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橫繼續:“……”
鳳驚華道:“我堅信,毒人和藥人隻有從小慢慢的服毒和服藥,而且相依相存,才能逐漸培養出可以抗毒和耐藥的體質。根據種種細微的線索,我想你應該就是毒人,那麼,藥人隻能是從小或者長年與你一起生活、感情又與你極好之人。”
她笑了:“那麼,這個藥人是誰呢?在追随秋月明之前,據說你一直生活在大森林裡,與野獸為伍,算是獨來獨往。但是,你追随秋月明之後,身邊卻很快出現了一個忠心耿耿的部下,那個人就是方白。方白跟随你的時間最長,最得你的信任,對你也是絕對服從。我就懷疑了,方白就是藥人。”
如果她沒有分析錯,連橫的母親就是巴毒那名出身奴隸的“鏡妃”,鏡妃為了争寵,将孩子都研制成“毒人”,但隻有連橫活了下來。
為了确保“毒人”能夠活下去,也為了配制相應的“解藥”,鏡妃應該會選擇一個孩子,讓其慢慢的服食各種藥材。
注定成為“藥人”的孩子應該與“毒人”一起生活,一起成長,感情自然要好――也必須要好,否則“毒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後來,大概是鏡妃争寵失敗,帶着孩子逃走,再後來,鏡妃死了,孩子便成了森林裡野獸一般的野孩子。
再後來,這個“毒人”被秋月明在打獵時發現,帶回來悉心栽培,最終成了他的心腹侍衛和一名悍将。
而“毒人”和“藥人”也團聚了,共謀大事。
――這就是她的推測,不管其中有多少符合事實或不符合事實,結果應該都沒有大差。
“為此,”她道,“我在皇上的支持下,暗中對方白進行了非常詳細的調查。說實在話,方白的來曆比你還神秘,我耗費了不少時間與人手,都沒查出方白的籍貫、出身、經曆等,就知道他是一名孤兒,從小流浪,無親無故,最後被你收留,為你賣命,除了你,大概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既然如此,”連橫終于道,“你如何确定他就是解藥?”
“很簡單,拿到他的血,請名醫來驗。”鳳驚華道,“調查收效甚微,我又不能打草驚蛇,隻能就此作罷,而後想到了驗血的辦法。方白在禁軍裡苦心經營幾年,終于得以慢慢的往上爬,而我在禁軍裡也有很多人脈,總有機會弄到他的血。”
“隻不過,得手的時間拖了很久。”她歎氣,“方白是個人才,謹慎,機敏,圓滑,我謀劃許久,卻遲遲弄不到他的血。直到前陣子的戰亂,他受了重傷,我的人才從他身上取到了足夠的血。我請人檢驗這些血,發現這血裡含有大量的藥物,堪稱藥血。”
她頓了頓:“不僅如此,我還趁機弄到了你的其他幾名心腹的血并加以檢驗,但隻有方白的血不同。所以,我确定方白就是藥人。”
連橫又是無語片刻後,才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早些為他解毒?”
鳳驚華沉默了一下:“一來他很忙,二來我并不急,三來……”
她盯着連橫,玩味的道:“這血,不是這麼好用的吧?”
連橫冷哼,不說話。
鳳驚華停了一會,才繼續說下去:“雖然你和方白的血液裡分别含有大量的毒素和藥物,但你們的血若是能直接當成毒藥和解藥使用,那你豈不是靠着一身的血液就能殺任何人于無形,或者可以相當輕易的控制任何人?何必需要招兵買馬,奔波作戰,不斷賠上自己人的性命?”
連橫不吭聲。
鳳驚華笑:“我想,你的獨門毒藥和獨門解藥應該都需要從血液裡提煉吧?而且,應該需要大量的血液才能提煉出有限的毒藥與解藥,因此,你才口口聲聲說你的毒藥很稀罕,你的解藥也很稀罕。”
連橫的表情,隻有“無言反駁”。
鳳驚華知道自己的分析都對了,又道:“我不知道如何從方白的血液裡提煉解藥,也不知道要喝多少方白的血才能解得了毒,所以這事不好操辦。再說了,在這關頭,我也不便從方白的身上獲取大量血液,否則定會打草驚蛇或引發内哄。因此這事就隻能先放着。”
說着,她歎氣:“我知道你遲早會拿毒藥的事情對付皇上,隻是沒想到你會選今天動手。我在無奈之下,隻得趕緊去軍營找到白方,将他打得半暈後帶了過去,直接拿他的血給皇上服食,也算是豪賭一把。”
她又笑起來:“還好,我又賭赢了。”
連橫這才歎氣:“雖然是賭,但你的腦子與手段,實在不差,我輸給你,也不算冤。”
就像鳳驚華說的一樣,他和方白的血雖然可以提煉出厲害的毒藥和相應的解藥,但那需要大量的血液才能提煉出可以毒死人和救活人的藥量來。
那麼,要多少血才能提煉出一枚毒藥?答案是,一小盆那麼多,而且必須是新鮮的、剛流出的血液。
提煉解藥也是如此。
一個人一口氣流了一小盆血液後,會有什麼結果?
強壯如他,也要休息好幾個月才能恢複元氣。
而以他的身份與處境,又怎麼可能有機會、有時間休養上好幾個月?
再說了,如果他久不久都要流這麼多血,身體一定會徹底垮掉。
因此,他大概幾年才能提煉一枚毒藥,而白方需要付出的血液更多,需要休養的時間也更多,因此,白方幹的一般都是腦力活,以此保護身體。
“連橫,現在的結果,于你和安親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鳳驚華意味深長,“你是個人才,安親王是個不錯的孩子,你不要将你們的人生給折了。”
連橫苦笑:“若是别人跟我說這樣的話,我一定不服,但你的話,不重視大概不行。”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宮門。
鳳驚華走到自己的馬邊,道:“路走完了,天也暗了,話也說完了,告辭。”
她翻身上馬,疾弛離開。
她想,她以後應該不會再踏進這個皇宮,她的人生也該就此平靜的。
但是,誰知道呢?
次日,尚明宗下旨大赦天下,廢除奴隸制度,并削減百姓賦稅,一時間百姓們奔走相告,無不歡欣鼓舞。
同時,尚明宗封秋水清為安親王,封連橫為安義侯,封秋霧輕為禁軍統帥。
如果以上封賜還算在世人的意料之中,但接下來的封賜,就令世人震驚了。
登基後的第三天,尚明宗封鳳若星為南疆大元帥,掌管南疆約莫二十萬的兵權,并允許鳳若星自由在京城、南疆兩地居住和行動,其對鳳家、鳳若生的寵信,可見一斑。
消息傳來,鳳家皆驚,京城皆驚。
然而,鳳驚華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尚明宗又做了一件轟動世人、比以上封賞更令世人風中淩亂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