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甲眼神渙散,顯然他沒有想到自己機關算盡,換來的卻是路氏滅族的結果。
邊上被綁的程方望嘴唇動了一動,想要求情。看到呼延庚瘋狂的眼神,不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路甲四處望了一望,看到被綁的程方望一眼,眼中猶如死灰。忽然慘笑道:“好,好,我自知如今沒有迂腐愚仁之人,枭雄之心,委實如此。呵呵~呵呵”
慘笑兩聲,低聲說道,“或許可報我仇。”
俯身用左手拿起地上的一柄短刀,慢慢的走到呼延庚的身邊,厲聲長笑,砍向呼延庚。
呼延庚将來刀格掉,回首又是一锏。路甲的頭顱崩開,鮮血濺了呼延庚一臉,呼延庚恍若未覺。
“程方望,你的妻子也被金兵擄去作為質子麼?”程方望慘然的搖頭。呼延庚回首看了趙邦傑一眼,趙邦傑點點頭。
“松綁吧,方才多有得罪,你暫且跟我且回塢堡。”
他看了一眼,有些兔死狐悲的程方望,“放心,我不是濫殺之人。路氏也不會屠滅。”
程方望慘然一笑,點了點頭。一行人向着程家塢堡快速的行進。
一股煙塵,正在衆人身後,急速的擴大。
眯着眼睛,呼延庚看着那股煙塵正在擴大。趙邦傑立馬在他的身旁。呼延庚看了看趙邦傑,笑了一下,說道“他們有六百人。”
“我們隻有六十人。”趙邦傑然後又擔心的問道:“是否到塢堡據守,同時派人到繁峙求援。”
呼延庚搖了搖頭“如果所猜測不虛的話,金兵此刻已到繁峙城下。或許五台等地也遭到金兵的攻打。”代州地形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各縣城圍着五台山分布,從繁峙救援五台,須得繞山奔走。
趙邦傑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看着隔在旁邊的程方望,歎了一口氣,安慰呼延庚道:“金兵不可能如此之快來到代州,而不為我們的探子查探到,最多隻是數千騎兵偷襲,以馬子充之能,當可穩守城池,将軍也不必介意,還是先專心對付眼前的追兵才好。”
“無妨,有高寵在,足可當一千騎兵。”
“高寵也來了?”
“他是背嵬軍,若是離得遠,又怎麼替我背酒壺。”
呼延庚帶着自己的親兵,向着追來的金兵殺去,随即放出一支煙花。
折月岚緊緊的跟着呼延庚,分鬃射!折月岚不愧将門虎女,在射出五箭後,抄起馬上的輕槍,這槍不過九尺,以竹子為槍杆,全槍不過三斤重。折月岚将長槍一抖,槍影展成一團。
“好一個無影槍。”
在呼延庚等人接近金兵之前,一輪箭雨已經覆蓋在金兵的上空,金兵隊列大亂,有的想要向前沖擊,有些卻要後退。有的尋找箭雨所來的方向。又一輪箭雨覆蓋了過來,金兵慌忙調轉馬頭。
高寵已經殺出來了,像往常一樣,他還在騎兵隊的最前面,作為箭頭,二百騎兵排成鐵錐一般的形狀,向着金兵馬隊的腰部直沖過去。
兩隊騎兵碰撞在一起,高寵如同刀刃一般切開金兵的隊列,不斷将他前面的人挑下馬來,轉瞬間已經将金兵隊列攔腰打穿。
金兵已經完全肅清,趙邦傑指揮着紅巾将那些剩餘的馬匹收攏在一起。
看些有些蕭索的戰場,呼延庚突然想起了剛剛被自己手刃的路甲,心中不禁一陣唏噓。
在程家的塢堡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呼延庚繼續拜訪兩家豪強,有一百金兵的頭顱作為禮物,賓主相談甚歡。
呼延庚完美的達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讓代州豪強真心歸附。
當夕陽即将下沉的時候,衆人終于看到了那面飄揚在煙霧之中的“四鎮都統”的大旗。大旗迎風飄揚,完好無損。呼延庚從旗幟上移開眼睛,繁峙城沉浸在一片青煙缭繞之中,幾股餘煙正在袅袅的升起。想來城内的火已經被逐漸的撲滅。
紅巾們一聲歡呼,一個城牆之上的戍卒看到馬匹奔了過來,驚懼之下,敲動了防禦的鼓聲。一陣陣铿锵的聲音,一列列的甲兵出現在城牆之上。
“馬擴何在?”呼延庚在城頭之下喝道。
城牆上面一陣陣騷動,一個熟悉的人影彈出頭來。
呼延庚進得城來,眼前一片血淋淋。一串血淋淋得人頭挂城牆内部的兩側。
“這些,皆是那些縱火之人。”他忍着自己反胃,仔細看着那人頭,人頭之中男女老弱都有,隐約是前幾天遇到得那些流民。
這時才想起,這些流民沒有一個小孩,想來是被人做了質子來強迫放火的吧。
“城内損失如何。”他小聲的說道。
“城内那一群流民,不過是四處放火而已。我軍甚得民心,昔日那些守城壯丁見到有人縱火,自然集合起來,将衆人圍殺。”
馬擴嘿一笑,心中想到什麼,忙又請罪到:“将軍令我偵察金兵蹤迹,卻漏過了這麼一大股金兵。請将軍治罪。”
“區區幾百人,何罪之有。”金兵與豪強勾結,藏個幾百人太過容易。
呼延庚暗想:若是與金兵勾結的是程方望,在程家塢堡中設伏,自己可還能逃脫?以高寵和武松之能,大約逃脫不成問題,但部屬肯定損失很大。
這一次還是幸運,以後還要更小心些。
“當時有多少人來攻?”
