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走,才察覺這小小的繡坊别有洞天。
通過一截狹窄的細長通道,盡頭卻通道了另一處院子。
一進去,清幽的花香撲了滿鼻。
院子裡,顔色鮮豔的花開了滿園,争奇鬥豔。
坊主對着慕清婉行了個禮,才轉身原路返回。
“小姐這邊請。”墨妝帶着慕清婉走進花園。
慕清婉嗯了一聲,目光卻掃過這滿院怒放的花,這些顔色鮮豔的花,大多都有毒性,看來,這個葵娘,還真是個有心思的。
墨妝一邊領路,一邊暗暗觀察慕清婉,見她不動聲色的避開那些帶着毒性的花,心裡更放心了幾分。
姨母果然沒有看錯人。
剛穿過花園,走上小橋,忽的耳邊風聲一緊,慕清婉雙眸一眯,身子猛地一側,腕間的絲線迅速抖開。
墨妝也快速閃到一邊,等她穩住身體定睛看去,從四面射過來的幾支羽箭已經全被慕清婉捏在了手裡。
她心裡一晃,對慕清婉的敬慕之意更深了幾分。
慕清婉也沒理墨妝,擡腳徑直往前走,繞過回廊,剛踏出一步,眼前刺眼的亮光一閃,下一刻,七八枚寒光凜凜的飛镖朝着自己急速的飛了過來。
慕清婉腰身一彎,手中的羽箭瞬間轉成一一個扇形,隻聽叮叮幾聲脆響,那幾枚飛镖已經被慕清婉盡數擊落在地。
但是,慕清婉并沒有停下動作,而是手上一使力,那幾隻羽箭像是被瞬間賦予力量一般,急速的朝着前面的竹樓飛馳而去。
下一刻,前面傳來一陣女子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好淩厲的身手。”
聲音落下,慕清婉眼前人影一閃,一名身着勁裝的女子已經從樓上躍身跳下,穩穩的落在慕清婉的面前,手中捏着方才慕清婉擲出的那幾隻羽箭。
慕清婉不動聲色的将這名女子打量了一番,心下已經了然,這便是葵娘了。
墨妝此時也快步走到慕清婉的身邊,說道:“姨母,這就是慕三小姐。”
慕清婉在打量葵娘的同時,葵娘也在打量着慕清婉,越看,心裡越是滿意,不錯,有主子當年的風姿,剛才試探的三局,每一局都能利落的轉危為安,這等手段,不是尋常女子能做到的。
“三小姐好。”葵娘對着慕清婉福身行了一禮。
“葵娘客氣了。”雖然說剛才葵娘試探她,但是,這個女子的性格,慕清婉倒是很欣賞,恣意,爽朗,而且身手矯健。
從慕清婉一進院子,葵娘就在暗中觀察着慕清婉,她的每一步,每一個表情,葵娘都觀察的仔仔細細,越看,越是折服,一個十幾歲的女子便能有這樣的定力,果然不愧是主子的女兒。
這麼想着,葵娘躬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奴婢葵娘,見過小姐。”
這一拜,便是從心裡,當慕清婉是主子了。
慕清婉伸手扶住她:“葵娘是跟在我母親身邊的人,也算是我的長輩,不必如此。”
葵娘性格爽朗,也不磨叽,雖然人已經年近四十的年紀,但是臉上卻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小姐裡面請。”葵娘說道,做了個請的手勢。
慕清婉進了竹樓,發現屋子裡挂滿了書法畫卷,她仔細看了一圈,發現所有的筆迹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是夫人當年閑暇時所作,有些在夫人身故之後已經遺失,這些,是奴婢幾經周轉,勉強找回來的。”
慕清婉點點頭:“你費心了。”
葵娘的音色低沉下來,“是奴婢無用,沒有保護好夫人。”
“人各有命,你不必自責,況且此事,你也是有心無力。”慕清婉說着,坐了下來,目光對上葵娘:“我如今的情形,想必墨妝已經都告訴你了。”
葵娘點頭:“小姐放心,墨妝自小習武,定然會保護小姐周全,蔓月精通各種暗器,小姐也不必将慕府那些小喽啰放在心上,她們倆定會護小姐周全。”
“慕府我倒不擔心,葵娘,我今日來,是想讓你暗中查一查樓家,尤其是樓傾舞。”
葵娘眉心微蹙:“樓二小姐?小姐是覺得……”
“不,我隻是對她有些好奇。”慕清婉說着,眼前又浮現出處樓傾舞的臉,那個女子,總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說,可是仔細想,又說不上來。
葵娘應了一聲,想到什麼,站起來走到矮櫃旁,拿出一疊信箋,遞給慕清婉。
慕清婉翻看了幾頁,道:“你倒是個有心的。”
葵娘笑道:“我試探小姐,又怎麼會不知道小姐也試探我,或許小姐已經想到,上次因為李太師一事,已經牽扯到了龔家,宮中聖寵優渥的龔貴妃自然是已經注意到了小姐,這次小姐入宮能夠相安無事,小姐的機智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因為小姐沒有觸及到龔家的根基,一旦小姐危及龔家更大的利益,那麼,不說龔貴妃,就是龔家,也會除小姐而後快。”
慕清婉蹙蹙眉:“我無意于龔家為敵,上次的事隻不過是為求自保而已。”
“小姐是無意,但是,别人不這麼想,小姐可知道,龔貴妃一直有心拉攏晉王,皇上的子嗣并不繁茂,皇後生有兩位皇子大皇子早夭,剩下的三個皇子,皇後的大皇子,龔貴妃的三皇子,已故的德妃所出的四皇子,現在由賢妃教養着,文治武功各個都是拔尖的,隻要是皇子,就沒有人不想登上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後宮表面看起來和氣祥安,實則一團污穢,皇後,龔貴妃,賢妃,手裡各自握着一個皇子,誰都想當太後,所以,暗中鋒芒相對已久。皇後雖然和晉王妃是一母所生,可是二人不睦已久,所以,龔貴妃一直想拉攏晉王,甚至想将自己的侄女龔傲雪許給晉王世子楚之琰,小姐與晉王世子來往密切,這些,看在有心人眼裡,那都是能生出事端的緣由,朝堂,和世家,往往是相連密切,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次皇上不動龔家,不是因為皇上不知道,而是因為皇上要平衡各個世家之間的利益,從而确保皇權的穩固,就像明知道龔家背後污穢不少,但龔貴妃在中宮依然聖眷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