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高紹遠來說,這簡直就是極緻的侮辱!
惱羞怒意徒然而生,高紹遠額頭青筋暴露,臉上漲得通紅,張嘴便欲罵人。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眼中一黯,那即将罵出口的話不得不生生憋住,委屈得兇腔中滿滿的都是憤怒!
若他還是燕王府的大公子,誰敢這麼對他!
高紹遠忍着氣,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一人将一個半新不舊的包袱扔在他腳下,沒好氣道:“你的!”
說畢瞧也懶得再瞧他一眼,跳上馬車,命車夫調轉車頭揚長而去。
高紹遠就這樣站在那裡,呆呆的看着那馬車越跑越遠、越跑越遠,漸漸的跑出了他的視線。
陽光依舊燦爛,處處片片明亮,地上草叢中散發着熱烘烘的熱氣,可高紹遠卻感覺不到熱,反而感到渾身冰涼,如墜冰窖,身心涼透。
眼眶中漸漸湧上水汽,漸漸的,迷蒙了視線。
視線中的一切變得支離破碎,就像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無力跌坐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四下寂靜無聲,杳無人迹,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該去哪裡?又能去哪裡?
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這一切,來的太快、太措手不及!
甚至在這一刻他不由得想,這麼活着,或許還不如死了的好!
無邊的寂靜中,踩着草葉而來的沙沙的腳步聲便顯得格外的清晰入耳。
高紹遠身子微微僵了僵,慢慢的擡頭,看去。
迎着光,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他有一刹那的恍惚和眩暈,眨眨眼睛看了清楚,高紹遠不由臉色一變,結結巴巴道:“張、張立,怎麼、是你……”
高紹遠說着有些慚愧的别開了目光。
他身邊的兩個人,張立、張元,汝州之事他倒黴,張元也沒逃掉,與那些他身邊的爪牙一并被處置了,隻有張立一直陪在他身邊伺候着他。
元太妃派人接他回燕城的時候,他高興得樂昏了頭,張立卻覺得不對勁,苦勸他不要去,被他不耐煩一腳踹翻在地留在了山莊。
如果不是此刻他出現,高紹遠甚至都已經忘記了這個人。
張立将他扶了起來,陪笑道:“公子,奴才求了王妃,請王妃恩準奴才跟着公子,幸好王妃答應了!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往前沒多遠有一處村落,咱們還是先走吧,今晚總得找個借宿落腳的地方。睡一覺醒來,再做打算把!”
高紹遠那彷徨茫然完全不知所措的心随着張立的出現總算漸漸的平複了下來,聞言點了點頭,又自嘲一笑,“父王已經将我的名字從族譜中除掉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高家的子孫了!更不是往日尊貴的大公子。你跟着我,恐怕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何必呢!”
張立神色平靜淡然,笑道:“奴才已經習慣了跟在公子您身邊,您就讓奴才仍舊跟着您吧!”
高紹遠鼻子一酸,點了點頭,感激道:“幸虧還有你,張立!多謝你!”
“您待奴才不薄,這是奴才該做的。不然,奴才心裡也會牽挂着您,這一輩子心裡都沒法子安定了!”
高紹遠心中一暖,笑了起來。
猛然想起似的,他忙撿起地上那包袱三下兩下打開。
裡頭隻有兩套面料普通的衣服,一個香囊。香囊中是一把銅闆碎銀,也不知有多少,以及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這是他如今的全部家當。
高紹遠臉色一變,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父王他,還真是夠絕情的啊!區區五十多兩銀子,就買斷了這麼多年的父子之情嗎?
區區五十兩,夠做什麼!
張立見狀笑着安慰道:“公子,五十兩也不少了,咱們省着點花,找個小鎮子住下來,做點兒小本生意,隻要好好經營,慢慢的會好的。”
高紹遠卻是怔怔的,小本生意?難道今後,這便是他的人生嗎?與那些販夫走卒一樣,為了一日三餐、腹中饑飽而掙紮一世……
他不由得生生打了個冷顫!不、不能的!他是燕王的嫡長子,是高家的子孫,便是再沒出息,也絕不能落魄到那地步啊!
高紹遠心亂如麻,被張立拉着機械的往前走着,将來到底該怎樣,他還不知道。
燕王府中,月已上中天,燕王在福甯殿後的臨湖長廊上負手而立,看着那湖中倒映的淺淺月色,聽着窸窸窣窣的風聲不時掠過,不知已站了多久。
直到夜間值夜巡邏的甘草帶人經過,喚了聲“王爺!”燕王才回過神來,問了時辰驚覺不早,方轉身回殿。
徐言夢已經睡下,他進寝殿上了床榻,看那女子阖目睡得香甜,不由無聲輕笑,輕輕在她身側躺下,伸臂攬住了她勾入自己懷中。
眼睫毛輕動,徐言夢慢慢睜開了眼睛,帶着幾分惺忪看了他一眼,含糊道:“回來了啊!”
