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一代枭雄和一代霸主啊,縱橫天下幾十年,怎麼、怎麼就這樣死了?
連一句呼救都沒有,連一個人都沒有看到,甚至連腦袋都沒有了,就這樣……隻剩下一副穿着金紅龍袍的、又高又肥的軀幹,太、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現場足足死寂了十幾秒,連橫率先回過神來。
他穩了穩身形,上前幾步,蹲下來,審視着巴毒的屍體,大喝:“你們看好,這可是巴……陛下的遺體?”
老頭子都變成這樣了,他還是稱呼得客氣一點吧。
一衆親兵沖上去,仔細驗過屍後,不得不接受現實:“是、是陛下的遺、遺體沒錯……”
連橫咬了咬牙,身上開始散發出冰冷而危險的氣息:“你們說過,他是和巴甸單獨呆在這屋子裡對吧?”
親兵們都道:“是的,咱們都看得很清楚,這屋裡隻有八殿下陪着陛下……”
陛下的腹部插着一把刀,陛下的身邊還掉着一把染滿血的刀,顯而易見,除了八皇子,沒有别的兇手了……
連橫站起來,面無表情的大步走開:“我現在就去殺了巴甸這個混帳!”
他對巴毒真的沒有什麼感情,他現在并不覺得傷心,他隻是、隻是很震憾,很憤怒。
無論如何,巴毒都不應該這樣死了。
巴毒曾經是橫行天下的一代霸主,最差也應該被巴信這樣的男人殺掉才算死得有尊嚴!
強大的男人死于同樣強大、甚至更強大的對手手裡,不算丢人,但是,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個從來都是被世人看不起的、毫無功勳和建樹的廢物手裡,而且這個廢物還是他的兒子,這算什麼?
而且,顯然,巴毒連一絲一毫的抵抗都沒有,死的時候甚至沒有人知道,這又算什麼?
連腦袋都沒有了,實在是……恥辱!太恥辱了!
巴毒死得太恥辱了!
他都替巴毒感到恥辱!
就是這樣的恥辱,令他充滿了憤怒,憤怒到非要立刻殺了巴甸不可!
地面上有一道斑斑點點的血迹,明顯是巴甸提着巴毒的腦袋離開所形成。
他跟着這道血迹,走進浴室,走到秘道前面。
秘道雖然已經關閉,但根據血迹的路線,也能大緻判斷出機關隐藏在哪個位置。
連橫靠着那些血迹,很快就找到了機關,開啟了秘道。
找到秘道是件好事,但連橫的臉色卻更加難看和憤怒了,一張英俊的臉都變成了黑色。
巴甸果然是個蠢蛋!
他殺了巴毒,這可是要命的事情,但他拎着巴毒的腦袋離開,卻不知消抹巴毒斷脖上滴下的血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告訴别人自己的行蹤,這得蠢到什麼程度?
可是,巴毒一代霸主,在過去的好幾十年裡都沒能被形形色色的高手和對手幹掉,卻死在這樣的蠢蛋手裡,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簡直笑死人了!
而且不可饒恕!
不可饒恕的是敗得這麼悲慘的巴毒,還是輕易殺掉的蠢人巴甸,連橫也說不清楚。
總之,他現在隻想殺人!
他沖進秘道,如一頭受傷的、憤怒的猛獸,遵循敵人的血迹與氣息,狂奔不止。
他沖出秘道,站在一間冷宮的院子裡,左右看了一眼以後,沖出院子。
這裡已經沒有血迹了。
巴甸也無影無蹤。
但院子的大門已經打開了,巴甸當然是從這裡出去,然後,大概找巴信去了吧?
巴甸為什麼要拎着巴毒的腦袋逃走?除了獻給巴信邀功,沒有别的可能了吧?
冷宮的四周黑乎乎的,無燈無人,但可以看到禦花園的方向燈光閃爍,人聲熙攘,巴信隻可能出沒在那一帶,巴甸應該會往那一帶潛去。
于是他也潛伏起來,如一隻在夜間狩獵的獵豹,耐心的尋找獵物的蹤影。
黑暗中,巴甸拎着巴毒的腦袋,戰戰兢兢,汗如雨出。
在經曆了殺掉巴毒的瘋狂與得意後,他的腦子已經降溫,理智已經恢複常态,于是,恐怖、驚慌、緊張、不安等負面情緒全湧了上來。
他很怕,怕巴毒的人發現巴毒的屍體,怕巴毒的人發現自己。
他怕死。怕得要命。
他甚至開始後悔,後悔當時太沖動,太狂熱,以至于犯下這麼危險的錯誤。
但他已經沒有選擇。除了盡快找到巴信,将巴毒的人頭奉上,從而求得巴信的庇護,他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巴信巴信巴信……現在在哪裡?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想見巴信和這麼想見巴信。
然而皇宮太大,現在太暗又太亂,任他擦亮雙眼,也無法從黑暗和人群中發現巴信的影兒。
他隻能像小兔子一樣,時時刻刻的注意四周的動靜,小心翼翼的潛伏和前進。
他想過了,巴信想殺掉巴毒,那就會想辦法靠近閉關室,如果巴毒死亡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那麼巴信應該在閉關室的附近。
閉關室……他想起殺掉巴毒的時刻,又覺得嗓子冒煙,慌得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他真不想去那裡,卻不得不去。
又是“不得不”,他真恨這種無力又無奈的感覺。
不管怎麼說,他度秒如年的不知潛前了多久,終于潛到了閉關室的附近。
閉關室還是鐵門緊閉,四周布滿了侍衛,如臨大敵般,看來,巴毒被殺的事情還沒有傳出去,要不然,這些侍衛根本沒必要還守在這裡,早就到處搜捕他去了。
巴信呢?巴信在哪裡?
巴信會躲在哪裡,又會怎麼做?
他緊張的想着,不斷抹擦不應該在這個季節的汗水。
時間拖得越久,越對巴信不利,巴信應該不會幹等,所以,巴信始終會選擇進攻。
如何進攻?他想來想去,想到一種可能:巴信會不會喬裝成侍衛,想辦法靠近鐵門?
想到這裡,他開始很注意的觀察守在鐵門四周的侍衛,尤其是那些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的侍衛。
他這麼一觀察,還真讓他發現一個可疑的人。
那個可疑的人,站在人群後邊的樹影下,臉上似乎有血迹,半張臉還被樹影給遮住了,看不清面容。
他覺得那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他感到害怕。
别人也許感覺不到,但他從小就怕巴信,對類似巴信的人與氣息都會下意識的産生害怕和逃避的心理。
突然,那個人動了,迅速後退兩步,閃到幾米外的、同樣站在最後面的一名侍衛身後,伸手一抹,就将那名侍衛的脖子給抹斷了。
然後那個人又以鬼魅般的速度沖回原來的位置。
被他殺掉的侍衛倒下來,驚動了前面的同伴。
前面的同伴回頭一看,叫起來:“這裡有刺客――”
于是那一圈的侍衛們四下搜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