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吩咐錦衣衛配合他,你們這邊隻需打疼這孫可望和李定國即可,隻要擊退他們回四川便可暫時休戰!但現在的情況是,這孫可望和李定國或許不會願意輕易放棄已占據之地,至少不會放棄遵義,畢竟遵義乃川南之門戶。”
眼下正值七月盛夏,貴州又同于四川皆是盆地丘陵居多,雨水充沛,因而此時外面已經是大雨傾盆起來,疾風吹得木窗啪啪作響,屋瓦傳來急促的砰砰之聲,愕然還有來自山谷的楠竹斷裂之聲。
在這樣的環境下,朱由檢說完之後就不由得多看了外面幾眼。
如今乃是下午,但天色已顯得很是昏暗。
一般而言,雨水起于午後則雨時必長。
因而,朱由檢不确定照這樣下去,會不會又因連續幾日下雨導緻道路泥濘,甚至出現滑坡泥石流,使得大軍又難以行進。
朱由檢擔心會不會因為天氣導緻自己要想在北伐之前擊退大西政權的孫可望部、李定國部的目的化為泡影。
貴州總兵官高傑看出了自家陛下的擔憂,他是作戰的實際指揮者,自然知道在這種雨量充沛的山地裡行軍是有多麼的困難,若不是因為此,西南戰事也不會拖這麼久,不會等到滿清南下之戰都結束後,西南戰事還沒結束。
但高傑也沒有任何的解決辦法,他是早年跟随李自成征戰天下的秦人,善于平原作戰,對于山地作戰他也是兩眼一摸瞎,因而他也隻能跟馬士英一樣站在昏暗的角落,忍受着撲鼻的黴味從門廊裡傳來。
“這樣的暴雨,這個月有多少次了?”
彼時,錦衣衛都指揮佥事王自德命人掌了燈,使得晦暗的正堂内頓時明亮了許多。
朱由檢也坐了下來,把腳踝擡到案桌上揉了揉,太監盧九德忙單膝跪了下來将朱由檢之腳踝揉了起來。
或許是當年南遷之時一路跋涉而後又多次出京遠行的緣故,朱由檢竟不知道自己也落下了關節炎症,也或許是朱氏祖上其基因有關,如今一到西南這濕氣重陰雨勤的地,腳踝便時而酸脹了起來。
自己也算時常鍛煉之人尚且難忍這西南叢林山地的瘴氣,何況馬士英與李岩這樣的文臣,即便是高傑等武官隻怕來了這等濕氣重瀝氣濃的地方也有所不适應,疲乏頭昏倒是小事,更讓人擔憂的是溫熱之病。
張獻忠現在麾下大部分都已是川兵,即便不是川兵他也曾經在四川與楊嗣昌、熊文燦、秦良玉等多次在川東鄂陝南山地交戰,其部早已适應了這樣的濕熱天氣,朱由檢不得不從承認,李定國的大西兵更适應這種環境。
“回禀陛下,今年自入夏來,就沒有連晴過五日,也正是這雨水太勤的緣故,無論是我朝廷官軍還是李定國等賊寇皆沒有取得大的進展,如今估計也隻能得等到一兩月後才能找到擊退這李定國部的機會。”
雲貴總督李岩回答了朱由檢的話。
“一兩個月是不行的,不能因為這鬼天氣就誤了整個北伐大業!現在與李定國部正面交鋒的是近衛軍第七軍第二兵團閻應元部,告訴閻應元命他便宜行事尋求機會務必在半月内收複遵義軍民府!他閻應元若有什麼要求,我大軍主力一定予以配合。”
朱由檢也不确定閻應元能不能在半月之内擊退李定國部,逼迫其退回叙州,放棄遵義。
但他現在也隻能指望閻應元,因為整個大明在西南的将領中,目前也就閻應元、翁正春、劉肇基等未與李定國交手,而根據朱由檢的了解,南明史上唯一能與李定國同樣具備軍事天賦的便是閻應元。
不過,在原本曆史上的閻應元隻是一個小小的典史最大的亮點是打擊水匪顧三麻子與防守江陰,而在這一世,他是單獨負責率領一個兵團的大明高級将領,而且他又是目前唯一一個離李定國最近的主力部隊。
因而,朱由檢現在也隻能指望閻應元。
他希望閻應元能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比李定國差。
更何況閻應元背後還有整個大明在西南的主力支持。
傳訊騎兵冒着大雨在泥濘的官道疾馳行着,最後硬是在将督師馬士英和雲貴總督李岩以及總兵官劉肇基聯合署名的鈞令傳到了閻應元手裡。
閻應元看見這道鈞令不由得擰住了眉頭,他不用猜也知道這鈞令肯定是來自陛下的授意,也猜到西南戰事拖得越久對于北伐的影響就越大。
但他也沒想到這山地作戰竟如此的困難,有馬不能騎,有炮不能運,今天修好的路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被泥石沖垮,昨日搭好的橋不知道今日會不會被山洪淹沒,快速進軍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是攻城拔寨也隻能用人命去填。
“回令,下官遵命行事,半月之内定拿下遵義!”
閻應元不敢違背旨意,他現在隻能接受上面的命令安排,然後召集各營指揮使和兵團直屬将官讨論其如何在半月之内奪回遵義的事來。
“按照常理,我們要收回遵義,需由貴陽至遵義的官道北上,拿下烏江關,然後橫渡湘江才能到達遵義城下,但如今道路泥濘,烏江關更是易守難攻,即便我們拿下烏江關還得橫渡湘江,這一路上,李定國能有很多種戰術阻擊我們。”
“所以本帥認為我們也可以出奇兵,率精銳由不走官道走廣河過黃沙渡,然後北上進入大樓山,抄小路進占遵義,同時我主力則沿着官道急進,搶占烏江關,他李定國必然救烏江關。”
閻應元這麼一說,衆營指揮使也表示沒有異議。
而閻應元也因此開始下達命令起來:“步兵第一營和步兵第二營由本帥親自率領輕裝渡河北上,另外,章知武領一個炮兵協隻帶三斤炮一百門随本帥,其餘各部由副将夏完淳統領沿着官道前進,但必須在五日内到達烏江關,且對烏江關發起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