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真是把她吓得不輕。
但她随即又想到,這幅畫是紫夫人從陰太妃那裡偷來的,難道陰太妃……
不會不會!她用力搖頭。
這幅畫未必就是紫夫人偷來的東西。
再說了,王爺不可能跟太子的黨羽有關,她沒必要這樣疑神疑鬼的吓自己。
那麼,這幅畫怎麼辦呢?
她沉吟半晌後卷好畫像,當機立斷地跑到窗邊,打開窗子往外看,确定下方無人後将畫軸丢進花叢裡,而後關上窗子,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溜出紫音閣。
無論如何,私藏前太子畫像都犯了皇上的大忌,她不能當沒看到這幅卷軸。
她要利用這幅卷軸扳倒紫夫人。
因為事關重大,她沒敢告訴其他三位“妹妹”,隻說自己什麼都沒發現,私底下則将那幅卷軸收起來。
而紫夫人見過秋骨寒後,覺得他與太子至少像了五六分,而且隐隐從他的面相裡看到了貴族特有的那種精緻和高雅,普通人家的孩子長得再好看,養得再好,也很難有這樣的味道。
她從青樓一路打拼到王府,還在皇宮呆過幾年,見過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
從浮雲閣出來以後,她就一直在琢磨:這樣的長相與面相是巧合,還是秋骨寒真有什麼來曆?
她細細推敲花京兒姐弟出現後的點點滴滴。
王爺救人能說得通,但王爺讓花京兒當妾,還讓花骨寒在王府裡休養,就有點過了吧?依王爺的性子,讓花京兒當丫環,或将姐弟倆留在沙洲城的别府裡,更說得通吧。
花京兒看起來那般平庸,卻可以貼身侍候王爺,王爺對她似乎極為信任,叫是讓人不服氣啊。
還有,王爺居然允許花骨寒住在浮雲閣,現在想來也有點奇怪啊。
王爺和花京兒是不是在極力保護花骨寒?
花骨寒是個病重的孩子,需要細心照顧,但是,“照顧”不等于“保護”吧?
誰會想去傷害一個病重的、沒有任何威脅的孩子呢?而且,這個孩子似乎還不能見人。
越想疑點越多啊。
她要不要把她的發現告訴皇上呢?到底是她想多了,還是真的值得懷疑呢?
“紫夫人,有貴客到訪,蘭夫人請您過去,一道接待。”
她還在想着,蘭夫人的丫環就出現在面前,請她去前庭。
她隻得将心頭的疑惑壓下去,見蘭夫人和貴客去了。
雖然王爺不在府中過年,但王爺很有可能會病愈的消息傳出去以後,無數的達官貴人紛紛上門,竭力想跟王爺拉近一點關系。
一般說來,蘭夫人是不願将這種出風頭、樹地位、建人脈的好事分給她,但也會遇到一些需要她出面的情況,她對此很無所謂。
蘭姗姗自視甚高,但她沒打算跟蘭姗姗這種未曾見識過世事艱難的女人一般見識。
她這一去,就持續到晚上。
回到紫音閣時已經很累了,她沒有去想畫像的事情,沐浴過後便睡了。
于是她沒能及時發現前太子的畫像不見了。
金蘭院裡,薇夫人輾轉反側,想了一夜之後,決定将此事告訴蘭夫人。
其實她最想的是親自将畫像交給王爺,但她一來無法見到王爺,二來紫夫人應該很快就會發現這幅畫像不見,這幅畫像留在她手裡就是個燙手山芋,還是早早交出去的好。
除了王爺,唯一能跟紫夫人抗衡的隻有蘭夫人了。
想好以後,第二天早上天才泛白,她就帶上那幅畫,獨自前往貴蘭院,找了個光明正在的理由見蘭夫人。
她低聲告訴蘭夫人,她無意中看到紫夫人在房間裡欣賞一個男人的畫像,擔心紫夫人做了什麼惡習難改的事情,便悄悄找出那幅畫像看個究竟,結果發現紫夫人竟然跟前太子有瓜葛。
她半點沒提這幅畫也許是陰太妃的東西。
蘭夫人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讓丫環出去後,緊緊地盯着她:“你可有依據?”
薇夫人可是紫夫人那邊的人,能信嗎?
薇夫人拿出那幅畫:“請夫人過目。”
蘭夫人打開那幅畫,細細看過以後,臉色微微變了,低罵道:“不管什麼理由,紫依依私藏這種東西,害死她自己就算了,說不定還會連累王爺和整個陰家!她到底想幹什麼?”
