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揍人
怎生剛才喊了那一嗓子,見無人鳥自己,頓時惡從膽邊生,伸手從背後的車架裡頭拿了一隻茶壺,一下子砸在皇帝頭上,“有膽子射箭,沒膽子承認是吧?!”
她到現在還沒從親哥喜歡自己的這種亂倫旋渦中爬出來,而且還是喜歡自己個有夫之婦!當小三是犯法的吧!
砸完了還不算完,搜刮了一根竹夫人,一下一下的敲他,“我都已經成親了,還敢打我主意!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這種的就應該浸豬籠!沉水塘!”
“知道成親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受到律法保護的意思!敢對了我耍流氓!”
“郡主休得放肆!”
皇帝的護衛拿劍指了她。
大家都以為永甯郡主是趁着太後娘娘的車駕過來之前先洩憤一番,但是這樣對待個一國之主,也實在太過分了些。
看不過眼的人很多。
“皇帝并非皇室血脈,郡主才是!”聶墨搖搖晃晃的扶着身邊的人站起來,大聲說道,他必須要為容郡王登基掃清先帝留下的障礙!
此話一出,聽到的驚愕,沒聽到的茫然。
宋太後坐在車裡,疑惑的問,“璟允說了什麼話,大家都不動了。”
旁邊的人沒有回答,直到宋太後不耐的看過去,才沉聲道,“他說皇帝不是顯帝陛下的血脈,說永甯郡主才是!”
宋太後定定的看了他半晌:“你耳朵挺好使。”
路平吓了一身冷汗出來,心裡卻在想,難不成聶墨說的才是真的?不過也不對啊,要說她跟黎王是狸貓換太子,那這狸貓年紀也太大了點,兩個人之間差着好些歲數呢……
不過,若是怎生真的是公主——養面首的話……
路平的心裡頓時飛過一串譬如入幕之賓、裙下之臣等等香豔異常,思之便令人想入非非的四字成語。
杜九娘險些噴了,她抓着皇帝,轉頭看向怎生,見她已然呆傻,遂當機立斷的看向聶墨。而聶墨,将衆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後,便又緩緩的說道,“皇帝并非皇家血脈,自己不是也最為清楚麼?可憐太後娘娘跟先帝竟然都被瞞在鼓裡,先帝冊封你為皇太弟,太後娘娘一心一意扶持你上位
——誰又知道你竟然登基之後就倒行逆施,幹盡了滅絕人倫的事!”
“先帝留下的大臣還剩幾個?宮苑的内侍這些日子死了多少?!你不是皇家血脈,你這個瘋子!”
哐當,有人手裡的兵器沒有拿穩掉了下來,又連忙翻身下馬重新拾起來,不過這種時候,也沒人顧得上笑話他了!
杜九娘把自己掉下去的下巴合上,在這一刻,她才承認聶墨是個人才。
“胡說!你才是逆臣賊子!來人,不用管朕,隻管将聶墨拿下,朕重重有賞!”
怎生聽見這句,終于回神,拿着短劍就指在皇帝脖子上,“我看誰敢!你敢殺聶墨,我就敢殺你!”到了這一步,絕對是兄妹沒得做了。
她的手沒有杜九娘的穩當,皇帝的脖子很快壓出一道血痕迹。
女人瘋狂起來,男人都怕,剛才那些蠢蠢欲動的,頓時停住了手下的動作,畢竟,皇帝要是over了,他們就算殺了聶墨,管誰要賞錢呢。
兩方人馬僵持着,一直等到宋太後的車駕到了跟前。
不管皇帝是不是皇室血脈,太後是真太後,聶墨這方帶頭一跪,皇帝帶來的人馬也不敢大喇喇的坐在馬上了,就有人跪到車駕前,“請太後娘娘給陛下作主,适才逆賊聶墨竟然說陛下并非皇家子嗣……”
“哪裡來的逆賊?聶墨是謀反了還是叛國投敵了?”宋太後眼光都沒給一個,直接看向被挾持的皇帝,須臾譏嘲着笑道,“至于陛下的身世,你們何不問問陛下自己?”
宋太後此話一出,在衆人聽來,幾乎就是默認了聶墨先前所說的話,且是等于間接承認,皇帝對自己的身世知情。
“行了,你們兩個放下劍,路平,你打水來,給陛下洗洗。”她态度平靜,指揮若定,那些因為懷疑皇帝身世而緊張的人都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就連皇帝,本是勝券在握,沒想到這麼一出變故,膽戰心驚之餘也讷讷的喊了一聲,“母後。”
宋太後想到他之前所作所為,恨不能立時上去給他幾巴掌,本來就是勉強壓抑了怒火,此時再聽他喊自己母後,真是恨不得從來沒生過這個畜生。
“衆軍聽令,跪接太後娘娘懿旨!”許太監尖聲叫到。
正在洗眼睛的皇帝悚然一驚,顧不得眼睛的刺痛一下子看向太後的方向,卻見太後一臉倦容的看着遠山,似是對這當前的情境一點都不關心。“……先帝賓天之前,留遺诏于許閣老,閣老聞天子喪鐘,親自請遺诏入京,不想禍福旦夕,一召染病,竟昨日才至京中……,昔日容郡王身陷東突,黎王以皇太弟身份登基,本是無奈之舉,此番容郡王安
然歸來,定能後福無窮,又有先帝遺诏示之,衆人應尊從先帝遺願,使得各歸其位,方能安定民心,順應天意……”
容郡王之疾,在場的人鮮少有不知道的,當下就有人嘀咕,“容郡王不是身殘了麼?這樣的人怎麼能當皇帝?”
