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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新春大吉(1)

漢鼎 南海十四郎 5601 2024-01-31 01:14

  第468章新春大吉(1)

  “新年好!”

  “新年好!”

  “新年好!”

  “恭喜發财!”

  “恭喜發财!”

  “恭喜發财!”

  ……

  正月初一的徐州城,洋溢着濃濃的過年的氣氛。

  這時代雖然沒有鞭炮,也沒有鮮紅的春聯,但是昨晚的狂歡,依然在街道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迹。家家戶戶的門前,都畫上了吉祥的圖案,有紛飛的喜鵲,遨遊的鯉魚,還有可愛的胖娃娃等。有些比較大戶的人家,還懸挂上了桃符,在上面寫滿了祝福的語句。桃符其實就是春聯,隻是還沒有發展成熟,類型也是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

  可惜是戰亂時期,女人很少,碩果僅存的女人們,帶着驚恐不安等來了一年,也沒有心思來描繪梅花妝,要不然,就要成為徐州城内最亮麗的風景線了。傳說宋武帝時,壽陽公主在人日卧含章殿,檐下梅花飄落在公主額上,形成一種裝飾;宮女效之,以紅點額為“梅花妝”。此俗傳至唐宋,婦女多在臉上畫各式圖案;有“斜紅、面靥”等名目;塗唇有“萬金紅、大紅春、内家圓”等名目。

  昨天除夕夜,劉鼎組織了一個萬人餃子宴,徐州城内的鷹揚軍和宣武軍,除了執勤和巡邏的人員之外,其他都全部參加了,部分的徐州民衆也參加了。一萬餘人聚集在西楚霸王别館前面的廣場上,一齊動手包餃子,忙的不亦樂乎。劉鼎在餃子宴上動員大家自力更生,豐衣足食,讓從來沒有感受到這種氣氛的宣武軍官兵,還有徐州的民衆,都深深的沉浸其中。

  陷入戰亂長達二十年的徐州,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歡樂氣氛,當劉鼎的建議提出來以後,全城都響起了一片的歡呼聲。從早上開始,相關的人員就開始殺豬宰鵝,磨米磨面,采摘野菜的采摘野菜,上山打獵的上山打獵,下水捕魚的下水捕魚,各顯神通,忙碌這頓非常特别的年夜飯。劉鼎也親自下場,幫忙殺豬,他的技術還不賴,一刀就解決了一頭兩百多斤的大肥豬。

  由于餃子宴的場面實在是太熱烈了,鷹揚軍和宣武軍的官兵都紛紛載歌載舞,盡情的舒展自己的情懷。原本活動是準備在午夜過後就結束的,結果一直歡騰到淩晨快要天亮的時候才結束。縱然如此,依然有很多官兵不舍得離開,他們一直在現場閑聊到天亮。

  劉鼎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的時間了。走出門口,劉鼎笑眯眯的和大家打招呼,互相恭賀新年。令狐翼、秦邁等人自然是早早的等候在外面,等着向劉鼎恭賀新年了,其餘的鬼雨都戰士,隻要有機會到來的,也全部擁擠到了這邊。一路上,劉鼎一直在笑眯眯的拱手,臉上的笑容,簡直像是彌勒佛一樣。

  來到指揮室的時候,發現李怡禾和朱有淚已經在那裡了。朱有淚是昨天夜裡才從開封趕來的,奇怪的是,他對于昨晚的餃子宴一點興趣都沒有,根本原因是沒有女人的參與,他提不起勁來,于是剛好頂替李怡禾值班。他的精力一向都很好,熬了大半夜,依然是精神奕奕的。

  互相恭喜過後,劉鼎笑着說道:“嗯,我來看看,新年有什麼好消息。”

  李怡禾無奈的聳聳肩,低聲的說道:“大人,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

  劉鼎失望說道:“是嗎?”

