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先皇祭祀大典,這是足以殺頭的大罪,你們以為是向皇上求情就可以赦免的事情嗎,簡直是太天真了。”慕宗義說着,一臉的痛心疾首。
“隻怕,不日,皇上就會給為父治一個教女不嚴之罪,再不然,就是撤職查辦。”
這才是慕宗義最擔心的,他能有今日的官位,那稍有不慎,就會被拉下馬,平日裡嫉妒他的人那麼多,保不準這時候出來幾個落井下石的。
“父親,你應該這麼做……”慕皓軒的眸子閃了閃,放低聲音對着慕宗義說着自己已經想好的對策。
此時身處安瀾院的慕清婉,已經在慕皓軒回府的那一刻得到了消息。
“小姐,這次大少爺回來,那可是給聶氏她們母女撐腰了,估計從今天開始,聶氏的尾巴又要翹到天上去了。”蓮蕊和蒲青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她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才将聶氏扳下來,這次慕皓軒一回府,恐怕聶氏又會成為以前那個嚣張跋扈的正室夫人了。
慕清婉将手裡的書翻了一頁,不慌不忙的說道:“有什麼擔心的,不過就是回來個大少爺,就把你們吓成這樣了。”
她倒不擔心,一個是對付,倆個也是對付,慕清婉想着,放下書,目光看向苓娘,問道:“苓娘,你對這個慕皓軒,了解多少?”
苓娘沉吟一聲,說:“不是很多,大少爺從小就被送到軍中曆練,每年回府的次數極少,老奴也并沒有見過幾面。”
慕清婉點點頭,看來,她想要了解這個慕皓軒,得從别的地方下手了。
正想着,蔓月從外面進來,臉色有些沉,說道:“小姐,大少爺來了。”
慕清婉忍不住微微一挑眉,來得倒是挺快的,這就來找她興師問罪了啊!
“小姐,我們要不要……”蔓月看着慕清婉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問道。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卻見慕清婉彎唇微微一笑:“大哥回來了,我這個做妹妹的,理應去迎一迎。”慕清婉說着,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出了花亭的門,慕清婉就看見院子裡站着一個錦袍男子,劍眉星目,有棱有角的面龐因為長期在軍中的緣故所以染上了一層古銅色,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帶着一股硬朗的男兒氣概。
這就是慕皓軒了。
慕清婉看着慕皓軒,倒是感覺此人不像聶氏所生的其他兩個女兒。
“三妹。”慕清婉打量着慕皓軒的同時,慕皓軒也在打量着這個他沒見過一次面的庶妹。
在慕吟月給他的信裡,不止一次的提到慕清婉,所說所語,都是慕清婉如何陰險歹毒,如何設毒計戕害她們母女。
可是今日慕皓軒見到慕清婉,思緒卻想到了多年前的一個下午,他因習字被母親責罰,跪在後花園裡,那時候,太陽曬得他睜不開眼,卻有一雙小手,突然遮在了他的頭上,擋住了逼人的陽光。
年幼的慕皓軒睜開眼,就對上一雙黑瑩瑩的眸子,那眸子清澈的仿佛泉水一般,白淨的小臉上還帶着天真。
“你是誰?”雖然慕皓軒當時跪着,可是擋在他面前的小女孩也不比他高到哪兒去,僅僅隻是半個頭。
“我是慕清婉啊,慕就是府門外牌匾上的那個慕了,清婉倆個字是出自一句詩,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我就住在安瀾院。”小女孩脆生生的說着,連帶着眼睛都笑得彎彎的。
這個名字,慕皓軒是沒有聽過的,但是他卻知道安瀾院,所以慕皓軒便知道了這是他的那個庶出三妹妹。
從前,聶氏提到安瀾院的時候,嘴裡都說着賤人,賤婢,賤蹄子,從來都沒有稱呼過名字,所以慕皓軒并不知道。
“你……”
“你是這府裡哪個嬷嬷的孩子吧?這個給你,你擦擦吧,不然會曬的生病的。”
小清婉從袖子裡掏出一方小小的帕子遞給慕皓軒,然後四處看了看,說:“我得趕緊回去了,不然被主院的那個夫人抓到,會打死我的。”說着,小清婉便跑開了。
慕皓軒的目光一直盯在小清婉的背影上,看她跑了一段距離又停下來,轉頭看向慕皓軒,笑着說:“你以後要是有空的話,就去安瀾院找我玩兒啊。”說完,小清婉笑着跑開了,留下的是一串清脆的笑聲。
當時,年幼的慕皓軒在後花園裡和慕清婉這一短暫的交集,被派來看着慕皓軒的徐媽媽都看在了眼裡,然後回去一字不落的告訴了聶氏。
聶氏第一個反應就是,安瀾院的賤婢故意叫自己的女兒慕清婉去接近慕皓軒,然後博取慕宗義的寵愛,當即,聶氏下令,安瀾院的蕭姨娘教女不嚴,理當重責,叫人打了十個闆子,而慕清婉,更是被禁足安瀾院,沒有允許以後都不許出遠門。
那時候的小清婉已經很懂事了,她看着床榻上虛弱的蕭錦怡,跪在地上默默的流淚,心裡不停的自責自己,如果不是她貪玩跑出院門,也不會給母親惹來這等禍事了。
從那之後,慕皓軒再沒有見過慕清婉,甚至有幾次他去安瀾院想找慕清婉玩兒,都被徐媽媽擋了回去,再後來,慕皓軒被送到軍中曆練,以後回府,也從未見過慕清婉。
今天的這一面,算是第二次,見到慕清婉了。
慕清婉的臉色淡淡的,微微點點頭:“大哥。”
她略顯清冷的聲音拉回了慕皓軒已經跑遠的神智,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然後輕咳一聲,說道:“我常聽吟月提起你,多年不見了。”
慕清婉挑挑眉,慕吟月隻怕是咬牙切齒的怎麼向慕皓軒告狀,叫他回來如何弄死自己吧。
“是多年不見了,大哥今天剛回來,就來安瀾院,可是有什麼事?”慕清婉淡淡的說道。
慕皓軒的眸子深了深,才說:“我今日來,是想代替母親給你賠個不是,這麼多年,母親也許有苛待你的地方,還請三妹不要放在心上。”
這話,令慕清婉微微一挑眉,然後心裡冷嗤一聲,面上卻是沒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