許太監繼續道,“容郡王妃懷孕失蹤數月,幸得無恙,已于兩個月前生下健康無疾的龍鳳胎,正正應和容郡王所歸天命!現容郡王已經在京城登基,年号昌永!”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皇帝真想不到,來的時候他明明意氣風發,已經想好了如何哄着怎生生下兒子,如何金屋藏嬌,如何的坐擁江山,可這一切,竟然像是落入了一個大大圈套裡頭,他就像一隻老鼠,
傻乎乎的鑽進了人家早就布置好的口袋裡頭……
路平上前扶住了皇帝,低聲道,“陛下。”
皇帝呵呵笑了兩聲,咬牙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幾次三番的失手……,呵!真想不到,你這樣的人也會用計!你這小人!”
路平咽了口口水,沒有做聲,仍舊扶着他上了馬車,不過,這次駕車的人成了龍虎衛。
“朕這一番,竟然像是鬧了一場笑話!”皇帝說着話,眼淚都流了下來。
車駕緩緩的動了,是向着京城的方向前進。
怎生見太後已經控制了場面,鑒于自己剛才的不“文明”不“和平”的粗暴行為,連忙将手裡的短劍往後頭車廂裡一扔。
杜九娘看的眼睛直抽搐,不過也還哐當一聲把劍纏回腰上。
太後一出來,聶墨就命人拔了劍,這一招苦肉計可是真苦,失血過多,此時已經有些眼花了。
怎生跑過來扶他,他為了不使自己昏過去,腦子裡頭胡亂的問道,“剛才你丢皇帝的是什麼東西。”看着不像石灰,要是石灰的話,皇帝這會兒說不定眼睛都廢了。
怎生扁了扁嘴,卻還是回答道,“是面粉裡頭摻了些辣椒面,胡椒粉還有鹽巴……”
杜九娘終于忍不住了,噗嗤噴笑。
聶墨勾了勾唇角,卻還是撫着怎生的鬓角,将她的幾縷頭發塞回耳後,“真聰明。”
怎生汗顔的說道,“這是玉娘教給我的,我頭一次做,沒什麼經驗……”
“你做得很好了,不需要經驗。以後見着蘇老頭,叫他專門給你做些藥粉……”
杜九娘:你們倆人此時讨論這個好麼?
聶墨使勁的睜了睜眼,到了宋太後跟前就主動跪了下去。他剛才那麼一說,其實是逼迫宋太後,使她沒了多少選擇。
他也笃定宋太後不會為了皇帝放棄怎生,他不得不承認,女人放棄自己的戀人,要比放棄自己的女兒容易。
宋太後隻要對俞虹生有那麼一分愧疚,也不會任由皇帝事成。
宋太後眯着眼睛看了眼面前的小夫妻,突然道,“不是覺得自己沒有外放的命麼,那你就好生在濟州呆着吧,以後無诏,不得入京。”
聶墨一手壓着傷口,一手撐地,低低的謝恩,“臣,領旨。”
宋太後再看怎生,見她焦急的看着聶墨的傷口,頓時有種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的感覺,累覺不愛。
“行了,你們倆都回去濟州吧,好好的過日子。”她終于還是這樣說道。
聶墨對容郡王有恩不假,容郡王也依賴聶墨,可這對其他大臣來說,并非好事,就是聶墨的親爹聶閣老也不一定高興。
容郡王雖然稍嫌懦弱了些,可畢竟有遺诏,登基理所應當,衆人隻要順勢而為,在新帝面前讨一些好處是極其容易的,怕就怕君王身邊早早的就有了一個大奸臣……
連宋太後都覺得似聶墨這等信口開河謊話信手拈來的樣子,是十分符合奸臣形象的。
再說他小肚雞腸,排斥異己,這要是在朝堂上,怕又是一個慶父趙高之輩。
聶墨聽說了容郡王已經登基,心中大定,微微笑了下,慢慢從地上起來,對怎生道,“咱們回去吧。”
怎生看了看宋太後,最後道,“你先回車上,我跟娘說幾句話。”
“娘,您别生氣……”
宋太後愕然的看着怎生。
她怎麼也沒料到,怎生跑過來是跟她說一句這個。她以為怎生肯定會憤怒的要求她大力懲處皇帝呢,畢竟皇帝做的事在誰看來也是人神共憤,無法原諒的,事實上,宋太後親眼見到之後,她滿心裡頭亦全都是“肖想親妹,與畜生何異!”的憤怒,她此刻壓
抑怒火,不過是因為皇帝是自己的親生子,要遮羞而已。饒是宋太後心性堅定,也忍不住唏噓不已,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雙燕眉皺成一條直線,“行了,你顧好你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