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安靜異常的袁軍營寨,此時卻火光四起,喊殺之聲震動天地。
被并州軍突襲打懵的袁軍士卒,有很多人都光着身體,在營寨之内狼奔豕走。
他們的慌亂,使得袁軍營寨之内更加混亂不堪。
張遼眼神越來越明亮,因為長時間奔襲而疲憊不堪的身體,此時卻好像散發出了無窮力量一般。
“沖鋒!沖鋒!莫要停!”
張遼一邊揮舞着手中大刀,将前面袁軍士卒斬殺,一面高聲怒吼着。
在張遼的帶領下,每當一個地方集結起了些許袁軍,就會被張遼等人悍不畏死的沖散。
“殺啊!”
喊殺之聲在袁軍營寨之内缭繞不絕,烈火在狂風的相助下,變得越發兇猛。
濃煙滾滾,幾乎籠罩了整個袁軍營寨,在這種情況下,袁軍想要組成較有規模的抵抗,絕對是無比困難。
不得不說,這場突襲效果實在太好了。
完全如同張遼料那般,現在的袁軍營寨根本沒有絲毫防備,當他率領并州軍殺過來的時候,如入無人之境。
且不論此次劫營能夠斬殺多少袁軍,單單是諾大的營寨被焚毀一空,無數袁軍被殺得狼狽逃竄,都是一件無比輝煌的戰果。
劫營的魅力就在于此,不是為了殺傷敵人,而是為了讓敵人陷入混亂之中,而自相殘殺。
張遼此次劫營能夠成功,絕對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迹。
不能說沮授缺乏智謀,隻能說張遼行事太出人意料了。
任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在剛剛戰敗的情況下,仍舊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率領大軍殺了過來。
也許隻有張遼這種銳氣逼人,在麾下士卒之中極有威望的将領,才能剛剛經曆戰敗就卷土從來,而沒有留下絲毫陰影吧。
對于其他人而言,可能一次劫營失敗,已經擊潰了他們的心理防線,不敢再貿然行動。
正所謂,非常人自然有非常之舉動,張遼能夠名留青史,自然屬于那種非常人。
張遼的出人意料,是此次劫營能夠成功不可忽視的一個環節,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一般來講,兩軍之間營寨相隔都有一段距離,一個晚上劫營一次已經是極限了。
因為從時間上來講,根本有些來不及。
正是因為如此,沮授以及文醜才會在疲憊不堪的情況下,完全沒有絲毫防備。
然而,張遼兵敗回城之後,正是袁軍撤退之時。
他安頓好了一百多氣喘籲籲,失去武器、铠甲的潰兵,就繼續開始挑選人馬,準備二次劫營。
袁軍見未能引誘并州軍出城以後,根本沒有強攻陰館,就撤回了營寨之内,準備休整完畢之後再來攻城。
相比起一開始前去劫營的五百士卒,城中守軍在今天晚上,完全沒有經曆過任何戰事。
他們除了精神有些緊張以外,也算得上是養精蓄銳之師。
故此,哪怕那些跟随張遼回來的一百多潰兵,強烈要求再次前來劫營,也被張遼毫不猶豫拒絕了。
這一百多剩餘的潰兵雖然乃是精銳之師,可是畢竟已經奔襲了半宿,早已疲憊不堪。
縱然這些人心懷滿腔怒火,卻也不能掩飾他們臉上的疲倦之意。此次劫營并非兒戲,所以張遼才會換了一批城中的士卒。
饒是如此,為了在袁軍起床以前趕到他們的營寨旁邊,這些人在張遼的帶領下,一路狂奔而來也都疲憊不堪。
可是此時,鮮血仿佛喚醒了他們血脈之中的力量,一千并州軍此時全都十分亢奮,渴望沐浴敵人鮮血而戰。
戰火滾滾,殺氣昂然,狂風呼嘯。
文醜從睡夢中驚醒,急忙披挂完畢沖出營帳,入目卻是一片火光與混亂。
他心中又驚又怒,揚起了手中大刀,厲聲高呼:“靠攏,向我靠攏!”
文醜能夠得到袁紹器重,絕對不僅僅是一位莽夫,他知道雖然營寨之内看似十分混亂,可是敵軍數量并不會很多。
隻要能夠率先聚攏一彪人馬,而後穩住陣腳,就能夠慢慢搬回劣勢。
不得不說,文醜在軍中威望很重,再加上他個人勇武非凡,所以四周驚慌失措的袁軍,在聽到文醜喊聲以後,就迅速向他靠了過去。
也許對于這些袁軍而言,隻有跟在文醜身旁,才能尋找到一絲安全感吧。
長刀所向,鐵騎縱橫,鮮血噴濺,人頭滾滾。
張遼率領一千并州軍不敢有絲毫停頓,在袁軍營寨之内沖鋒,沖鋒,再沖鋒!
