,拉開車門說:“請上車,我們爺正等着安警官。”
安裡木也沒多問,直接上了車,總有知道的時候,如果人家不說,問了也不會說,如果人家願意說,不問也會主動說。
汽車拐過彎,徑直朝着擺大駛去,最終停在距離擺大最近的一家豪華酒店面前停下,三人下車,安裡木擡頭看着酒店的大門,心裡的疑惑更大,前面帶路的人回頭見他沒有跟上,回頭說了句:“安警官,這邊請。”
安裡木慢慢的擡腳跟了上去,他周圍的人裡,家人,親戚,朋友,都是跟他差不多一個層次,無緣無故住這種星級酒店的人幾乎沒有,而且,如果真是他的朋友,第一件事肯定是聯系他而不是住酒店,如果說有,安裡木能想到的隻有瞳兒,因為瞳兒的條件明顯優越于其他人,而她本來就是住酒店的。
帶着滿心的疑惑,安裡木邁步進了酒店。
酒店裝修的富麗堂皇,顯示了進入此間酒店的人定是非富即貴的有錢人,這讓一身警服的安裡木行走在走廊的時候十分引人注目。
那兩人帶着他一路走着,走至一扇門前,其中一人伸手敲門,聲音小心翼翼的問:“爺?人帶來了!”
回答他的是一個什麼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音,三個人站在門外,安裡木疑惑的看看兩人,兩人一臉無奈的表情,做了個攤手的動作,不用想,肯定是房間裡有女人,爺正享受美人恩呢。
安裡木不明所以,那兩人也不說,但是也沒讓他走,所以,他隻能等,看現在的局面,很明顯是人強我弱,他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
三人在門外等了半個小時,總算從裡面聽到了一點動靜,那人又趕緊敲了敲門:“爺?”
然後,他們聽到燕回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
門被擰開,安裡木在兩人的示意下走了進去,客廳正中央背靠門的沙發,坐着一個悠然自得的男人,正漫不經心的看着手裡的照片,因為隻露出半個頭,安裡木一時也沒注意是男是女,他伸手拿下頭上戴着的帽子拿在手裡,慢慢的走過去:“您好,請問……”
燕回一合手中的照片,擡眸,用一種男人敵視的目光掃了一眼安裡木,唇角挂起一抹邪氣的笑,輕輕吐出三個字:“安裡木?”
安裡木點頭,看到燕回的臉,他總算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燕回,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青城的一家酒店見過,因為他的臉太出衆,安裡木想不記得都不行,安裡木疑惑的站着,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被硬生生的卡住,他沒有小憐那麼聰明的腦子,也沒有小憐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他現在隻覺得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自己遺忘,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是什麼。
燕回随随便便套了件睡袍在身上,一副帝王駕臨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又開始看手裡的照片,從頭到尾一張一張看着,嘴裡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個字:“坐。”
安裡木在燕回對面坐了下來,燕回看他,同樣,安裡木也在自己心裡審核燕回,出衆的外表,優越的家世,又或許是強大的背景,目中無人的态度,以及混亂的私生活,安裡木心裡給燕回的定義其實就是典型的富二代。
燕回順手一合,手裡的那疊照片疊在一起,一隻手的手指敲在身邊的沙發背上,待安裡木坐下來以後,他慢吞吞的站起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裡木,繞着沙發走了一圈。
安裡木從看到他開始,就感覺到了這個相貌隻能用美來形容的男人對他充滿了敵意,雖然安裡木并不知道這種敵意從何而來,但是他就是感覺到了。安裡木覺得而很奇怪,他跟眼前的這個男人,隻能用一面之緣來形容,偏偏這個人對他懷有敵意。
安裡木始終沒有說話,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不動,這是安裡木的職業習慣,先下手為強是要看情況的,弄個不好,先下手的也是先死。當雙方的力量懸殊很大的時候,先下手不是強,而是遭殃。
燕回的目光就像帶着刺,手按着沙發背慢騰騰的走着,嘴裡悠然自得的吐出三個字:“安裡木……”安裡木擡頭,一臉的坦然無謂,燕回“哈”了一聲,重新坐了下來:“知道爺為什麼要你過來?”
安裡木搖頭:“請燕爺明示。”
燕回翹起二郎腿,睡袍下穿了一條黑色的長褲,上身隻靠那件睡袍遮擋,以緻他看起來悠閑而懶散,順手抽了煙點燃,吐出一口煙圈,“不知道?沒事,爺剛好閑的很,慢慢告訴你。”
說着,燕回伸手把手邊的那疊照片拿起來,對着安裡木扔過去:“爺這裡有些好東西,來來來,拿去看看,爺難得這麼大方,可得看仔細了!”
