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鄧賢擔憂張任有失,率領了一彪益州軍遠遠跟在後面。
聽見營寨方向喊殺之聲大起,鄧賢當即大驚失色,知道張任果真中了埋伏,急忙催促三軍疾行。
大軍行駛沒多久,忽然聽見一聲炮響,密密麻麻的關中士卒沖了出來。
他們點燃起來的火把,幾乎将黑夜都照成了白晝。
“生擒鄧賢!”
“生擒鄧賢!”
在火把升騰的同時,喊殺之聲當即震動天地,關中士卒久攻劍閣不下,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氣。
如今把敵将截住,自然個個氣勢如虹。
兩員大将威風凜凜,為首一人黑衣黑甲,手中長槍倒垂于地,臉上帶着不怒而威的神色。
這員大将不是旁人,正是關中之主陳文昭。
至于陳旭身旁那位身材魁梧的大漢,乃是親兵統領典韋。
他早已換下了雙手短戟,一杆大戟橫空,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隔着很遠都讓鄧賢感覺心驚。
哪怕戰場之上極其喧嚣,兩人也如同山嶽一般沉穩。
“嗤!”
看着不遠處陷入混亂的益州兵,以及臉上帶着驚恐之色的鄧賢,陳旭忽然揚起了長槍。
長槍從倒立狀态,忽然直插雲霄,由于陳旭用力過猛,居然産生了音爆。
槍尖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點點寒芒,光彩照人。
呐喊着的關中士卒,看到自家主公舉動當即噤聲不語,都将灼灼的目光放在了陳旭身上。
這種忽如其來的平靜,仿佛可以傳染一般。
鄧賢麾下本來混亂不堪的益州兵,看到關中軍的舉動,也都慢慢安靜了下來,拿着武器警惕防備着。
黑夜之中,戰場之上,居然變得如此沉寂,卻是一個不小的奇迹。
緩緩收回了長槍,火光照耀在陳旭臉龐上,嘴角挂起了一抹溫和的笑意。
陳旭騎在戰馬上,遙遙向鄧賢拱手一禮,說道:“張任如今四面楚歌,想必已經被生擒活捉。”
“将軍亦是中了埋伏,何不下馬受降?”
此時,鄧賢已經從開始的驚愕之中回過神來,聽見陳旭之言當即大怒。
鄧賢厲聲喝道:“忠臣不事二主,要我投降,休想!”
看着鄧賢滿是決絕的臉龐,陳旭忽然歎道:“巴蜀之地,忠義之士何其多也!”
感歎過後,陳旭忽然一夾馬腹,猛然往前面沖殺過去。
他揚起了手中長槍,厲聲高呼:“殺!”
從一開始,陳旭都沒想過自己的一番話,能夠說降鄧賢,之所以花費一點時間勸降,也隻是因為有一絲期待罷了。
鄧賢既然拒絕,也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陳旭身如蛟龍,馬如猛虎,沖鋒起來勢不可擋。
典韋見自家主公開始沖鋒,亦是毫不猶豫緊随其後,黑甲衛以及關中士卒,也猛然往前殺奔而去。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用這句話來形容現在的陳旭以及關中軍了,最為适合不過。
鄧賢見到猛然沖鋒的陳旭,不由心中一驚,急忙大聲喝道:“布陣,布陣,迎戰!”
哪怕驟然中伏,鄧賢也沒想過要領兵撤退,因為他放心不下張任。
現在撤兵,雖然有很大希望能夠逃回劍閣,可張任卻是有死無生,這絕對不是鄧賢願意看到的事情。
故此,他甯願在此與關中軍一戰,希望可以突破這道防線,将張任救回來。
從理智上來講,鄧賢此時做法頗為不智,可是從感情上來講,倒也情有可原。
“殺!”
陳旭縱馬狂奔,整個人都幻化成了一條黑龍,槍尖帶着點點旋風,一招橫掃千軍将最前面的益州軍全都擊飛。
被擊飛益州軍口吐鮮血,有些人更是被一招打得骨頭斷裂。
長時間身居高位,并沒有讓陳旭武藝落了下來,無論炎熱寒冷,他都勤練不辍。
陳旭今年已經将近四十歲,正是身體達到巅峰之際,再加上他天生神力,爆發力絕對無比駭人。
他沖在最前面,單槍匹馬居然就将益州軍戰陣,撞開了一個大大的缺口。
“嗬!”
陳旭一招得勢更不饒人,手中長槍左右抖動,密密麻麻的益州軍居然被他挑飛不少。
“噗嗤!”
“噗嗤!”
“噗嗤!”
槍芒連閃,鮮血飛濺,此時陳旭感覺渾身上下暢快淋漓,有一種大丈夫當如此的感覺。
征戰沙場,槍挑敵人,百萬軍中取上将首級,是每一個男人心中的夢想。
陳旭不是嗜殺之人,偶爾卻也會在睡夢中渴望鮮血,渴望酣暢淋漓的戰鬥,渴望自己的光芒照耀戰場。
每日面對數之不盡的案牍,陳旭也總會想起身為黃巾首領,領兵征戰四方,每每以弱勝強的戰例。
壓抑了許久,這一刻他終于爆發了。
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什麼‘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此時都讓它們見鬼去吧。
現在的陳旭,隻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厮殺,僅此而已。
“嗬!”
