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若星對周遭的一切置若罔聞,拿起筷子,挾菜就吃,才吃了一口就贊道:“好吃!”
而後他就下筷不停,就像小孩子第一次吃沒吃過的點心一樣,看起來很是開心。
不過,他雖然吃得快,動作卻一點都不粗魯,身材坐得很直,也沒有發出聲音,明顯家教極好。
流氓們終于從他的美顔裡回過神來,互視幾眼後流露出奸笑,紛紛道:“小哥喜歡的話就多吃點,來來來,别忘了喝酒。”
“老哥我敬小兄弟一杯……”
“一杯可不行,起碼要五大杯才行……”
這裡的菜很好吃,這裡的酒很好喝,但是,某壺酒裡有蒙汗藥,喝了可會睡死一夜的。
流氓們就是想将他徹底灌醉,而後将他打劫一空。
鳳若星不明就裡,女扮男裝的鳳驚華卻是對流氓們的心思一目了然,她唇邊泛起冷笑,也不急着出手,隻是靜觀以變。
哥哥連錦國的護送都予以拒絕,說明他已經立志要自己找出身份,她若是貿然沖出去,說自己是他的妹妹什麼的,哥哥一下子也接受不了。
現在的哥哥,眼裡透着一種初入塵世的好奇與無邪,似乎頗為享受他所看到、吃到、聽到的一切,并沒有她所擔憂的陰郁與沉重。
她看着這樣的哥哥,百感交集的同時也稍感欣慰。
她隻想在哥哥恢複記憶之前,就這樣看着哥哥,陪着哥哥,護着哥哥。
她慢慢的吃飯,慢慢的喝茶,慢得像隻蝸牛,而斜對面,鳳若星不知不覺間已經跟流氓們喝了好幾壺酒。
半個時辰後,終于醉了。
隻不過,醉的不是鳳若星,而是那些流氓們。
除了老大,所有流氓都醉了,要麼醉倒,要麼有氣無力,已經無法戰鬥。
老大看着東倒西歪的兄弟們,眼睛都直了,難道喝下蒙汗藥的不是肥羊,而是他們不成?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他親眼看着肥羊喝下了混有蒙汗藥的酒,千真萬确,所以,難道是肥羊看出了貓膩,瞞天過海,沒有喝下蒙汗藥?
他盯着鳳若星,想從鳳若星的臉上看出端倪。
然而鳳若星還是神态自若,左看看,右看看,有點遺憾的問:“你們都醉了麼?你們不能再吃了麼?”
老大呵呵一笑:“小哥好酒量,咱們不行了,不如就上樓歇息去吧?”
他不信肥羊沒事。他相信肥羊晚上會睡得很死,到時他就摸進房間裡,将肥羊的包袱給搶走。
鳳若星打了一個斯文的呵欠:“我确實累了,要去睡了,這頓飯就由我請客。”
他身體長期不好,很注意養生,餓了就一定要吃,累了就一定要休息,困了就一定要睡,絕不勉強自己和為難自己。
他今天也走了不少路,雖然現在還不是很晚,但他已經泛困了,所以就該去睡了。
說罷,他用左手拉上面紗,而後取下包袱,打開,又當衆拿出那一包現銀,結賬。
酒館裡的客人不多,不少,那麼一包不大不小的現銀露出來,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鳳驚華也是半晌無語,哥哥還真是……返青還童了,連出門不可露财的常識都忘記了,難怪會被人盯上。
不過,她喜歡這樣的哥哥,如果哥哥能夠永遠保持這樣的童心,其實也很不錯。
鳳若星付完帳後,将包袱收好,禮貌的跟衆位酒友打過招呼後,上二樓去休息了。
雖然這裡隻是一間小酒館,但為了服務宿醉或醉死的客人,酒館也會準備房間供客人休息。
洗澡,更衣,上床睡覺,鳳若星樣樣不含糊。
鳳驚華就住在他的隔壁,很想往房間窺視,想看看哥哥衣服下的身體到底留了多少傷殘。
當然,她沒有真的這麼做。
流氓們就住鳳若星的對面,半夜的時候,流氓老大蹑手蹑腳的走出來,想摸進鳳若星的房間,然而他剛摸到對面的房門,腦袋就被敲了一下,然後暈過去。
待流氓老大從房間的地闆上清醒過來時,已經日上三竿,鳳若星不見了影兒。
而木地闆上刻着一行字:再敢纏他,殺你老闆全家。
好兇的口氣。
流氓們看着這行字,都覺得寒意刻骨,覺得那隻肥羊實在太邪門了。
此時的鳳若星,又遊走在誼州城的大街小巷,走着走着,他走進了一條充滿香氣的小街。
他不知道這裡是誼州城有名的溫柔鄉。
這條街的名字也叫“溫柔鄉”。
一條長長的小街,大大小小二十多間窯子,全天營業。
昨天晚上沒有客人的姑娘們,以及昨天晚上雖然有客人但還是想多賺點錢的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穿得跟窮到沒衣服穿的窮人似的,沿街溜達,熱情的招攬客人。
鳳若星沒嗅過這麼熱烈的胭脂香氣,一時間被這樣的香氣感到好奇,就這樣走了進來。
結果,在小街上閑逛的姑娘們全湧了上來,熱情的招呼他。
“哥哥長得好帥,妹妹好喜歡,讓妹妹陪你喝酒好不好……”
“官人,您看這天氣這麼熱,就進咱們店裡坐坐,讓奴家給您洗澡消暑好不好……”
“公子如此斯文,定是有學之士,咱們姐妹也最喜歡琴棋書畫的,公子若不嫌棄,可否進屋一坐,與咱們切磋才藝……”
……
不得不說,這些女人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見過,雖然鳳若星穿着怪異,也不像有錢人,但她們仍能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出身良好、氣質不凡的氣息。
鳳若星被女人圍住,腳步卻是巧妙的轉換進退,避開一個個女子的身體接觸。
“我隻是路過,你們不要擋我的路好麼?”他打量着她們,客氣的道。
雖然他什麼都不記得,但他還是覺得對無害的姑娘們要客氣,要有禮,不可以兇巴巴的。
衆姑娘嬌笑:“哎呀,咱們不是要擋您的路,咱們是想請你上門做客,讓您享受銷魂的滋味,您若是不領情,咱們姐妹可是要傷心的……”
“銷魂的滋味?”鳳若星疑惑,“怎麼個銷魂法?”
不要怪他問出這樣的話。
他也就是這幾年才能行動自如,而在此之前的很多年裡,他先是長年昏迷,而後卧病在床,而後行動艱難,既是藥罐子,又是魔醫的試驗品,還與世隔絕十幾載,心理已經變得很是單純。
可以說,現在的他,腦子就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而且是第一次踏進煙花之地。
當然,當他回到正常的生活後,也在飛快的學習與進步,隻是,這麼短的時間,不足以讓他的心智跟上他的年紀。
他的話,令姑娘們笑得花枝亂顫:“想知道的話,跟咱們走就是了,保證您一定會愛上這種感覺……”
鳳若星聽後問:“經常有人去你們屋裡做客嗎?誰都可以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