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2)
事實上,就算劉鼎最後那句話絲毫沒有别的含義,他們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崔碣和王承顔兩個,當初都是名動一時的青年才俊,先後治理了幾個地方,都政績卓著,無人能夠否認,隻是田令孜這個不懂政務的老太監掌權以後,才會将他們兩個貶斥到荒蠻地區。他們兩個的被貶,反而早就了更卓著的名聲,兩人都是一等一的硬骨頭,絕對不像田令孜屈服,偏偏兩人又名滿天下,深受民衆的愛戴,劉鼎将他們兩個卡在鎮海,隻怕鎮海的老百姓,都要感激不盡,大叫崔青天、王青天了。
薛朗的内心裡也是暗自懊惱,怎麼就沒有想到劉鼎這一手呢?劉鼎不但在這兩個地方駐軍,還将縣令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以說,這兩個地方是完全脫離鎮海的統治了,偏偏他還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如果強行反對劉鼎的提議,不但會引起劉鼎的不快,恐怕對自己的名聲也是巨大的影響。他除了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句劉鼎的親人之外,勉強的笑了笑,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對于劉鼎來說,将崔碣、王承顔暫時下放到溧水和溧陽,也是無奈之舉。他們兩人的工作能力非常突出,工作态度也非常的積極,工作的效率也很高,,舒州在他們的治理下,各行各業都在飛速的發展,佴泰和諸葛斌也深感欣慰,這本來是好事。隻是,他們兩人有一點不好,就是對朝廷十分的留戀。根據鷹揚軍内部的報告,崔碣和王承顔兩人,常常在舒州提起向朝廷進貢的事情,還親自組織賦稅,準備運送到長安去。
舒州在名義上堅決支持朝廷是沒有絲毫問題的,劉鼎每次都向皇帝表示,自己是最忠心的,一定會全力以赴的打敗秦宗權,恢複皇帝陛下的尊嚴,但是在具體的問題上,就有些商榷的餘地了。舒州的财稅入不敷出,現在劉鼎還到處焦頭爛額的尋找财源,他們兩個居然要将财稅押赴長安,這不是在開玩笑嗎?可是劉鼎又不舍得将兩人就此處理掉,正在頭痛呢,剛好溧水和溧陽被鷹揚軍拿了下來,劉鼎馬上給兩人安排了最好的去處。雖然說溧水、溧陽不屬于鷹揚軍節度使的管轄範圍,但是這兩地的老百姓處于水深火熱當中,他們愛民如子,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溧水、溧陽現在都是一片白地,想要有财政産出,你們兩位就拿出過人的本領來吧!
劉鼎看到薛朗勉強微笑,知道他已經默認這個事實,心裡頭輕松起來,笑着說道:“好,就這樣決定了。古語有雲,甯可吃無肉,不可居無竹。呵呵,我的理解是,吃要有肉,住要有竹,而且還是絲竹!馬鞍山沈家的沈若依姑娘,最近剛好在溧水城做客,素聞沈姑娘琴技出色,我們有請沈姑娘為我們彈奏一曲,大家意下如何?”
薛朗正在心煩,懊惱自己連連失手,正需要些娛樂活動來安慰安慰自己,聞言連聲說道:“有請!”
他醉意朦胧,居然沒有聽清楚的是哪個沈姑娘,還以為是哪個青樓的沈姑娘,結果等沈若依出現的時候,馬上知道自己又被劉鼎給玩弄了。劉鼎讓沈若依公開在鷹揚軍的表彰大會上出現,豈不是要昭告天下,這個女人是我的,你們可不要動歪心思。沈若依本來是沈家的家主,後來卻被年長的叔伯兄弟趕下了台,不得不流浪各地。現在劉鼎将她挖出來,馬鞍山沈家恐怕有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果然,劉鼎看了看大家的臉色,毫不避諱的笑着說道:“我和沈姑娘乃是至交,在霍山縣的時候,就念念不忘她的琴聲,隻是後來奔波各地,不得不分開,平常要聽到她的優美輕聲也不容易,今天還是托了各位大人的福,沈姑娘做客溧水,才有如此機會。唉,沈姑娘的琴技,那可真的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你們說,這麼美麗聰慧的姑娘,怎麼就那麼容易受人欺負呢?真是令人憤慨啊!”