燕王一怔,讓她給氣笑了,伸手在她臉蛋上輕輕擰了一把,苦笑道:“得!夢夢倒睡得香甜,爺還以為怎麼着夢夢也該等着爺回來呢!”
徐言夢眨了眨眼睛,笑道:“這是怎麼說?”
這是怎麼說?
燕王歎了口氣,悶悶道:“這還用說嗎,爺今日心情不好啊!”
就算對紹遠再失望,那也是他的嫡長子,曾經寄以厚望的嫡長子!親手将他趕出燕王府,雖沒有猶豫,雖說得決絕,可心裡,到底會有怅然、會難過的。
尤其在經過了母妃之事後,對于親情,他尤為珍惜與敏感,隻可惜,這或許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最親的人的傷害和背叛,那種銘心刻骨的傷痛,無以言喻!
徐言夢一笑,伸出雙臂圈抱住了他的脖子,柔聲笑道:“王爺在臣妾心裡,是個頂天立地的,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大公子今日可以被逐出族譜,他日難道便不能重新上族譜嗎?說白了這也不過是王爺一句話的事兒,哪裡有什麼要緊!大公子不過暫時離開王府罷了!何況,王爺不是派了暗衛跟蹤保護着他嗎?他身邊又有張立,那奴才倒是個忠心的!也是個明白事理的!王爺還要擔心,倒變得不像王爺了!”
“王爺不是派了暗衛跟蹤保護着他嗎?他身邊又有張立,那奴才倒是個忠心的!也是個明白事理的!王爺還要擔心,倒變得不像王爺了!”
燕王一怔,不禁失笑,攬着徐言夢的腰身,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笑道:“到底是夢夢,聽了夢夢這番話,爺心裡好受了些!”
他又輕歎,“隻話雖如此,紹遠那個脾性,未必改的過來!若他改不過來,這輩子,那是真的再也用不着回燕城了!本王給了他太多的機會,總不能永遠縱容着他!”
他并非擔心紹遠在外的安危,而是對他能夠改過自新、能否真正的成長起來根本沒有信心,故而才會煩惱。
畢竟,血濃于水。
“夢夢!”燕王有些苦惱郁悶的看了徐言夢一眼,道:“你說爺是不是老了,什麼時候生出這患得患失的毛病來了!這若是放在從前,這小子敢做出這種事,便是直截了當将他賜死,爺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徐言夢不由好笑,笑道:“怎麼是老了呢?這說明王爺變得有人情味了啊!從前的王爺,太冷厲,才剛見你的時候,你是不知,我心裡涼飕飕的直怕呢!”
燕王:“……”
聽了她這話,他到底是該欣慰高興呢,還是該愧疚難過呢?
因小王叔的親事在九月初,故而八月裡燕王的生日便不過了,也省了外地那些官員的事兒。
小王叔的婚禮,是必定要隆重而盛大的舉辦的。
抛開小王叔的身份不提,燕城剛剛經曆過這樣一場變動,也極其需要這麼一場喜宴來振奮人心,熱鬧熱鬧!
整個燕王府,已經有條不紊的開始忙碌了起來,修繕布置院落房舍、準備聘禮、添置各種物件、準備吉服等。
宴席上需要用到的好些菜品原料,也得開始準備起來,畢竟比如燕窩、海參、鹿筋、鲟鳇魚、山珍如松茸、猴頭菇等,想要那上等的貨色,并非有錢在市場上就能夠現買得到的。
大大小小的事情紮堆的來,徐言夢忙得不可開交。
旁的都好說,唯獨賓客人數上卻不好拿捏。根本沒法兒估算到時候會來多少人。
請帖雖會燙印發送,但照例隻會送給品級高的官員和一流的豪門世家,餘者都是看人情自行決定來與不來。
當然,除非實在不方便,或者遠行不在,或者家中當年好巧不巧發生過白事,不然誰能不來湊這個熱鬧呢?
