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彥橘議定了保甲長史與将作長史的一些細節後,呼延庚讓張彥橘拟一份章程,再從河北東路選一批秀才,送到平州去做吏。平州是他一手打下來的,幾乎是一張白紙,他決定從平盧鎮撫司開始,另起爐竈,創設一套新的管理體制出來。
但呼延庚也沒什麼行政管理經驗,隻能慢慢摸索。
滹沱河前線的小規模戰鬥一直沒停止,但金兵也沒有發動大的攻勢。
前線的平靜在十一月中旬被打破,但不是在河北,而是在河東。
完顔粘罕先下隆德,從隆德再入磁州;而完顔銀術可先克遼州,從遼州一舉越過河東河北的分界線,進入河北的邢州。現在,趙州的姚友仲變成了腹背受敵。
“傅亮這個傻掰。”呼延庚聽到隆德丢失,直接罵出口來。傅亮已出任河東經制使,駐節隆德。
“萬幸的是,張安撫已經調任京東西路。”從河間過來傳令的是劉子羽,他寬慰呼延庚,他的老丈人張确還很安全。
“别說沒用的,郭天官和楊太尉如何說?”
劉子羽道:“金賊占領邢州和磁州,南可攻相州衛州,北可夾攻趙州。向東可以進擊大名。大名乃是河北樞紐,斷不可失。楊太尉已命令聞達在大名布防,而王淵進占冀州。”
“給我有什麼命令?”
“王淵一走,莫州空虛。請庶康守莫州。”
這個命令倒不難執行,呼延庚當即下令:楊可發進駐莫州。
晚上,呼延庚躺在床上,心裡越想越不對。
霸州魯智深,莫州楊可發,深州吳革,趙州姚友仲,本來是一條斜線,将金兵擋在西北面。但完顔粘罕和完顔銀術可突然出現在邢州和磁州,等于在這條斜線的背後一下子多出了八萬金兵。
楊惟忠的應對是派聞達與王淵與完顔粘罕和銀術可對戰。聞達不知道,王淵有能力對抗完顔粘罕?呼延庚絕不相信。
他輕手輕腳的從床上起來,身邊的張婵卻驚醒了:“你又要跑到王……氏那邊去啊?不是去過了才回來睡的嗎?”
“別瞎說,我要去書房,叫黛絹給我多做點夜宵,我要找王貫清過來。”
“俊升,給我寫一份手令,我要帶領輕騎到邢州一段時間,讓龐山諾明天到滄州府衙報道,同時讓樂平也從河間回來。”呼延庚這樣下令。
第二天早上午時,步鹿孤樂平已經出現在呼延庚面前,他今天淩晨接到命令,立刻飛馬趕到滄州。
呼延庚拿起自己的橫海團練使的印信,交給歩鹿孤樂平:“樂平,我到邢州去期間,此地以你為主,河北東路境内,見此印如見我人。”
說完,呼延庚看了一眼張彥橘:“樂平,雖是以你為主,但凡事多與張運判商議。”
歩鹿孤樂平半跪接令,張彥橘也半跪:“将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若派鹿武經前往邢州,将主在滄州主持大局。”歩鹿孤樂平以守汴梁功除武經大夫。
“邢州的局面,非我親去不可。”呼延庚心想,你們誰能知道,我對紅巾的構想,誰又能知道,我早已安排普六茹伯盛在河東河北交界處安置。若是樂平去,他和伯盛誰聽誰的?
“樂平,你留在滄州,若是金賊進攻莫州,你如何處理?”
“增援莫州。”
“若是金賊進攻霸州呢?”
“增援霸州。”
“若是金賊擊破了深州呢?你還要增援深州嗎?”