薇夫人趁機把紫夫人去給陰太妃拜年時的詭異行為,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而後憂心忡忡地道:“紫夫人經常出門,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我們每每問起都被訓斥。加上這件的事情,我真擔心紫夫人會不會對王府不利。夫人,不瞞你說,我們幾個跟紫夫人走得親近,很怕會被連累,還請夫人幫幫我們……”
說罷,她咬咬牙,跪下來,以示自己的誠心。
别看她平時對紫夫人有些卑躬屈膝,但她也是很骨氣和傲氣的,她這一跪,令蘭夫人很是滿意。
蘭夫人拍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你們以後離紫夫人遠點就好,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我會幫你們說話的。至于這畫像,就先放在我這裡,我會跟王爺說的……”
“夫人!”薇夫人抓住她的手臂,低聲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不見了,紫夫人一定會很快發現,還請夫人抓緊時間處理。”
蘭夫人微笑:“放心吧,我不會拖延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将紫夫人踩死的機會,她怎麼會給紫夫人喘息的時間?
薇夫人放心了,當下站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
蘭夫人點頭:“嗯,這件事我隻告訴王爺,不會告訴任何人。”
薇夫人離開沒多久,蘭夫人就披上鬥篷,帶上那幅畫來到浮雲閣。
蘭夫人太得意,迫不及待地要找人分享這個重大的收獲,但這麼敏感的事情,她不能随便找人說是不是?
她想了想,就隻有低調謹慎、與世無争、不喜歡嚼舌頭的花京兒能告訴了,而且花京兒對王爺死心塌地,又有一個病重的弟弟要依靠王府,知道了這件事也隻會極力維護王爺和王府。
于是,她神秘兮兮地拉鳳驚華進房間,将太子畫像的事情告訴了鳳驚華。
鳳驚華詫異:“不會吧,紫夫人那般高貴,怎麼會做這種事?”
她奇怪的是,紫夫人是皇上的人,為什麼卻留有前太子的畫像?
“你啊,就是太老實了,不會看人。”蘭夫人嗔道,“紫夫人這人鬼得很,相信她的話,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錢!你沒見過太子吧,也沒見過宮廷畫吧,我現在就讓你開開眼界。”
她将畫像展開,讓鳳驚華看個清楚。
鳳驚華看清畫像上的男子的面容後,倒抽了一口冷氣,而後臉色大變,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并不是被太子的容貌與威儀吓到,而是驚覺,太子的五官,與秋骨寒的五官也太像了吧?
她以前也見過太子,太子被殺的事情她也有份,但她跟太子見面的次數并不多,而且太子都死了幾年了,她對太子的印象已經模糊。
現在看到太子的畫像,她才聯想到秋骨寒正在慢慢恢複原本形貌的臉龐。
如果秋骨寒徹底恢複容貌,再年長兩三歲的話,簡直就是太子的翻版。
如果讓熟識太子的人見到秋骨寒……後果不堪設想!
蘭夫人将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暗暗得意,低聲道:“被吓到了吧?告訴你,紫依依一定跟太子餘黨有勾結,這件事我必須要告訴王爺,讓王爺将紫依依給除了,要不然整個王府都會受到牽連。”
鳳驚華調整心情,嚴肅地點頭:“夫人說的是。我看事不宜遲,你就寫一封信,讓侍衛帶上信和這幅畫給王爺,請王爺盡快處理,如何?”
說到這裡,她用力拍自己的腦袋:“不好不好!萬一這封信和這幅畫被别人看到,别人趁機誣陷王爺,王爺恐怕三張嘴也說不清楚……”
蘭夫人想想也是,便道:“不如這樣,我讓人去請王爺回府一趟,就說府裡出了急事,非王爺親自處理不可。”
鳳驚華拉起她的手:“夫人,還是你聰明,這樣最好了。”
随即她又擔憂的道:“但我們也不知道王爺現在在哪個軍營,來來去去的,也不知王爺什麼時候才回來。萬一紫夫人發現畫不見了,或者這幅畫不小心被别人看到,那可怎麼辦才好?”
她現在是真的急了。
絕對不能讓别人再看到這幅畫,也不能再讓别人看到秋骨寒,要不然隐患就太大了。
蘭夫人想了想,道:“不怕!現在府中雜事極多,我會想辦法拖住紫依依,讓她忙不過來。至于這幅畫,隻要收好即可。”
鳳驚華做得急得團團轉的樣子:“這東西被人看到了,那可不得了,要砍頭的!能藏在哪裡呢?”
蘭夫人躊躇:“是啊,藏在哪裡呢?要不然放在我那裡……”
雖然她有把握不讓任何人發現這幅畫,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真的有人看到了這幅畫,伺機誣蔑她,她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啊。
她在府裡的人緣本來就不好,真出了那樣的事,就是将這幅畫交給她的薇夫人也會撇清責任的,到時她要怎麼辦?
“夫人,交給我吧!”突然,鳳驚華抓緊她的手,目光堅定,視死如歸的道,“這幅畫就交給我收藏。如果被人發現了,一切責任由我擔着,随便要殺要砍,我絕對不會出賣王爺!”
她一定要拿到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