裴易靖等人面面相觑,各懷心思。刁覠和劉浩等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語。劉鼎在公開場合如此贊美沈若依,當然不是為了單純贊美她的琴技,而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向馬鞍山的沈家發出信号。他話裡面的意思淺顯的很,沈若依在你們沈家之前受到的欺負,是時候彌補過來了。她之前是你們沈家的家主,現在,她應該還是你們沈家的家主。要是你們自己不懂得,那就不要怪我劉鼎心狠手辣了。
馬鞍山的沈家,緊靠着滔滔長江,南邊不遠就是溧水,現在鷹揚軍控制了長江,也控制了溧水,等于是完全掌控了沈家的生死,如果劉鼎出動鷹揚軍對付他們,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金陵城,也救不了他們。何況,要是劉鼎真的對沈家采取強硬手段,金陵城隻會保持絕對的沉默。劉鼎已經掌控了溧水城和溧陽城,現在又控制了馬鞍山沈家,又獲得了鎮海控制區内四成的财源……他就算不是鎮海節度使,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沈若依卻似乎絲毫不知道大家心裡想的是什麼,隻是輕輕的撥動琴弦,彈奏出流水般的琴聲。她本來就是非常俏麗的女子,奔走各地的時候,又沾染了些許的風塵,看起來很有些蘊含在骨頭裡面的味道。沈若依有着一頭如雲的秀發,一雙潔白無暇的鵝蛋臉,還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眼珠子清澈的好像是春日的河水,微翹的瑤鼻,微厚而性感的嘴唇,都讓人有強烈的想入非非的感覺。隻是,想到她乃是劉鼎的禁脔,大家也就隻能勉強的過過眼瘾了。
在悠揚的琴聲中,不少人都聽到如癡如醉,忽然忘卻了自己。當然,也有人是完全不懂得欣賞的,例如刁奇、王原、林俊等人,他們雖然是曹娥的部下,可是長期生活在社會的最低層,複仇的強烈情緒,時刻占據着他們的腦子,他們已經沒有欣賞美好生活的**了。刁覠也沒有什麼意思聽,隻是反反複複的衡量着自己的得失,衡量着李君投降過來以後,如何慫恿他去攻擊潤州,削弱他的實力,然後等他殺了薛朗以後,自己再想辦法殺了他,一躍成為鎮海的頂梁柱人物。裴易靖心事重重,也沒有十分的入迷,無意中看到劉鼎,倒是如癡如醉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一個鷹揚軍軍官急匆匆的走進大廳,在令狐翼的耳邊低聲的說着什麼,令狐翼的神色似乎有點愕然,好一會兒才悄悄的走入貴賓廳,來到劉鼎的身邊,貼着劉鼎的耳邊竊竊私語。他的聲音本來不算很低,隻是被沈若依的琴聲遮住了,隻有旁邊的李怡禾能夠聽得清楚。
聽完令狐翼的報告以後,劉鼎似乎有些愕然,好一會兒才凝重的說道:“真的?”
令狐翼低聲說道:“真的。”
劉鼎還是有點難以置信,沉默片刻,眼光如電,竟然又問了一句:“真的?”
令狐翼肯定的說道:“絕對是真的!”
劉鼎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手掌,神色似乎有些激動,又有些凝重,甚至還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
周圍的人,臉色都情不自禁的凝重起來,難道是出現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他們可從來沒有看見過劉鼎這樣的神情。薛朗、刁覠、劉浩等人都顯得非常的關注,心跳随着劉鼎的神情不斷的調整着頻率。刁奇、王原、林俊等人,也都非常的緊張,以為是紅巾盜殺來了。李怡禾已經聽到了大概,神色倒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劉鼎無意中看到周圍的人全部緊張的看着自己,微微一怔,随即微笑着說道:“大家不要緊張,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是我的部下楊鹭飒将南門秀給抓起來了,現在李君正在調兵遣将,要将南門秀救出來。”
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酒杯,砸到了地上,當啷一聲摔得粉碎。
楊鹭飒抓了南門秀?
天啊!這怎麼可能?
在南方前線,鷹揚軍隻有忠字營和勇字營的一個旅,加起來還不到兩千人,北上的紅巾盜可是有上萬人啊!如果不是因為茅山餘脈的地形優勢,紅巾盜說不定已經從那裡穿過來了,鷹揚軍想要拿下溧水城,也沒有那麼容易。再說,楊鹭飒隻是鷹揚軍一個普通的旅帥,手下隻有兩百來人,南門秀卻是紅巾盜的統軍大将,麾下圍繞着上萬人啊,楊鹭飒怎麼可能在千軍萬馬裡面,将南門秀給抓起來?然而,他們看劉鼎的神情,就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是真的:南門秀的确是被楊鹭飒抓起來了。
劉鼎不理會來自四面八方的驚愕聲,略微思索片刻,低聲對李怡禾說道:“你去核實一下,盡快搞清楚情況,讓李天翔和楊鹭飒各自送來一份詳細的報告。既然人拿下來了,一定要控制了,馬上催促勇字營加快前進速度,牢牢的将南門秀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命令鬼臉都,立刻南下,迅速趕往茅山前線。”
李怡禾馬上去了。
随即,刁奇、林俊、王原也先後離座而去,帶領還沒有補充完整的鬼臉都,南下茅山前線。
南門秀是李君的心腹,甚至極有可能是李君的姘頭,他被楊鹭飒給抓起來了,李君不瘋狂才怪。忠字營隻有一千人,加上楊鹭飒的一個旅,也不過是一千兩百人,李君要是瘋狂出動,起碼有兩萬人,勇字營要是不迅速趕到,的确危險得很。然而,就算忠字營和勇字營全部趕到,也不過三千多人,劉鼎隻好将鬼臉都也投入到南線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