  李怡禾遞給他一份三眼都剛剛送來的情報,謹慎的說道:“我們剛剛收到的消息,昨天夜裡,台州刺史杜雄誘殺了浙東節度使劉漢宏,董昌連夜帶領義勝軍進入台州,劉漢宏的部隊已經全部向義勝軍投降。”

  劉鼎看過情報以後,自言自語的說道:“這的确不是什麼好消息。”

  原來,昨天夜裡,也就是光啟四年的除夕夜,紅巾軍首腦劉漢宏,終于走到了人生的最後盡頭。

  劉漢宏和董昌,在浙江地區争奪了足足三四年的時間,雙方曾經進行了無數次的惡戰,各自的損失都相當慘重。董昌有勇有謀,軍事水平明顯要比劉漢宏高出一截,手下還有錢鏐這樣出色的将領,一直壓得劉漢宏無法翻身。在去年劉鼎被圍困在開封的時候,董昌對劉漢宏連續打起了多次打擊,都取得了勝利,一舉占領了越州、明州、婺州等的确,将劉漢宏逼到了台州。

  随着局勢的逐漸惡化,人心思變,劉漢宏的部下,自然而然的産生了反叛的念頭。最終,台州刺史杜雄,原本是劉漢宏最信任的人,接受了董昌的收買,伺機秘密幹掉劉漢宏。就在昨晚的年夜飯上,杜雄發動政變。劉漢宏當場被殺,家人及心腹部下也全部被殺,紅巾軍的上層,基本上被清洗一空。

  随後,杜雄打開台州的大門,迎接在董昌的到來。埋伏在城外的義勝軍,蜂擁而入,完全控制了台州,并繼續追繳紅巾軍的殘餘。到天亮的時候為止,紅巾軍的殘餘已經全部被清剿幹淨,劉漢宏所部,要麼被殺,要麼被俘虜,再也不複存在。曾經是不少人夢魇的紅巾軍,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在這之前,董昌已經通過其他的手段,拿下了衡州、括州、溫州等地區,除了台州之外的浙江其他地區,都被董昌控制了。劉漢宏所部,被義勝軍包圍在台州最後一隅。義勝軍拿下台州以後,意味着董昌完全控制了浙江地區。

  對于鷹揚軍來說,這的确不是好消息。

  董昌平定了浙東地區以後,根據不進則退的法則,他要麼北上,和鷹揚軍争奪鎮海地區,要麼南下,和福建觀察使陳岩争奪福建地區。現在還不清楚,董昌到底會南下,還是北上。如果義勝軍決心北上的,馬上就要和鷹揚軍刀兵相見。如果董昌決定南下,未來依然要和鷹揚軍刀兵相見。

  鷹揚軍在鎮海地區,隻有秦萬超率領的五千超義軍。超義軍在鷹揚軍的戰鬥序列裡面,隻能說是二流的部隊,他們使用的武器,都是鷹揚軍主力部隊淘汰下來的,他們甚至沒有組建屬于自己的神機旅。而他們要面對的,卻是董昌的接近五萬義勝軍,還有蘇州刺史丁從實的三萬鎮海軍,如果沒有鷹揚軍主力的增援,想要防禦鎮海地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劉鼎說道:“提醒裴易靖,密切關注義勝軍的舉動,如果有意外,即刻上報。”

  李怡禾答應着,記錄在案。

  朱有淚插口說道:“柿子是撿軟的來捏,我估計董昌多半會南下。”

  李怡禾說道:“你有什麼根據嗎?”

  朱有淚笑眯眯的說道:“你們有沒有研究過錢鏐和董昌的關系?”

  李怡禾敏感的說道:“你發現了什麼?”

  朱有淚故作玄虛的說道:“當然。你們看,在光啟二年的時候,錢鏐還出現在對付劉漢宏的戰場上。但是在光啟二年以後,錢鏐就被董昌放到了北面,除了那次帶兵和我們争奪鎮海地區以外,就再也沒有帶兵打仗了。你們說,這意味着什麼?”

  李怡禾試探着說道:“董昌開始有意識的限制錢鏐的功勞?”

  啪!

  朱有淚用力的一拍手掌,興奮的說道:“對!”

