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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節演武

大宋武夫 引弓 3390 2024-01-31 01:13

  杜充的戰略很清晰,先用較少的兵力——王淵的三萬人——擋住從西邊來的粘罕主力,以其餘七萬人先殲滅完顔賽裡。當即戚方就稱頌道:“此上驷對下驷之法也。”

  其實杜充的戰略在前幾天布置過,戚方這句吹捧也是早就準備好的。戚方一起頭,諸将跟着一片贊歎之聲。

  已歸于王淵指揮的陳粹卻深眉緊鎖。他曾經和王淵共事,深知王淵的為人。

  在宣和七年的時候,王淵是真定府兵馬都監,陳粹是中山府兵馬都監,兩人并肩抗擊金賊。但金兵第一次南下,陳粹堅守中山府,王淵卻逃走了,幸好真定有劉鞈主持,未曾失陷。

  靖康元年,種師中救援太原,王淵被提拔為真定兵馬都钤轄,負責種師中的後路,王淵臨敵轉進,導緻種師中被斷了後路。王淵回到真定後,就被提升為鎮定路兵馬都钤轄。成為陳粹的上級。

  還是靖康元年,李綱親自坐鎮,第三次救援太原,劉鞈指揮東路援軍,在井陉與完顔斡離不決戰,王淵臨陣逃跑,導緻河北禁軍最後的主力大敗。随後劉鞈被革職問罪,王淵接着做他的都钤轄,在金兵圍真定之前匹馬轉進,被提拔為都統制差遣。

  這一次,陳粹得知要在王淵麾下作戰,心中就疑雲重重,莫非要被王淵坑的,就是自己?他在分配完兵力的當晚,就去找杜充陳情。沒想到杜充把王淵誇贊了一番,讓陳粹放心在王淵麾下效力。

  待嶽飛回來後,陳粹又将此事與嶽飛講了。嶽飛也奇怪:“以王淵三次臨陣脫逃的名聲,杜安撫怎麼就看的入眼呢?”杜充念在同鄉之誼,對嶽飛比較寬容。因此嶽飛對杜充還沒什麼太負面的看法。

  陳粹道:“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杜安撫也是從大名臨陣脫逃的。鵬舉,快幫我想辦法,如何從王淵麾下出來。”

  嶽飛道:“大軍出發之前,多半要演武,統制向王淵麾下挑戰,将他的部下一一打敗,王淵面上無光,自然不再願意用你。”

  “唉,也隻好這麼試試了。”

  今天,在誓師大會上,祭祀四神後,就要校場演武,陳粹第一個站出來:“吾河北軍陳粹是也,要向真定、濱州豪傑讨教。”王淵現在還挂着濱州知州的頭銜。這各軍都出了幾百人,全場幾萬人的大校場,王淵自然不能輸陣,他打發手下一員大将,與陳粹單挑。兩人都手持一條沾了石灰的木棍,當做長朔

  兩人驅馬相對,陳粹手挺鐵朔當兇便刺,兩人便厮打在一起,坐騎雙雙在原地盤旋,兵器瘋狂的攪在一起,發出激越繁急的铿锵聲。

  校場周圍的軍漢們呐喊助威,看到驚險處,發出陣陣驚呼。突然,陳粹單手持朔,右手一伸,一把抓住對方的朔杆,左手的長朔往前一捅,将對方的铠甲刺得“噔”的一響,若是帶着槍頭肯定就把铠甲刺穿了。

  陳粹勝了一陣,接着繼續向王淵的部下叫陣,再上來的幾員将領都不如第一員,都被陳粹打敗了。

  嶽飛在下面觀戰,心想:“王幾道的手下被殺得大敗,他一點顔面也無,留着陳統制在麾下,則軍心不齊,他一定會私下把陳統制調回來。”

  王淵的臉上果然青一陣,白一陣。陳粹打得英武,校場上軍心大振。

  陳粹退下以後,杜充正想宣布出征演武結束,王淵從旁邊出列,單腿跪倒:“陳統制英勇無敵,杜帥将他派給末将,末将感激不盡。這次末将手下攻堅克難,就指望陳統制了。”

  陳粹一驚,心想,這人好不要臉,手下被我打得大敗,也好意思繼續做我的上官。

  當天晚上,在淮西轉運司衙門,現在是趙谌的行轅,舉行晚宴招待出征得文武官員,陳粹因為今天演武沒有達到目的,不願意與人寒暄,便站在院落一角,獨自想着事情。

  湯懷喝了許多酒。嶽飛有一段時間做過陳粹的下屬,故而湯懷有一段時間也跟過陳粹。他酒氣噴人,兩眼通紅。此次嶽飛被杜充單獨調作遊兵營,一來為大軍哨探,而來作為預備隊。

  湯懷以無法和王彥、陳粹這兩位英勇的主帥并肩作戰而惱火。他看到陳粹獨自站在一邊,便走了過來:“統制,你說都統制,你和我家哥哥協同得多好,就算杜安撫瞎指揮,咱們也不會吃大虧。也不知安撫怎麼想的,把都統制和你都調給王幾道這個逃跑将軍。”

