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新春大吉(2)
“兩百裡的距離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步兵至少需要走兩天的時間,意味着我們的騎兵,可以迅速的插入周青松和徐彥秋的背後,切斷他們和龐師古、霍存之間的聯系。如果宣武軍真的和我們大規模開戰,我們派遣騎兵切斷他們和朱溫的聯系,然後調集步兵對其進行毀滅性的進攻,周青松和徐彥秋這四萬人,根本逃不掉。”
“如果是葛從周等人帶兵,或許他們不會有太多的顧忌,他們隻需要堅守曹州或者宋州境内的某個據點,讓我們的騎兵無計可施,然後等待宣武軍後續部隊的到來。但是周青松和徐彥秋,一個來自平盧軍,一個來自泰甯軍,你想他們會這麼快就願意為朱溫付出性命麼?他們相信自己一旦陷入包圍,朱溫會全心全意的将他們解救出去麼?”
“宣武軍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形成一個團結的集體。由于朱溫收編了太多的新部隊,有意識的打壓原來的起義軍勢力,導緻新部隊和舊部隊之間,存在很大的矛盾。葛從周等人這次被調來攻打徐州,顯然是被排擠出來的。連葛從周都受到這樣的待遇,何況是其它的起義軍将領?”
“我相信,沒有兩三年的時間,朱溫不可能将這些新收編的部隊全部整合起來。事實上,由于朱溫的偏袒,宣武軍新部隊和舊部隊之間的矛盾,永遠也不可能消除。如果在一個勢力裡面,存在如此深刻的矛盾,肯定會在戰場上清晰的反應出來,而且往往是招緻敗仗的緻命因素。深奧的道理咱就不說了,拆台永遠都要容易過搭台。”
“周青松和徐彥秋背後的龐師古、霍存,都是原來起義軍的人,朱溫對他們的信任度,顯然是在急促的下降。龐師古目前控制的兵力,隻有不足四千人。霍存帶領的宣武軍,數量更少,隻有三千人不到。倒是周青松和徐彥秋,每人都帶領着兩萬人。面對這樣的情況,龐師古和霍存,難道就一點想法都沒有?當然不會!我敢說,要是周青松和徐彥秋兩人被我們包圍,他倆肯定不會賣力救援的。”
“從地圖上,我們基本可以推斷出,周青松和徐彥秋如果真的發動攻擊,目标多半是宋州城和曹州城。因為除了兩個地方,其餘的縣城對于他們來說,價值不大。我們的官員還沒有完全派遣下去,就算宣武軍要殺我們的人,在縣城也抓不到幾個人來殺。隻有攻入州城,才能有比較大的收獲。”
“可是,你們看,從巨野、金鄉出發,到曹州城或者是宋州城,中間的距離可不是小數目。剛才我說兩百裡,其實是說小了,如果他們真的攻打曹州城和宋州城,這段距離不會少于五百裡。我想,哪怕是葛從周又或者是别的什麼人,都不敢孤身深入五百裡,更何況是周青松和徐彥秋?要是他們不攻打曹州城和宋州城,占領一塊白地,那又有什麼意思呢?不是給我們向他們開戰的口實麼?”
朱有淚提高自己的語調,自信滿滿的說道:“因此,我敢斷定,這是朱溫的調虎離山之計,隻是想逼迫我們離開徐州。如果我們堅持不肯離開徐州,他也沒有别的辦法。”
李怡禾皺眉說道:“要是你判斷錯誤……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朱有淚冷冷的笑了笑,不屑的說道:“如果我判斷錯誤,我們大不了是曹州、宋州有所損失而已。但是我們本來在那裡就沒有投入什麼,又能夠損失什麼?難道宣武軍占領乘氏、砀山這些小地方,也叫做損失?”