口中發出了一聲如龍似虎般的長嘯,将附近樹枝都震得瑟瑟發抖。
陳旭長槍從天而降,猛然擊在益州軍倉促之間步成的盾牌陣上,隻聽見一聲‘咔嚓’脆響,木盾居然被砸成了兩半。
至于那個持盾的益州士卒,卻被砸得腦漿迸裂當場身亡。
鄧賢沒有想到陳旭如此勇猛,見狀當即大驚失色,急忙吼道:“長槍如林,刺!”
益州軍雖然十分驚恐,可是出于對鄧賢的信任,也都下意識向着陳旭刺出了手中長槍。
陳旭沖入敵陣,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益州軍,一時間十幾根長槍向他刺來。
“來得好!”
陳旭見狀不驚反喜,大笑兩聲以後,手中長槍居然詭異的畫了一個圓圈。
隻聽得‘叮咚’之聲不絕于耳,那些刺過來的長槍,居然都被陳旭橫掃而去。
“殺!”
典韋卷起了一陣黑風,帶領着黑甲衛沖殺過來,其餘關中士卒也都紛紛緊随其後。
典韋乃是沖鋒陷陣的猛将,宛若一個人型坦克般,将益州軍沖得七零八落。
黑甲衛更是集結成了防禦戰陣,将陳旭牢牢護在中央。
“不要管我,殺敵!”
陳旭殺得酣暢淋漓,卻被親兵阻攔,當即感覺頗為不爽,忍不住大聲吼了起來。
可是典滿以及關平,卻置若罔聞,仍舊帶領黑甲衛牢牢護在了陳旭四周。
對于他們而言,陳旭的安全高于一切,絕對不會讓自家主公親臨險境。陳旭也知道這點,見狀卻也不好怪罪他們。
“哎。”
陳旭歎了一口氣,收斂了自己沸騰的戰意,就開始指揮大軍與益州兵厮殺。
在火光的照耀下,戰場之上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喊殺之聲沖破天際。
雖然此次,陳旭親自領兵在這裡設下埋伏,可是他率領的關中士卒并不算多,益州軍居然還占據了兵力優勢。
饒是如此,在典韋的橫沖直撞之下,益州軍也是左支右擋,防禦極其艱難。
鄧賢見狀咬緊牙關,不停指揮着麾下士卒,進行最為頑強的抵抗,他心中有一股執念,無論如何也要救出張任。
“将軍,将軍!”
眼看戰局已經膠着,關中軍在典韋的帶領下,将益州軍一步步逼退,鄧賢更是目眦欲裂。
再這麼戰下去,雖然益州軍此時占據兵力優勢,早晚也會被擊潰。
“将軍,将軍!”
就在此時,鄧賢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他轉頭看去,才發現幾個衣衫褴褛的益州士卒,擠到了他前面。
“你們是張将軍屬下?”
鄧賢認出了兩個人,不由疑惑的詢問道。
幾人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領頭那人更是說道:“張将軍讓我等過來,通知鄧将軍莫要領兵前去救他,盡快撤回劍閣。”
“至于張将軍,自有脫身之法。”
這場戰局益州軍本來就沒有太大勝算,若不是因為心中挂念着張任,鄧賢早就領兵撤回了劍閣。
驟然聽見這番言語,鄧賢卻是大喜過望,就欲領兵撤退。
然而,如今兩軍士卒犬牙交錯,激戰正酣,假如鄧賢此時下令撤退,若是關中軍趁勢掩殺,益州軍必定會潰不成軍。
心念急轉之間,鄧賢已經有了計較,準備親自帶領精銳之師斷後。
前面與關中軍交戰的益州兵,此時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當鄧賢率領精兵前來斷後,并且下達撤兵命令以後,這些人都忍不住發出了歡呼之聲。
正在臨陣指揮的陳旭,見狀卻是眼神一閃,喃喃自語:“益州軍要撤退了。”
典韋揮舞着手中大戟,率領關中軍一路往前沖殺。
哪怕益州軍在鄧賢的指揮下,進行極其頑強的抵抗,也未能擋住典韋前進的步伐。
“嗯?換人了!”
看見鄧賢親自領兵斷,典韋不驚反喜,怒吼一聲沖了過去。
縱然鄧賢率領的士卒都是精銳,卻也抵擋不住典韋這頭猛虎,他宛若虎下山林一般,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直撲鄧賢。
“铛!”
鄧賢見典韋向他殺來,急忙挺槍直刺,卻被典韋大戟的凹槽卡住槍杆。
典韋猛然一用力,隻聽見‘嘎嘣’聲響,鄧賢手中長槍應聲而斷,鄧賢虎口也被崩裂,鮮血淋漓。
“給我過來!”
典韋大戟再次向前,居然勾住了鄧賢甲胄,将他拉了過來,而後一隻大手就捏在了鄧賢脖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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