  他飛快的說道:“艾飛雨對我說過,單就能力而言,錢鏐還要在董昌之上。董昌在浙江地區的崛起,很多程度上是因為手下有錢鏐這樣智勇雙全的将領。在這之前,義勝軍的戰鬥,基本上都是錢鏐在指揮,劉漢宏也是被錢鏐殲滅了主力軍隊的。然而,在最後的關頭,錢鏐卻遠離了戰場,這說明了?”

  “說明董昌沒有容人之量!他雖然授予了錢鏐杭州刺史的頭銜,可是卻将他調離了戰場,放到了冷闆凳上面,說明他開始妒忌錢鏐的戰功,生怕錢鏐如果繼續立功,會影響到他董昌的存在。我敢說,錢鏐自己心裡也很明白這一點的,他這兩年表現得特别的低調,特别的安靜,明顯是在韬光隐晦。”

  他指着牆壁上的地圖,頗為自信的說道:“你們看,現在錢鏐和他手下的骨幹軍隊,都部署在湖州這個位置。如果董昌要北上,不可能派遣别人來代替錢鏐,因為這極有可能會将兩人的矛盾公開化。既然無法派人取代錢鏐,如果他還堅持北上的話,其餘的軍隊,也都将歸屬錢鏐的指揮。這是董昌最不應該看到的。”

  “相反的,如果是董昌決定南下的話,不但不會将更多的兵力交給錢鏐指揮,而且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從錢鏐麾下抽調更多的兵力,削弱錢鏐的實力。此外,福建觀察使陳岩,向來和劉漢宏關系交好,兩人還是兒女親家,現在劉漢宏死了,陳岩焉能罷手?對于董昌來說,出兵讨伐陳岩,也是師出有名。故此,我堅定的認為,董昌北上的幾率很小,幾乎可以忽視。”

  劉鼎慎重的思索很久,緩緩的說道:“或許的确是這樣,董昌和錢鏐之間已經有了裂痕。但是我們不敢掉以輕心,蘇州的丁從實也是不安定的因素。還有沒有别的消息?”

  李怡禾猶豫着說道:“還有些暫時還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不知道該不該說。”

  劉鼎無所謂的說道:“既然已經有了壞消息在前面了,也就沒有什麼忌諱了,都說出來吧。”

  李怡禾指着地圖上的箭頭,詳細的說道:“宣武軍的周青松部,昨天進駐到了郓州的巨野;徐彥秋部,進駐到了兖州的金鄉。其餘的宣武軍部隊,也都集體的向西部靠攏,距離我們是越來越近了。你看,這裡是周青松的部隊,這裡是徐彥秋的部隊,比之前的位置西移一百五十多裡。”

  劉鼎仔細的看了看軍事地圖,緩緩的說道:“兩位,你們覺得宣武軍是什麼意思呢?”

  朱有淚冷冷的說道:“他們當然不是來給我們拜年的。”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大人。朱溫這是逼迫我們撤離徐州。”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周青松和徐彥秋兩人,都是朱溫新收編的軍隊将領,和原來的黃巢起義軍沒有任何的聯系,換句話來說,他們兩人,還有他們兩人帶領的部隊,都和劉鼎本人沒有任何的聯系。這樣的部隊,戰鬥力未必很強,卻是朱溫用來對付鷹揚軍的最好選擇。現在的朱溫,對原來的起義軍部隊,已經是極度的不信任了。

  原本宣武軍駐紮在壽張、平陸、任城、藤縣一線,和鷹揚軍之間的空檔,還是比較大的,中間有差不多三百多裡的距離。現在他們推進到巨野、金鄉,和鷹揚軍的距離頓時拉近了很多。這對鷹揚軍控制的曹州、宋州區域,構成了嚴重的威脅,這也是李怡禾為什麼如此謹慎的原因。

  鷹揚軍在曹州、宋州一帶,原本隻有安仁義的飛騎軍在活動,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别的鷹揚軍部隊。如果宣武軍從巨野、金鄉兩地向鷹揚軍轄區發動進攻,鷹揚軍短期内,是不可能調集足夠的兵力進行防禦的。現在的事實很明顯,宣武軍向西挺進,目的就是迫使飛騎軍必須盡快回援。