安裡木因為燕回扔過去的照片愣了下,他疑疑惑惑的從面前桌子上淩亂的照片堆裡抽出一張照片放到眼前,然後整個人都僵住,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會,哆嗦着手從那一堆照片裡又抽出一張,然後又是一張……安裡木的臉色因為照片上的畫面而變的蒼白,他慌亂而又無措的看着那些照片,最終,整個人僵在原地。
燕回嗤笑,一手托腮悠然自得的看着他,說:“精不精彩?爺還有動态的,有沒有興趣欣賞一下?”
安裡木低垂着頭,手中緊緊攥着一張揉揍的照片,半響,他低着頭,問了一句:“燕爺讓我看這些……是為了什麼?”
燕回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到客廳的電視櫃旁邊,伸手拿了一盤光碟塞到DV裡,拿着遙控器一邊往回走一邊邪笑着說:“為什麼?不為什麼,爺就是想找個人分享分享,這個妞怎麼樣?覺不覺得眼熟?啊,爺要是沒記錯的話,她可是安警官的青梅竹馬,你說?爺不找你這個青梅竹馬分享,找誰分享?肥水不流外人田,爺自然不會便宜了其他人,是不是?”
安裡木死死的抓着手裡的東西,全是僵直,暗暗咽下喉嚨裡那股讓他窒息的氣,他嘶啞着嗓子開口:“小憐是個好姑娘,我是看着她長大的,她不會……”
話未說完,驟然被響起的聲音打斷,安裡木循聲擡頭,猛的睜大眼睛,在他的斜前方,巨大的電視屏幕上,照片中的畫面正清晰的出現在電視中,正以一個清晰的視頻方式出現,完整的畫面,清晰的畫質……安裡木睜着眼,木然的看着視頻中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主動湊到那個男人的唇上……就如當年她用盡方法誘惑他一樣。
燕回手中拿着遙控器,攤了攤手,“看她的表情,有多享受?賣力的是爺,享受的卻是她,多不公平?呵,爺就知道,女人都是賤東西,誰讓她滿足她就會死心塌地的愛誰。”燕回慢吞吞的湊近安裡木:“讓爺想想你怎麼留不住她?啊!别不是安警官中看不中用?所以滿足不了她?要不要聽聽她浪聲浪氣求爺的聲音?你肯定沒聽過……”他邪氣一笑,在安裡木耳邊低聲說了句:“爺愛死了她巅峰時的表情,連聲音都那麼迷人……”
安裡木全身都在發抖,他盯着視頻的眼中蓄滿了難以言喻的淚水,猛的扔了手中的照片,伸手抱住了頭,“求你了……把它關了……”
燕回“哈”了一聲,原地轉了一圈:“關?爺正看的過瘾,關了有什麼意思?怎麼?不覺得很好?不覺得很漂亮?爺就喜歡這種調調的。安警官,爺就想着,你說這玩意要是扔網上,你說效果會怎麼樣?得,法制社會,爺可是青城的良民,所以,這不就是來咨詢一下?”
安裡木低着頭,雙目通紅,狠狠的抓着頭發,良久未發一言,視頻還在播放,他轉過視線,不再看一眼,伸手擦去臉上的淚水,低啞着聲音問:“不知道燕爺想要我做什麼。”
燕回伸手扔了手裡的遙控器,大刺刺的往沙發上一坐,“說了,爺就是想找個人分享分享爺爽到家的心情,安警官是這妞鄰家的青梅竹馬,不跟安警官分享跟誰分享?”
安裡木低着頭,繼續問道:“燕爺說的,我都會照做,小憐……一直都像我妹妹一樣,就算她做了什麼讓家裡人傷心的事,我還是希望她能好好的,燕爺提什麼要求都行,隻要我能做到,如果小憐做了什麼讓爺不高興的事,也往爺高擡貴手,饒了她一次,就是求爺别把這東西放……放網上了,小憐這輩子都沒法擡頭做人……”安裡木擡頭,滿臉的疲憊,他看着一臉悠然自得的燕回,說:“不管爺信不信,我隻想跟燕爺承認一句,我一直都很喜歡小憐,但是一直都是以哥哥的身份,我對她沒有半分男女之情。小憐年紀小,小時候三天兩頭生病,沒去上過學,沒有朋友,一直都是我帶着她玩,她所有的重心都在我身上,我上高中和大學的時候小憐纏過我一陣子,因為她身體不好所以我一直遷就她……我跟她……并不是燕爺以為的那樣,小憐在我心裡就是妹妹。”
燕回微微挑眉,伸手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把玩,邪笑着盯着安裡木的眼睛,慢悠悠的重複兩個字:“妹妹?”