  “湯制使,此處人多眼雜,不要亂說話。”

  湯懷其實是有心機的,他裝醉說話,來試探陳粹。他眼見周圍沒什麼人,便道:“嶽大哥讓我給統制說,統制一路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便往霍山方向靠攏,霍山易守難攻,一定能堅持到援軍到來。”

  “謝過嶽兄弟了。”

  宴會一結束,杜充就召集了他麾下諸将,作出征前最後一次交代。

  “此次索虜與我兵力相當,但我軍都是禁軍,而索虜大多是強拉的簽軍,如此一進一出,索虜便不是我軍對手。唯一可慮者,是粘罕此獠,兇悍而詭計多端。故而用王幾道擋住他。我軍隻要在粘罕到達之前,殲滅完顔賽裡,則大勝可期。”

  “嶽飛已經偵知,索虜已經燒毀了襄陽,這樣從襄陽到壽州,索虜都沒有大城可以搶掠,能夠補給的糧草有限,因此隻要殲滅完顔賽裡,索虜就得不到壽州的糧草,隻能一路餓肚子回去了,我等就可以大肆追殺。”

  “安撫神算。”

  第二天,三路宋軍都出發了。就在當天晚上,完顔粘罕就收到了情報。完顔粘罕此時在距離廬州五百裡的固始。裝了一筐沙來,對着它運籌帷幄。杜充的謀劃太簡單清晰了,即使按照剛剛收到的三路大軍的出行路線,粘罕也能猜到每一路兵馬的任務。

  宋軍的行動如同釜底遊魚一般,呈現在粘罕面前。這位金軍早期的第一智将,他的目光如同巨網一般罩住桌面上的一堆堆沙土,要将這些沙土代表的宋軍一網打盡。

  至于要不要抓住小皇帝……再看吧。

  既然杜充對他粘罕是用的上驷對下驷之法,那他也就以此法應之,先集中手上三個兒子的兵力,将王淵吃掉,然後再包抄杜充的後路,将他們一網打盡。

  現在粘罕所部,包括女真、契丹、渤海、奚、燕地漢人以及草原蠻部等有戰鬥力的部隊,确實隻有三萬出頭,其他都是簽軍。

  女真在進入中原之後,強征中原漢人當兵,時稱“剃頭簽軍”。漢人簽軍在金軍中地位最為低賤,充當苦力,“沖冒矢石,枉遭殺戮”。

  信報中報告的規模,王淵部就有三四萬人,與完顔粘罕的全部主力不相上下,而且主力中的六千人,還在壽州跟着完顔賽裡。

  此戰的勝利依賴于兩點,第一是完顔粘罕順利的打垮甚至吃掉王淵部,第二是完顔賽裡在壽州堅持到援軍到來。他招進來一名親兵,然他送信給完顔賽裡,讓他死死守住壽州城,不讓宋軍占了便宜,便是大功一件,切切不可受了宋軍的誘惑,出城浪戰。

  完顔粘罕到淮西,他早已對淮西的城池河流探查清楚,他傳下命令,三更天叫起全軍,埋鍋造飯,五更出發,搶在宋軍之前到達六安。

  先到六安有兩個好處:先到者自然得到六安的糧草,二來宋軍擅長守城,王淵要是據城固守,粘罕還沒有把握短期之内就把城池打下來。

  然後,他又把完顔拔束叫進來:“老四,幾個兄弟當中,設合馬最穩重,賽裡最勇猛。”完顔粘罕表揚兩外兩個兄弟,完顔拔束眼皮一翻,不以為然。

  完顔粘罕又道:“你是最精明的,你聽好,有一件大事,要用到漢人的方法,讓你去辦。”

  “阿瑪隻管說。”

  “叫爹爹,不要說那些野人的話了,按宋人的話說,你好歹也是世子,要學一些高貴的風範。”見兒子居然不遵從自己推行的漢化政策,完顔粘罕好一通數落。等完顔拔束虛心受教,粘罕才接着說:“在壽州以南,有一條淝水,你選一條河道狹窄,樹林茂密,易于防守的地方,把河水堵截起來,然後派人到高處巡視,待宋軍渡河渡了一半時,你便放水淹沒敵軍。待敵人溯源上來奪堵水口時,你便向壽州撤退,但不要進到壽州城。”

  完顔拔束點頭領命。

  完顔粘罕略帶歉意的說:“這次,你不能帶着自己的猛安去,而隻能帶一個謀克,吾要集中兵力,先把王淵打爛。”

  “爹爹,兒子明白,人力不足就用馬匹。”

  粘罕大悅,又給兒子交代了一番堵截河道的技巧,從草袋規格,麻繩粗細,直到迅速決口放水的方法,粘罕都一一交代。

  “阿瑪,爹爹,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完顔拔束感到奇怪。

  “跟漢人學的。你切切注意,隻要一根麻繩被拉斷,或者有一個繩結提前松動了,都會壞了大事,要千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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