  劉鼎的臉色有點陰沉,卻沒有說什麼。

  宣武軍的反擊,顯然是為了徐州。

  朱溫進行這樣的軍事部署,就是要迫使鷹揚軍離開徐州,迫使安仁義率領的飛騎軍,撤回到宋州、曹州等地。朱溫清楚的知道,劉鼎之所以能夠在徐州耀武揚威,最大的依仗就是鷹揚軍的騎兵。如果沒有飛騎軍在身邊,劉鼎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嚣張起來的。

  事實上的确如此,對于劉鼎來說,眼下是兩難的選擇。飛騎軍如果不離開徐州城,則曹州、宋州危矣。如果飛騎軍離開了徐州城,他隻帶着六百人的鬼雨都,顯然不可能控制徐州城的局勢。既然無法控制徐州的局勢,他劉鼎也隻有選擇離開徐州。隻要他劉鼎離開了徐州,一切又将恢複到原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可能就要全部打水漂了。

  說老實話,劉鼎的确不甘心離開徐州。他的計劃隻進行了一小部分,還指望着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能夠按部就班的完成更多的計劃。要是在這個要命的時刻撤離徐州,他的一番心血全部泡湯不說,就是孫卡等人,也将有生命危險。朱溫是絕對不會允許孫卡這樣近距離的和劉鼎接觸的。哪怕是葛從周等人,也有可能要發生意外。

  李怡禾看出了劉鼎的為難,謹慎的說道:“大人,要不要從其他地方抽調部分兵力?”

  劉鼎搖搖頭,緩緩的說道:“不急。”

  李怡禾苦笑着說道:“這個朱溫,還是挺懂得釜底抽薪的嘛!”

  劉鼎看着朱有淚,緩緩的說道:“你有什麼建議?”

  朱有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然沒有聽到,眼珠子一直骨溜溜的轉動着。

  現在鷹揚軍的參謀們都已經統一了認識,朱有淚的建議,向來都是建設性的少,破壞性的多。說的不好聽一點,這家夥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典型,哪裡要是鬧了點什麼事,都能讓他興奮。他思考問題的時候,眼珠子從來都是骨溜溜的轉動着,然後想出來的,全部都是一肚子的壞水。

  對方既然沒有反應,劉鼎隻好保持沉默。

  朱有淚忽然說道:“大人,其實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理睬周青松和徐彥秋。”

  李怡禾皺眉說道:“不理睬?他們會向曹州、宋州發動進攻的!”

  朱有淚搖搖頭,斜眼看着兩人,語調有點奇怪的說道:“大人,你覺得宣武軍真的會進攻曹州和宋州麼?”

  劉鼎和李怡禾對望一眼,都覺得這個問題好奇怪。

  宣武軍不進攻宋州、曹州,挺進到巨野和金鄉一線做什麼?難道是來給鷹揚軍拜年?

  朱有淚發現兩人疑惑的神情,明白自己的跳躍性思維,讓兩人一時間還接受不了,于是馬上換了一個說法:“如果你是周青松或者徐彥秋,你對當前的局勢如何判斷?”

  李怡禾思索着說道:“如果我是周青松或者徐彥秋,我一定會抓緊時間發動攻擊。鷹揚軍的騎兵遠在徐州,曹州、宋州一地空虛,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朱有淚搖搖頭,自信的說道:“不,不會的。”

  李怡禾立刻說道:“為什麼?”

  朱有淚輕蔑的說道:“他們不會自己找死。”

  他站起來,指着地圖上的位置,輕蔑的說道,“不是我小看宣武軍,他們其實是有賊心沒賊膽。我們在曹州、宋州的防務越是空虛,周青松、徐彥秋越是不敢前進。”

  他冷冷的說道:“你們看,周青松、徐彥秋一旦進入曹州、宋州,他們無論是從金鄉還是巨野出發,都需要行軍兩百多裡,才能到達曹州的主要據點。除非是後面的龐師古、霍存謹慎的跟進,将這段距離縮短,否則,他們兩個,将和後方的鷹揚軍主力,拉開至少兩百裡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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