确定不下人數,宴席擺多少桌便根本沒法兒計算。
徐言夢隻得命管家将當年燕王娶先王妃霍氏到賀的賓客冊子拿來,又将這兩年他生日時道賀的賓客單冊拿來,相互映襯着看了,費了老大的勁兒,最終定了六十桌上等宴席、八十卓中等宴席,普通宴席則不限,到時候就在王府大門外的廣場以及兩邊的道上搭上彩棚,擺流水席。
這麼一來,人手明顯是不夠用了,伺候茶水的、打掃的、擺放東西的、跑腿傳話的、看管車馬轎的、引導引路更衣休息的、廚房的、後勤的等等處處都要添人,命管家從各個莊子上挑那靠譜的上來趕緊培訓。
又讓高管家趕緊的聯系好燕城裡好幾家高檔酒樓,到時候連同廚師夥計全都得借調征用……
燕王瞅着徐言夢為了小王叔的婚事忙得暈頭轉向,光是宴席上的菜品都來來回回的改了無數次,折騰了三天才确定下來,臉色一天比一天拉長着,心裡頭郁悶不已。
好吧,小王叔的婚事的确應該好好操辦,這個他完全沒有意見,折騰得阖府上下忙得腳不沾地,這個他也沒有意見,花錢如流水所有的細節都做到盡善盡美,這個他也沒有意見。
可是,王妃是他的媳婦不是嗎?為毛對小王叔的婚事這麼用心啊?高管家、徐姑姑那些都是吃飯不動腦的嗎!
本想晚上回了寝殿可着勁的發狠折騰她,叫她明白她究竟是誰的女人!
可是,這陣子徐言夢晚上睡得又晚,回了寝殿又是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樣,他就算心裡頭再憋屈想要折騰她,到底心疼這是自己的女人,狠不下那心去。
心裡卻更郁悶了,恨恨的想:她能不累嗎?連到時候王府内外布置裝點什麼樣的盆花她都要親自過問、親自去花房看一番,不累就怪了!
這天晚上,燕王終于忍無可忍。
用過晚膳便将徐言夢硬拉進了寝殿。
徐言夢身不由己的随他進去,一邊掙紮着嚷嚷着還有些事情沒辦好,她打算好了晚膳後還要忙碌一陣呢——
燕王實在不耐煩她口口聲聲不離小王叔的婚禮,猛的捧着她的臉,低頭便吻了上去,将那一切讨人嫌的聲音盡數堵住。
徐言夢嗚嗚掙紮了兩下,便被他吻得身子有些發軟,下意識的擡手圈抱着他的腰,微微仰頭,主動回應着他。
燕王一頓,動作變得溫柔些許,卻依然帶着霸道的氣勢,在她口中橫掃攫取,寸寸占有,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直吻得她幾欲窒息,方意猶未盡的放過。
“王爺……”徐言夢早已癱軟在他臂彎中,雙頰潮紅,眸光水汪汪的,嬌喘輕輕的道:“你、你幹什麼呀!”
“你說呢?”燕王輕哼,深邃如潭的黑眸低下俯視着她,“夢夢,咱們好幾天沒好好的親熱親熱了,你今晚不許再琢磨那場婚禮,好好的陪着爺!高管家那些混蛋,爺白養他了!一點用也沒有!”
徐言夢一怔,這才明白這人是為什麼生氣,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嗔他道:“鬧了半天你是吃醋了呀!這有什麼醋可吃的!”
燕王被她一語毫不客氣的戳破,一時有點兒小小的尴尬,臉上微熱,索性道:“對,爺就是吃醋了!你是爺的女人,在你心裡爺應該永遠都排在第一位!你得先想到爺,有空閑時間才能想别人的事兒!”
徐言夢啼笑皆非,笑歎道:“可是,這是小王叔一輩子的大事啊,一輩子就這一次,王爺何必計較這個呢!”
燕王拒絕,“不行,爺就是計較!至少,今夜你不許再想除了爺之外的第二個人、第二件事!”
