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西南不知西南地勢之複雜。
即便是眼下雖說還隻是銅仁府城一帶,朱由檢也能覺得這裡的地勢之高低起伏之态。
擡腳處便是叢林,退身處亦是丘陵,目為層巒疊嶂所隔,音被鳥鳴猿啼所擾。
也難怪大明已投入了高傑的軍隊以及滅虜軍還有西南地主武裝,如今又加入了大明近衛軍第七軍,依舊未盡複西南。
讓人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樣的地帶,即便是近代軍隊也很難占到便宜。
更别說沒有大規模爆破設備的近衛軍。
“自去年入冬以來,流寇孫可望部與李定國部相繼占領叙州、烏蒙、鎮雄、遵義等府後又相繼占據了烏撒、普安、安順等府,我大軍已不得不退守貴陽、曲靖兩地,好在因滅虜軍圍攻重慶之故,迫使李定國回援川東,再加上微臣所領援軍高傑部趕到,最終奪回了鎮雄、遵義兩府。”
“但因一時輕敵,使得高傑部在納溪被突然趕回的李定國埋伏大敗而歸,且又丢了鎮雄、遵義兩府,如今更是連貴陽也丢了,微臣也不得不和高傑部退守銅仁,令楊展退守雲南曲靖。”
“幸奈劉肇基的近衛軍第七軍及時趕到,我們才守住了銅仁,不然微臣也不知道能否守住銅仁了。”
武英殿大學士馬士英有些面帶愧色地看着朱由檢,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把西南戰事搞得這麼糟糕,以緻于幾乎辜負了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檢的囑托,和讓他在西南戰場立軍威的想法。
朱由檢也的确很想罵這馬士英就是一沒用的東西,他現在有李岩、楊展、高傑等人,如今更是有近衛軍第七軍的加入,卻還落得個敗退銅仁的處境,不能不說是沒用。
但最終朱由檢也沒有罵出口,隻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畢竟馬士英再怎麼說也算是聽自己話的文臣,自己現在還真離不開這樣的文臣,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借着西南戰事貶黜馬士英。
更何況,馬士英也不是完全沒用,整個西南的錢糧都是他在調度,至少在說起錢糧調度的賬來還是說的很清楚的。
“李岩,你是雲貴總督,對于現在的西南戰事,你有何看法?”
朱由檢問向了李岩,馬士英督師西南卻因急功近利敗退銅仁沒有取得半點進益,他就不相信當年能在湖廣抵住阿濟格的李岩就沒有半點收獲,尤其是針對李定國。
“回禀陛下,西南地勢複雜,賊寇行蹤詭異,擊退容易但要全殲則甚為艱難,尤其是這一帶處處皆是易守難攻的關卡,非集結數十萬大軍進剿數月不可,再加上這賊将李定國善用奇兵,我們又不能讓各路大軍分的太散因而如今隻能扼守雲南曲靖和貴州銅仁兩處要地,如今近衛軍第七軍來了以後,我們也才得以有機會收複貴陽,但這李定國也頗為狡猾,知道我大軍出現,竟也主動放棄貴陽凱裡。為防止大軍再次遇伏,我等沒敢再輕敵冒近,因而隻以銅仁貴陽凱裡為要點進行步步推進。”
雲南總督李岩這麼一說後,朱由檢也颔首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李岩如今的做法算是比較穩妥的辦法,而此時馬士英也在旁邊補了一句:
“微臣也覺得李制台所言不差,因而也沒有立即返回貴陽,避免李定國又突然出現圍攻微臣督師中軍,又來個圍城打援,因而現在隻近衛軍第七軍第二兵團閻應元部駐紮貴陽,第一兵團翁正春部駐紮凱裡,微臣暫時與高傑部留守銅仁。”
“我們現在就當他李定國是足智多謀,是一位難纏的賊将,我們先按兵不動,守好暫時還在手裡的要地,但他李定國也隻是一人,他即便是尉遲敬德,也無法挽回他的義父張獻忠無法長久占據四川的天下大勢!”
“如今,我們先謀定全局,從天下大勢着手,我大明已全殲清軍八十萬大軍,清軍再無力阻止軍隊大規模南下,整個天下已是我大明為最強之勢力,若他李定國等張獻忠之精銳還在雲貴與我大明酣戰,朕不保證清軍不會集中部分精兵突襲四川,以此來個漁翁得利。即便清軍沒有這個想法,我們也要造成清軍有這個想法或者促使清軍有這個想法,這樣即便我們不打,張獻忠也不得不召回李定國,加強川北的防守。”
朱由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現在他也算是經曆了好幾次大戰,對于軍事戰略指揮也有了足夠的信心,再加上他本來也就是一習慣從全局考慮的人,如今對于西南戰事也能得出自己的分析出來。
馬士英現在沒考慮這些,他隻關注到自家陛下居然尉遲敬德比喻李定國,不由得暗想:“若李定國是尉遲敬德,自家陛下自然是唐太宗,難道自家陛下是有招撫李定國之意?”
雲貴總督李岩沒有馬士英那樣揣摩聖意的習慣,他此時隻在分析朱由檢說的天下大勢:“若如陛下所說,建虜真的要突襲四川的話,的确我們可以不戰而勝西南,但問題是建虜是否真的會突襲四川。”
“事在人為,朕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機密之事,如今的建虜之川陝總督是我們自己人,我們自然不可能影響滿清朝廷大舉興兵于四川,但這位川陝總督卻有這個能力。”
朱由檢說着又道:“朕已決定于今年十月開始北伐,到時候近衛軍第一軍自然從山東出,第二軍走海路從遼東進,第三軍從河南出,第四軍從湖廣出,你們這裡自然也要從雲貴北進四川,一共是五路大軍,但各路之進軍安排也得根據實際情況來。”
“朕現在希望你們西南的軍隊能打痛張獻忠部讓其知道他想由四川逃入雲貴不可能,但又不能傾主力與張獻忠惡戰,若能讓引清軍入川,在賊寇張獻忠部與清軍酣戰之時,我們再突然北上自然是更好,這樣既分了北伐其他戰場上的清軍守禦兵力,也能避免我們進兵四川時有更大的傷亡。”
“陛下英明,如此的話,便需要那位川陝總督與我們配合行事,但從漢中到貴州路途遙遠,聯絡隻怕不便。”
李岩說出了自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