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後,琴聲慢慢的低沉下來,屏風後面的舞姿優雅婉轉,看的更是叫人欲罷不能。
等最後一聲琴音落下,主位上的皇帝開口叫了聲好,在場的人也都立刻應和起來。
龔貴妃嘴角的笑更燦爛了幾分,大殿裡的燈也都被點亮了,又恢複了方才的明亮耀眼。
“皇上,皇後娘娘覺得這一舞如何呢?”龔貴妃嬌聲問道。
“精彩。”皇帝的臉上帶着喜悅之色,一旁的皇後也笑着說道:“這樣跳舞,倒比直接觀賞舞姿更多了幾分韻味,妹妹費心了。”
“不錯,賞。”皇帝看了一眼嬌笑着的龔貴妃,然後看向白紗屏風,道:“這跳舞的二人是誰,朕也有賞賜。”
“皇上一定猜不到這跳舞之人是誰。”龔貴妃賣了個關子。
皇上挑眉:“哦,這麼說,跳舞之人朕認識?”
龔貴妃點點頭:“跳舞的,是麗妹妹,還有慕大人的愛女慕吟月。”
她的話一落,便有宮人上來将屏風擡到一邊,後面穿着舞衣的麗貴人和慕吟月躬身行禮。
慕清婉看向慕吟月,柳眉朱唇,皮膚白皙,倒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皇上臉上帶了一絲驚訝:“以前從未見過麗貴人跳舞,今日一見,不想朕的愛妃竟也舞姿曼妙出衆。”
麗貴人笑意滿臉,“皇上誇獎臣妾了。”
“賞,愛妃過來坐在朕的身邊兒來。”皇帝說道。
麗貴人臉上一喜,忙謝恩,站起來嬌嬌軟軟的走到皇上身邊兒,坐在了皇上的下首。
皇帝看了眼大殿中央的慕吟玉,又看向慕宗義:“愛卿調教的好女兒,将來嫁給誰,是誰家的福氣,平身吧,賞。”
慕宗義謝恩,慕吟月也謝恩站起來,臉上帶着欣喜。
“皇上,吟月小姐還有才藝要請皇上品評呢。”麗貴人嬌笑着說。
皇上挑眉,方才的舞姿已經很是精彩了,當下就被勾起了興趣,“還有比這更精彩的?那朕定要好好欣賞一番才不算辜負。”
“不過皇上,下面的才藝,也是要由倆人完成,不如,讓吟月在衆位名媛小姐之中挑一位?”麗貴人問道。
還不等皇上準了,一旁的龔貴妃便道:“皇上,依臣妾看,别的小姐與慕小姐也未在一起切磋過技藝,未免有意外,不如就讓慕小姐的妹妹一同來完成吧,一同長大的姐妹,默契自然也多幾分。”
“好,就按愛妃說的辦。”
慕清婉眉心微擰,往旁邊一看,本來剛剛還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慕吟玉此刻哪裡還有影子,這麼說,這就是今晚的第二個陷阱了?
慕吟月謝恩,轉頭往這邊看過來,看了一圈,臉色微微帶着幾分擔憂,對皇上恭聲道:“皇上,我那吟玉小妹此刻不在席間,現下隻有三妹妹清婉了。”
“那就和你三妹一同表演吧!”
慕清婉心裡冷笑,這分明就是故意安排好的,如果不是自己識破了虞凝草的伎倆,隻怕,剛才果子酒裡面的绾竺,此刻也快發作了吧!
“臣女遵旨。”慕清婉起身施禮,然後走至慕吟月的身邊,她倒要看看,今晚她能耍什麼花樣。
慕吟月,你可别叫我失望才好。
見慕清婉過來,慕吟月嘴角抿着笑,然後叫人準備了筆墨上來,對慕清婉說:“三妹,待會兒你跟着我的步子就好。”
慕清婉看了眼宮人擡上來的墨盆,又看了眼放在一旁的白紗屏風,心下已經有了主意。
“既然我和大姐是為皇上和在場的娘娘大人們表演,那自然是要盡善盡美才好。”慕清婉說道。
“那你還有什麼要求?”皇後也有些好奇了。
“臣女還請娘娘準許,叫宮人準備一些白綢,待會兒定不會叫娘娘失望。”
“準了。”
一旁的慕吟月眼睑垂了垂,心道,這個慕清婉,果然向娘親說的那般,性格變得怪戾無常。
不過,不管她做什麼,一會兒都是隻有出醜的份兒。
這麼一想,慕吟月嘴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宮人很快将白綢送上來,慕清婉看向慕吟月,“大姐,請吧。”
慕吟月雲袖一揮,琴聲奏起,她曼妙的舞姿如行雲流水一般舞了出來。
随着她動作的加快,她身上的绾竺香味越來越濃烈。
慕清婉心裡冷嗤,這可還真是下了血本。
慕吟月圍着慕清婉轉了個圈,腰肢一彎,雙手将先前準備的兩隻大号毛筆撚了起來,一邊跳舞,一邊低聲對慕清婉說:“三妹,你我各執一筆,在屏風上完成梅蘭竹菊四幅圖。”
慕清婉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在慕吟月将毛筆遞過來的瞬間,步子一滑,腕中的絲線一抖,幾乎是瞬間,那兩條白綢已經到了慕清婉的手中。
這古典舞,雖然慕清婉沒有專業的學過,但是,因為當年外公酷愛古典一類的,她倒也是學過幾天為博外公開心,所以,這跳舞,倒也難不倒她。
慕吟月見慕清婉并未按照她的指令而是另有動作,秀眉蹙了蹙,隻能變化腳步,随着慕清婉的步子。
慕清婉抖開白綢,用絲線控制着,一刷蘸進了墨盆,手腕一使力,兩條白綢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屏風上潑墨揮毫起來。
她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奏樂的琴師為了合上她的拍子,輕聲也急促起來。
随着慕清婉的舞步和手上白綢的揮灑,屏風上漸漸展現出一幅大氣的錦繡山河。
而被迫跟随慕清婉舞步的慕吟月,本來是想執筆作畫,卻生生被慕清婉逼成了配角,而且在轉身的時候一個力道沒控制好,手裡毛筆的墨汁甩出來,濺到自己的白色舞衣上,顯得甚是狼狽。
慕吟月心裡氣惱,卻沒辦法,隻能丢掉毛筆專心跳舞,意圖想用舞姿吸引衆人的眼光。
可是,此刻衆人的目光都被慕清婉這樣絕妙的作畫方式以及她手下大氣恢弘的畫作所吸引了,哪裡還有人會注意一旁陪襯的慕吟月。
畫作接近尾聲,琴音也由高轉低,舞步相合,當真是一絲破綻也無。
待琴聲迷離之際,慕清婉手上的白綢一抖,将離得最近的桌上裝着果酒的酒杯卷了過來,她舞步一轉,酒杯中殷紅色的酒珠還未落下,已被慕清婉纖指一彈,霎時,水墨畫作的屏風上,一輪圓圓的紅日印上,整張畫即刻仿若有了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