“請将主明示。”
“發動流民,修繕霸州、莫州的城防,而河間與滄州的城防已經修過了。金兵來時,四城各自堅守,你率主力在外,伺機吃掉兵力較少的金兵,積小勝為大勝。”
“得令。”
“民政上的事,張運判多多費心。”
“請将主放心。”
呼延庚有向兩人交代了一些事情,當天下午,帶領三百輕騎和一百龍騎陷陣營,兩百長夫出發了。他們先乘船沿黃河到永濟鎮,然後船隊轉向北,沿新河上溯至平鄉上岸。
高寵帶領兩百輕騎在前,呼延庚與高鹭及一百騎兵衛兵在中,後面龐山諾帶領長夫押糧跟着,武松帶着一百陷陣營騎着馬在最後。
高鹭今天穿着一套素環铠,這種直上直下的皮甲,加上頭盔的遮蓋,外面完全看不出她是女孩子。
呼延庚滿意的稱贊:“這才有上陣的樣子,你那套豹紋甲就是箭靶子。”
呼延庚率領大軍來到邢州州城龍崗附近的一個高坡。他舉目四望,看見前面一個鎮子正在起火,他以為是金兵在這個鎮子劫掠,便命令大軍就地休息,派出八兩作為探馬去偵察敵情。
半個時辰後,八兩來報告:前面那個鎮子叫路羅鎮。邢州抗敵正印先鋒使司便設在這裡。
先鋒使?呼延庚一愣,這名号絕非正式差遣,不知是哪裡的野路子。探馬還帶了一個老鄉過來,呼延庚便問這老鄉,這先鋒使的情形。
這先鋒使張日天原是濟源人,本在河防司當一個都頭。河防司李回棄軍而逃,呼延庚整軍時,他拉了五個老鄉偷偷逃出大營,來到路羅鎮,路羅鎮的朝廷命官已經逃走了。張日天打着抗敵旗号稱霸一方。
為了擴充勢力,張日天大肆派丁、派款,狼似虎地,搜刮民财,其手段十分毒辣。對于違抗者,不是棍打、鞭打,就是關押坐牢,甚至綁票,撕票。
跟來的這老鄉,叫丁橋乙,是路羅鎮的巡檢,專管捕盜之事。張日天危害一方,丁橋乙要捕拿他,帶着衙役與張日天幹了好幾仗。
金兵到來以後,邢州,磁州新破,大批潰兵流落到路羅鎮來,丁橋乙和張日天都在招收潰兵,壯大力量。但丁橋乙要維護地方,不許潰兵劫掠,而張日天完全是一副山大王做派,大多數潰兵都投到張日天那邊去了。
兩人今天又在路羅鎮大戰,丁橋乙人少,打不過張日天,巡檢司也被張日天燒了。
呼延庚聽罷報告,憤怒之極,想命令大軍馬上攻打路羅鎮,活捉張日天,但冷靜一想,丁橋乙地話隻是一面之詞,如果貿然剿滅了張日天,豈不是被這個丁橋乙當槍使?
“丁巡檢,你先下去休息,待本将查探一番,再做打算。”
呼延庚帶着八兩、武松等幾個人,在衣服裡面穿上皮甲,準備出發。高鹭道:“我也要去。”
呼延庚有點煩了:“讓你跟着出來了,就要聽将令。你們姐弟在這裡将隊伍整好,不得有誤。”
半個時辰後,路羅鎮出現三個人,都是一副寬袍大袖的打扮,其中一個身高足有九尺,另一個也是高大雄壯之輩,另外還有個半大少年。
這三個人走進一家酒店,叫上幾個小菜,一壺酸酒,吃将起來。其中一個人問邊上的客人:“鎮上有金賊嗎?”
邊上客人馬上收拾東西走了。
連問了五個客人,客人都不答話,低着頭走了。
問到第六個顧客是個白胡老頭,老頭含淚說:“大爺,金賊還沒有來,可說不定還是來了好。守在這裡的朝廷先鋒,根本就不做人事。”
邊上掌櫃的感覺不對勁,插話道:“你老糊塗了?這張閻王和金賊是一夥的,前兩天還說要犒勞金人,預先準備一百個黃花閨女呢。”
“這裡的巡檢就不管嗎?”
“管呀,這張日天月中的時候收了好幾百潰兵,巡檢手底下隻不過一些衙役,怎麼打得過他,今晨剛把巡檢司燒了呢。”
一個時辰後,這三人都返回了路羅鎮外的宋軍中。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呼延庚等一行。呼延庚決定當夜襲擊路羅鎮,為民除害。
當晚十二時,滿天星鬥,但沒有月亮,呼延庚指揮大軍進入路羅鎮,張日天的大營門口連哨兵都沒有。
武松帶領陷陣營直接突入大營中,武松等人以閃電般動作沖進大門,先順手拿住一人,問:“張日天睡在哪裡?”
那喽啰指了一間房子,武松放開這喽啰,他立即倒在地上,武松帶人沖進那間房子裡。幾聲簡短的驚呼,一會兒砍殺聲,張日天等七名首領,全部被武松斬殺。等在外面的三百騎兵根本沒用上。
第二天上午,七顆首級在鎮子中挂了起來。呼延庚在鎮中張榜,安撫民心。宣布處決張日天等人理由,以宣撫司走馬承受的名義成立了邢州抗敵團練,宣布暫停一切稅收。
呼延庚将張日天手下的幾百人交給丁橋乙統帶,丁橋乙有抓出其中幾個惡名昭彰,民憤極大的,明正典刑,斬首示衆。
呼延庚宣布路羅鎮巡檢司要“保境安民,結團自衛”,号召青年人自告奮勇參加。丁橋乙下屬的巡檢司擴張到七百人,呼延庚派了些教官給丁橋乙,開始抓緊訓練這些新兵。
龐山諾帶着幾個伴當,到州城龍崗去打聽情況,他是邢州本地人,方便的混進混出,當天就回來報告。
“金賊占領邢州州城之後,周邊縣城便都投降了。金賊大隊在邢州并未停留,而是向東奔冀州而去。”
求收藏。說紅票漲不上去也就算了,連不花錢的收藏也漲不上去,編輯也覺得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