“約莫有近千金兵,還有好幾百宋人。那些宋人當時化妝成流民,意圖混入代州,賺開城門。”馬擴回答道。
“卻被城上一個小校看到其中多是精壯,沒有老弱,并且走路的時候,隐隐行伍之氣息,因此攔截查看,卻不想他們突然發動,安置在軍營一側的那些流民也沖出軍營在城内縱火。然後就有近千金兵沖擊城門。”
“将這小校找來見見。”
過了一會,這小校被找來了,呼延庚突然覺得這小校非常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他不動聲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何日到得軍中?”
“草民叫吳子原,将軍在代州招攬流民,草民就來了。”
吳子原?吳子原?呼延庚肯定在哪裡聽過這名字,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他便問道:“你看破金兵的伎倆,立下大功,要什麼賞賜?”
“草民不要賞賜,隻求能有口安穩飯吃。”
馬擴在一旁說道:“你想要什麼賞賜,盡管開口,呼将軍最重軍功,一定會答應。”
好說歹說,吳子原就是不開口讨賞,呼延庚道:“你先跟着馬防使吧,以後想要賞賜,随時可以開口。”
吳子原退下去後,呼延庚道:“我等要好好褒獎一番代州豪強了。”
“代州諸公:
諸公與我,皆為華夏子民,士民奉諸公以為首領,存活于亂世之間。此亂世乃三皇五帝以來,華夏未有之沉淪。女真嚣張,金兵橫行,胡人驅我士女為奴婢,擄我士民以為壯丁,劫我子女以為犬羊。
呼延庚不幸,存于此亂世之間,奮微薄之力而欲拯華夏。趁金兵空虛而有代州,非為一己之私,而為我活我河東億萬士民。
今代州路甲,為呈其私欲,引金兵以攻我等,此惡不除,必有随于其後而為金兵走狗者。此去路氏,非為私怨,乃為公德。若有心有德,懷我士民之心者,可與呼延庚同行,若欲觀呼延庚之行者,請禁閉寨門,謹慎持行,勿以為金兵走狗。
路氏為金兵走狗,金兵質其妻子。金兵來時,委身以妾自持,送所庇護之士民為金兵之奴婢,以自身兒女以承金兵之淫辱。為人如此,縱是聖人在世,也應不容此等走狗苟活于人世。
路氏族人,當懸崖勒馬,迎正義之師。若心存僥幸,難免玉石具焚。
望代州諸公,且莫自誤。代州呼延庚頓首。”
公告,随着紅巾出了繁峙城。趙邦傑帶着一營紅巾,正在趕往路甲族人的駐地,呼延庚給他的命令,把人帶回來。
健馬從繁峙縣城之中沖了出去,散向代州的各個角落。不管是擁有萬人的塢堡,還是隻有數百的荒野村落。不管是那些惶惶張張的士紳豪強,還是那些被金兵擄掠一空的流民,都能夠品味不同尋常的味道。
呼延庚坐在縣衙,等待着公告帶來的各種效應。程方望站在呼延庚的前面,看着這個聲稱“奮微薄之力以拯華夏”之人。他忽然有一種不是宋人的荒謬的感覺。
這個人在他的信上一個字也沒有提到汴梁的皇帝與朝廷,聯系到紅巾在代州對于那些高門士族抛棄士民的怨恨,讓他覺得這個藩鎮佛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中。程方望已經用藩鎮來看待呼延庚了。
“程公,你以為有多少豪強會來?”
“大的豪強或為觀望,小者或許即刻便來。将軍現已擁衆數萬,有萬餘可出戰之兵,代州豪強當于将軍刀下顫栗而從。”他的回話,有一種不滿,對于呼延庚威吓豪強的心理有一絲不滿。
“程公誤會我了,我呼延庚一向最講道理,從不強迫别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也不喜殺戮,如非如此,咱們第一次見面,我就讓你們送子為質,有何不可?”
求宣傳,求口碑,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