安裡木點頭:“是妹妹。所以我接受不了這些照片……還有視頻!”
燕回丢下遙控器,伸了伸手:“爺的妹妹也多着呢,不過,”他伸出食指,直接點在面前的一張照片上,說:“爺最喜歡的事,是把妹妹變成‘幹’妹妹……”
安裡木沉默,半響,他再次開口:“我在家中是獨子,沒有姐姐,更沒有妹妹。”
燕回身體往後一仰,翹着二郎腿:“爺喜歡識時務的人。”
安裡木擡頭:“燕爺還有什麼吩咐?”
燕回顯然早有準備,起身,走到一邊拿了幾張放大的照片,直接扔到安裡木面前:“挑一個。”
翻着手裡那幾張照片,安裡木不解,燕回嗤笑:“從這幾個女人裡挑一個,然後跟她結婚,至于生幾個孩子,你有多少能力就生幾個。”
安裡木捏着手裡的幾張照片,每張照片下面的都有詳細說明,本人學曆年齡,父母官位級别,安裡木放下照片:“燕爺,她們……我隻是個普通的警員……”
燕回不耐煩的重複一句:“挑一個,這是爺說的最後一次。”
安裡木沉默着,然後順勢指着一張照片,說:“她!”
燕回拿起那張照片看了看,“有眼光,爺也中意她,不過,既然安警官已經選了,那就讓給安警官。”然後,燕回放下照片,看着安裡木,說:“以後,離爺的女人遠一點!”
安裡木離開的時候神情、有些木然,他不是瞎子,視頻中的小憐,眼角是帶着淚的!
他那麼了解小憐,他們有過兩次親密,小憐真的愛上一個人,不會哭,不會用那樣絕望的表情來面對愛人,哪怕是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隻要小憐喜歡,她都很開心很勇敢的抱住愛人,如果她真的愛上一個人,一定會像當初對他一樣的撒嬌,而不會是那樣的表情。
為什麼燕回别人不找,偏偏隻找他?安裡木當然明白,因為那個叫燕回的男人嫉妒的發狂。燕回,燕回這個名字在安裡木看到他本人的時候就記起了,他去過青城,他記得他的同學在說到這個人時的那種帶着懼意的表情。
是的,安裡木清楚的記得同學的話,他說:燕回是青城黑白兩道上,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
安裡木不知道小憐為什麼會跟燕回扯上關系,可是他希望降低小憐在燕回面前的危險性,哪怕隻有一點點渺茫的機會。燕回找他不會無緣無故,他肯定是覺察到小憐和他之前曾經的關系,又或者是知道他對小憐心存幻想,所以燕回強行塞給他一個女人,讓他再沒有機會靠近小憐。
妹妹,他抹殺了他們兩人曾經有過的所有美好回憶,回歸到了原地,她不過是他的妹妹。
在安裡木走過上了一輛出租車離開的時候,展小憐從車上沖了下來,風一樣的往酒店裡,順手抓住一個服務生:“燕回在哪個房間?”
服務員趕緊伸手指了指樓上,展小憐放開手就沖了上去。
燕回的房間是固定的,展小憐直接找到,推門走了進去,房間裡靜悄悄的,她伸手插進口袋,嘴裡喊了一句:“爺,您老在嗎?我來啦,不是讓人去接我的嗎?怎麼絕人種了呢?”
她走到卧室門口,伸手推門,發現燕回站在吧台的位置,手裡端了一杯酒,正仰頭喝了一口,展小憐剛要往裡走,突然聽到室内電視裡傳出兩個人的對話聲:“……小憐年紀小,小時候三天兩頭生病,沒去上過學,沒有朋友,一直都是我帶着她玩,她所有的重心都在我身上,我上高中和大學的時候小憐纏過我一陣子,因為她身體不好所以我一直遷就她,我跟她并不是燕爺以為的那樣,小憐在我心裡就是妹妹……”
展小憐瞬間僵在原地,她扭頭看向電視,沒有畫面,隻有對話然後是挑選女人,安裡木挑中了一個燕回也覺得漂亮的女人。
燕回邪笑着回頭:“妞,你的男人似乎很沒種,爺什麼都沒說,就自己否認了,而且看得那些漂亮女人的照片,似乎也很感興趣,聽到沒,他挑了一個最漂亮的。”燕回邪氣的笑笑,說:“男人,果然還是喜歡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