微微頓了頓,他舔了舔嘴角邊的口水,躍躍欲試的說道:“除了堅持在徐州不肯離開之外,我還有個計劃。如果周青松、徐彥秋真的進入曹州、宋州區域,向曹州城和宋州城發動攻擊,我們就馬上撤離徐州,星夜北上,用騎兵切斷他們兩個和宣武軍其他部隊的聯系,然後調集鶴字營、佽飛營、火字營對其發動進攻。我就不信,吃掉這四萬人,還不如占領徐州來得有價值。”
劉鼎的眼前微微一亮,卻依然保持沉默。
朱有淚繼續躍躍欲試的說道:“說句心裡話,我還真的希望周青松、徐彥秋兩部進駐到曹州腹地,讓咱們狠狠的揍一頓。我早就對他們盤踞在我們的旁邊感覺不舒服了,隻是咱們的兵力騰不出來,無法遠征,否則一定要叫他們的好看。要是他們主動的送上門來,咱們要是不配合的話,就不是老夥計了。”
“朱溫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之前被我們逼迫的離開了汴州,到山東去謀生存,還顯得低調一些。現在收編了山東各地的人馬,兵強馬壯,又開始打起我們的主意來了。要是咱們不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以後他整天在背後騷擾我們,我們也無法專心的進行其他的戰略。打淮西軍還好說,要是以後進攻長安,需要面對更加複雜的局勢,朱溫總是在咱們的背後威脅,我越想越不舒服。”
他忽然詭異的笑了笑,“現在的宣武軍,新部隊和老部隊矛盾重重,正是我們重創宣武軍的好機會。如果大人願意暫時離開徐州的話,我們不妨在北線營造出示弱的假象,故意誘使宣武軍西進,然後暗中調集兵力,将冒頭的宣武軍全部打掉。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被打掉了四萬人的宣武軍,一定會有很多好戲看的。”
李怡禾轉頭看着劉鼎。
朱有淚的計劃,實在有些天真。當然,也不能說他的建議是荒唐的。隻是,朱有淚的特點,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系統性的建議。他不會像艾飛雨一樣,從鷹揚軍的戰略出發,仔細的衡量當前的局勢,然後做出可行還是不可行的判斷。有些計劃,雖然看起來的确是可執行的,可是如果從整體戰略考慮,卻不得不放棄。
誘使宣武軍西進,然後吃掉其中的一部分,當然是可行的,相信這樣的軍事行動,也的确能夠給宣武軍産生巨大的震懾力。然而,一旦鷹揚軍執行這樣的計劃,必然會影響到對淮西軍的圍剿。如果在明年上半年不能消滅淮西軍,那麼鷹揚軍下半年進攻長安的計劃,也要受到影響,顯然是揀了芝麻丢了西瓜。
考慮到将來的戰略,誘使宣武軍西進,吃掉一部分宣武軍的計劃,就變得有些荒唐了。其實鷹揚軍目前的确可以做什麼的事情,可是到底哪些事情應該做,哪些事情不應該做,要按照鷹揚軍的戰略需要來确定。如果換了是李克用,或許馬上就會采取朱有淚的方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說。
可惜,劉鼎不是李克用。
劉鼎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密切監視他們的動靜。”
他相信朱有淚的判斷是正确的,朱溫隻是要壓迫他劉鼎離開徐州,還沒有完全做好大規模戰争的準備,周青松和徐彥秋不可能真的深入到鷹揚軍的轄區腹地。退一萬步講,要是周青松和徐彥秋兩人,真的進入鷹揚軍的轄區,鷹揚軍的确可以用騎兵切斷他們和後續部隊的聯系,然後調集火字營對其進行圍殲,相信有鷹揚軍騎兵的攔截,又有火字營的無堅不摧能力,周青松和徐彥秋無論據守中原的哪一個據點,鷹揚軍都可以将其全部粉碎。
自從進入山東以後,朱溫就忙着收編山東各地的軍隊,宣武軍的實力飛速的膨脹,現在雜七雜八的部隊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鷹揚軍一口氣吃掉對方的四萬人,非得震動天下不可。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吃掉這四萬人,要比奪取徐州,更讓朱溫抓狂。
朱有淚陰沉的笑了笑,錯開了話題:“謝瞳也快要回來了。”
劉鼎點頭說道:“他回來以後,你就負責和他打交道。”
朱有淚點頭說道:“沒問題。”
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跟着鬼雨都隊長李月順走了進來,向劉鼎敬禮,顯然是有事報告。
劉鼎将手中的情報收起來,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李月順低聲報告:“大人,宣武軍大營早上發生了謀殺案,有人殺了自己的上司,跑了出來。鬼雨都的兄弟們在巡邏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兇手的蹤影,于是将他倆暫時扣了起來,請大人指示如何處理。”
在鬼雨都戰士裡面,非劉姓的戰士很少。鬼雨都有條不成文的規則,在加入鬼雨都的時候,一般都會改名換姓,大多人都願意選擇跟劉鼎改姓李,以顯示對劉鼎的尊敬,隻有李月順堅持了自己原來的名字。李月順也是鬼雨都的老戰士了,從桐城的時候就開始跟随劉鼎,一直是默默無名的人物,在屠雷離開鬼雨都以後,他就接任了屠雷的隊長位置。
宣武軍裡面居然有人殺了上司跑出來,這個消息馬上吸引了李怡禾和朱有淚的注意力。李怡禾是想到了宣武軍内部的不團結,矛盾重重,已經到了以鮮血見面的地步了。朱有淚卻是想的更多,兩隻小眼睛不停的轉動,不知道又在籌劃着什麼陰謀詭計。
劉鼎沉吟着說道:“你先簡單的說說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