徐言夢想着,似乎還真是好幾天沒有與他親熱了,臉上一紅,“哦”了一聲也就默認了。
原本還不覺得,此時方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身體莫名的叫嚣起來,燥熱得難受,腿腳也有點發軟、發虛,眼角眉梢,不經意的染上了淡淡的春情。
燕王的眸光瞬間變得火熱,喉結滾動,低低笑着喚了聲“夢夢”,打橫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仿佛有意報複般,燕王毫不客氣心軟的索取,導緻的直接結果就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徐言夢才拖着酸疼的身子起床。
渾身如同被車輪碾過一樣酸軟無力,擡起手想要握成拳都很困難。低頭看看肌膚上的青紫青紅,深深淺淺布滿他的痕迹,徐言夢咬唇低低不滿兩聲,臉上不争氣的又紅起來。
燕王倒是變聰明了,生怕被她遷怒,一早出去後直到差不多晚膳時才回來。
瞅着她一個勁的笑,笑得徐言夢氣不打一處來。
百藥谷那邊很快也有人到了燕城,來的是谷微微的母親和兩個嫂子。
谷夫人帶着兩個兒媳婦前往燕王府拜見了徐言夢,當面商量讨論了些婚禮上的細節。
徐言夢待她們十分親切和氣,又看到徐言夢是真的對這樁婚事重視,燕王府可見人人都在為此事忙碌着,谷夫人心中亦十分高興。
因為百藥谷距離燕城比較遠,這一次她們先過來,就是要在燕城尋一處落腳之處,嫁妝什麼的陸陸續續也會運來這兒,到時候好讓谷微微就在這燕城裡出嫁的。
百藥谷與燕城好幾家藥鋪都有生意來往,在這兒也有據點,房舍不需王府出面倒很快便找到合适的了,購了北城一處三進的四合院,帶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
這一處宅子原本是屬于一位跟随元家造反的官員的宅子,行醫人家沒有那麼多忌諱講究,對這處宅子很中意,看好便入手了。
宅子中一切房舍布置都是現成的,稍微收拾收拾,更換上自家喜歡的擺設家具便可入住。
小王叔和谷微微這會兒還在南境,據小王叔說,正好還有一個月左右,重要的防線就可布置完畢,剩下一些細節上的,倒不必他在那盯着。他和谷微微便打算在那兒過了中秋再回來,也算是有始有終、與将士們同甘共苦了。
燕城裡才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燕王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燕城,原本打算去看一看的計劃隻得暫時擱淺。有小王叔在那坐鎮,倒的确讓燕王省心省事不少。
看在這件事上,他也勉勉強強不同他計較他家媳婦兒對他的婚事太過操心了。
徐言夢沒有想到,秦娴在這個時候竟然也回了燕城。
據說,高麒到時候也會回來參加小王叔的婚禮,而秦娴是先來,順便在燕城中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禮物好購買下來作為賀禮,于是高麒便派人送她來了。
可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
徐言夢和燕王離開大唐關後,秦娴的情緒一度變得十分低落。
她想不明白,自己應該是女主不是嗎?想王爺那樣的人,不是眼光很獨到、很與衆不同的嗎?那麼他為什麼看不到自己與尋常女子的不同呢?為什麼沒有對自己産生興趣呢?
他沒對自己産生興趣也就罷了,居然還厭惡上了自己!
這對穿越過來之後享受着高麒無限縱容維護的秦娴來說,簡直就是緻命的打擊,讓她的心裡難過極了!
高麒看她這樣子,隐約猜測到是跟王爺有關,但也不敢明着說。
萬一不是呢?那他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盡管明白秦娴已經惹了王爺厭惡,他是不太可能娶她為妻了,可他是真喜歡她,還想要試上一試。
且看到她郁悶難過,高麒心裡也不好受。
為了讓她死心,高麒便有意将燕王和徐言夢的故事說給秦娴聽,尤其是徐言夢為燕王做過的一樁樁一件件事,以及燕王對徐言夢的疼寵。
高麒因為是燕王的堂弟,燕王府中的事情自然比别人更有渠道知道得更加詳細真實。
說起來也格外的細緻。
然而——
然而,秦娴越聽,就越覺得不對勁!
于是不動聲色的又細問了一些徐言夢的言行做派,心中越發不定起來。
漸漸的,心裡生出了一個疑問,她開始懷疑,這位王妃徐氏,其實也是穿越來的!
徐言夢雖然很謹慎的将自己融入到這個社會,但畢竟是來自現代的人,行事說話有意無意的,總會表露出些許與這個時代不同的東西。
當秦娴得知阿拉伯數字是她最先說給燕王的、當她知道味精也是她發明出來的、當她知道那家叫做“江南春”的酒樓有許多這個時代根本沒有的特色菜肴,一切,已經顯而易見、呼之欲出!
秦娴當時就懵了!傻眼了!心裡惶恐恐、亂糟糟起來。
原本笃定自己是唯一的女主角人選,如今冷不丁的才發現,自己的位置被一個同樣被老天眷顧的人給搶了,那種心情和滋味,簡直太微妙。
随即,她臉色更白了一白,呼吸一促。
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跟徐言夢口沒遮攔說了那麼多話,會不會,會不會她其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底細呢?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畢竟,她的言行這個時代的人或許會不理解,或許會覺得看了很怪,但是徐言夢她肯定都看得懂的!問題是她如今根本就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徐言夢面前說了多少不該說的話!
對了!最重要的是那些現代流行歌曲!徐言夢就算沒去過青樓聽過,多半也聽聞過的吧?
那麼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也是穿越來的呢?
秦娴隻覺得心瞬間發涼、發冷!
她都幹了什麼蠢事啊!
或者說,徐言夢那女人太可怕了!她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底細,卻裝作沒事人一樣在旁邊冷眼看着!
她的心裡,隻怕将自己當成了傻子在笑話吧?
想到這一點,秦娴臉上頓時一熱,突然感到有點兒難堪,繼而是氣憤:欺人太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