因為他知道自己麾下兵力太少,縱然因為出其不意使袁軍陷入混亂之中,可是一旦他們停住沖鋒的步伐,早晚都會失去突襲的優勢。
隻有不斷前進,不斷殺戮,方能使得袁軍一直陷入混亂之中。
而在這個過程中,張遼還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提前沖散那些有希望聚集在一起的袁軍。
隻要袁軍不能大規模聚集在一起,哪怕袁軍人多勢衆,此時也隻能陷入無休止的混亂。
“将軍,右邊有一彪袁軍緩緩聚集在一起。”
一個目力過人的士卒來到張遼身旁,大聲吼道。
在混亂而又喊殺之聲四起的戰場上,小聲說話别人根本沒有可能聽清楚。
正在沖鋒的張遼,聞言當即心中一凜,毫不猶豫就率領麾下士卒,往右邊沖殺而去。
右邊那一彪人馬,正是文醜聚集起來的袁軍。此時文醜身旁,已經聚攏了将近兩千的袁軍。
可是這些人之中,穿了铠甲之人根本寥寥無幾,哪怕手中有武器的士卒,亦是十不存一。
也就是說,雖然文醜聚攏了将近兩千袁軍,可是拿着武器之人,也不到兩百之衆。
這些在慌亂中被聚攏,尚且有些膽戰心驚的袁軍,究竟能夠爆發出多麼強大的戰鬥力,卻也隻是一個未知數。
饒是如此,看到身旁士卒越來越多的文醜,也感覺心中有了一些底氣。
“殺!”
就在此時,文醜就着火光,看見了一彪人馬沖殺過來,這些人全都裝備精良,士氣高昂,殺氣騰騰。
“文醜受死!”
一道厲喝之聲傳來,文醜當即認出了來人正是敵将張遼。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文醜看着火光四起,滿目瘡痍的營寨,咬牙切齒說道:“敗軍之将也敢逞勇,今日正好斬了你立功!”
話畢,文醜居然不退反進,厲喝一聲就往張遼那邊殺去。
文醜雖然看似魯莽,卻也粗中有細。
現在文醜後面有将近兩千袁軍,人數甚至是并州軍兩倍,可是戰鬥力卻十分堪憂。
先不說這些人大多都沒有拿着武器,就是他們如今的狀态,也完全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稍有不慎,文醜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士卒,都可能會一哄而散。
正是洞悉了這些,文醜才會看似魯莽的沖向張遼,想要擒賊擒王。
張遼見到自己這個仇人,定然也會很想親手殺掉自己,隻要能夠将張遼拖住,戰局就會有所轉機。
文醜有自信,縱然自己一時間拿不下張遼,卻也能夠使得氣勢如虹的并州軍,沖鋒姿态為之一滞。
隻要并州軍銳氣消散,文醜身後這些袁軍,就有可能被激起士氣。
而且不要忘了,說到底這仍舊還是袁軍營寨,隻要能夠将張遼等人拖上一段時間,沮授自然能夠聚集起更多士卒。
若是操縱得當,未嘗不能将這些前來劫營的并州軍留下,從而反敗為勝。
文醜倒提長刀往前奔走,口中怒聲喝道:“昨晚那些斷後的并州軍,都被我殺死,屍骨無存。”
“你若是個男人,就與我堂堂正正一戰,親手為那些戰死的并州軍報仇吧!”
如今局勢,張遼不見得會與文醜單挑,所以文才用上了激将法,妄圖激怒張遼。
果不其然,聽見文醜的話以後,張遼雙目當即泛出了一層血色,眼中仇恨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他仰天長嘯,而後怒聲吼道:“匹夫,受死!”
看見張遼的狀态,文醜不由心中暗喜,知道敵将果真忍不住了,可是他臉上卻仍舊是一副挑釁的姿态。
張遼看着往這邊沖過來的文醜,以及身後衣甲不全的袁軍,将手中長刀高高揚起,厲聲喝道:“放箭!”
無聲無息之間,本來隐藏在軍中的弓弩手忽然顯出了身形,他們穩穩端住關中最犀利的連弩,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
“啾啾啾!”
冰冷的箭矢,宛若死神鐮刀一般,收割了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本來在文醜帶領下,鼓起了一絲勇氣沖鋒的袁軍,在毫無甲胄相護的情況下,頓時傷亡慘重。
“卑鄙無恥!”
面對這個神轉折,文醜也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他沒有想到,張遼完全不想跟他單挑,居然出人意料使出了這種手段。
那密密麻麻的箭矢,絕大多數都是向他射來,猝不及防之下,文醜接連中了幾箭。
張遼連續奔襲厮殺一宿,早就有些精疲力竭,隻是不停壓榨着身體裡面的潛力,才能一鼓作氣不停沖鋒。
看到文醜以後,他雖然恨不能沖上去将其醜斬殺,卻也知道敵将不容易對付。
張遼雖然骁勇,可是也分得清輕重,這才放棄了單挑讓人放箭。
此時面對文醜的怒罵,張遼卻是揚起了手中大刀,喝道:“文醜受死!”
張遼一馬當先,沖鋒再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