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洪承疇還在江甯鎮的某一硫酸廠接受勞役。
他的工作内容是将高濃度的綠礬油即濃硫酸之提純物倒進特制缸内的工作。
這種工作雖說簡單。
但一不留神就會把這種強腐蝕性的液體漏在自己手上或者腳上。
或者是不小心把缸子碰碎,讓濃硫酸大量灑在自己身上。
一旦這樣便都會導緻身體被直接碳化。
但洪承疇運氣倒也挺好,除了一個大拇指黑得如煤炭以外,其他部位都還完整。
這也是他素來做事謹慎的緣故。
這種性格也特别适合幹這種高風險工作。
洪承疇現在隻穿着一白色棉布短衣,露着膀子,除了那将軍肚還彰顯着他以前非富即貴的身份外,基本上已看不出他與在場的勞役犯人有什麼不同。
洪承疇在這裡一直是以一臉别人欠他錢的表情示人。
頭發亂糟糟的自然沒有仆人在服侍他熟悉。
而在洪承疇身後則按照常例,是有一名近衛軍士兵跟着在他身邊的,而且還有兩個監工。
近衛軍士兵隻監管他是否會逃跑和自殺,其他事務都是監工負責。
一旦洪承疇稍微一偷懶,監工便會直接一鞭子抽上去。
蘸了鹽水的鞭子在毒日下打在汗津津的背上能疼得洪承疇當場慘叫。
此時的他也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能死就快點去死。
但偏偏他自己狠不下心自殺,而且也時時刻刻也有人看着他,他也不好自殺,即便是嘗試着絕食,也會被人粗暴的掰開牙關往裡面灌白粥。
監工們都是因違紀而被派到在這裡當監工的士兵。
一個個本來心情就很糟糕,如今又能收拾一個在滿清當過大官的漢0奸一個個自然很積極的用各種手段折磨洪承疇,而且也能通過虐待洪承疇來提升他們的自信,讓他們覺得自己至少比漢0奸值得尊重的,因而他們虐洪承疇是越虐越爽。
“你個狗漢0奸,還坐在這裡幹嘛,繼續給老子幹活!”
一監工順手就是一鞭子過去,打得洪承疇肥肥的臉上又添了一道血紅的疤。
“是,是,九爺,小的這就幹活”。
洪承疇内心是奔潰的,他不止一次想,如果曆史能重來,他甯願在松錦戰敗後選擇自殺,也不願意去體驗那蒙古女人的滋味,然後被害得到了如今這步田地。
這時候,東廠的一名校尉、一名刑部的官員、一名大元帥府軍法處的憲兵持着槍走了來,刑部官員當即宣讀了鈞令:
“着即押赴甲級戰犯洪承疇受審!”
幾乎每隔個四五天左右,洪承疇便會被帶回南京受審一次。
而所謂的受審其實也不是受審而是接受批判。
洪承疇自己需要跪在太平門由行刑場臨時改造的公審台上。
整個公審由刑部尚書高倬主審,都察院左都禦史陳純德以及大理寺正卿金炫和東廠提督王承恩以及大元帥府軍法處總長何新陪審。
不過,參與審問洪承疇的則是大明所有的人。
無論是官僚士子還是販夫走卒皆可排隊進入公審台中央設的一椅子上審問洪承疇。
洪承疇跪在這些參審之人面前接受審問。
而洪承疇現在則已經挂着有“大漢0奸”、“大叛徒”、“滿清頭号走狗”、“漢人頭号敗類”“不配姓洪”等牌子。
基本上每位參審者審訊洪承疇後,一旦洪承疇承認一個稱号就會被挂上一個寫有這樣稱号的木牌子。
不承認自然是會由參審者繼續質問甚至可以拳頭腳踢。
最初洪承疇還是會反抗的。
後來則隻乖乖地跪在參審者的面前,參審者說他是什麼,他就承認自己是什麼。
“洪承疇,你雖為漢人,卻甘為漢賊,既為漢賊卻威脅要盡屠開封城民,你說有沒有這回事!”
此時一名熱血士子走了上來指着洪承疇鼻子喝問了起來。
“有!”
洪承疇哭了起來,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結束。
有時候他覺得待在這裡還不如在硫酸廠好。
在硫酸廠雖說挨鞭子但到底不會被萬人戳脊梁骨的罵。
不過,這時候,刑部尚書高倬站了起來:
“奉旨,洪承疇一案審訊已全部結束,現宣判,洪承疇須淩遲三千五百刀,特命刑部招标天下鐵鋪,有願以白鐵鑄洪承疇之漢0奸跪像于南京孝陵、杭州西湖等地者,可于三日後往應天府刑房登記。”
“我家就是開鐵鋪的,交給我們林記鐵鋪吧,我們林記鐵鋪不要錢!”
“學生周士強,願奉千斤白鐵鑄漢0奸跪像于正陽門外,百姓若吐一口吐沫,周某願送銀元一分,直到五萬銀元送完為止!”
“我楊世則願以十萬銀元集萬民之唾液辱大漢0奸之像!隻可憐白鐵無辜啊!”
洪承疇此刻是欲哭無淚,他也沒想到天下萬民竟恨他到如此地步,更沒想到還要讓他遺臭萬年,同秦桧一樣受後世人唾罵。
洪承疇開始雙腿打顫了起來,再一想到還有受三千五百刀的淩遲之刑,他更是全是發冷。
不僅僅是他,此時在公審台上看着台下情況的官員們和參觀的藩王們也都不寒而栗,他們有的暗自慶幸自己依舊在大明,也按照慶幸甚至都還忠誠着陛下。
這時候,一名身着鬥牛服的官員突然跳了出來,跪在了公審台上:
“下官乃左都督李輔明之子李永銘,現為東廠掌刑千戶,今日冒死請大司寇加罰洪承疇受萬民唾罵之刑,然後再決于淩遲!”
東廠提督王承恩直接站了起來:“小銘子,你是不是瘋了,給本督回去!”
“下官不回去,當日家父便是沒于松錦之戰,若不是他洪承疇,何至于殒命于關外,到如今屍骸無存,他洪承疇若是戰死還罷,我李永銘依舊敬他為英烈,但他如今卻丢了我松錦戰死的萬千漢家兒郎之臉面,若不讓萬民唾棄他,下官甘願一死!”
“既是烈士遺孤所請,派人傳話,準了!”
朱由檢在遠處說了一句。
沒一會兒,洪承疇面前便陸續走過一個個百姓,一日一夜而不絕,至次日行刑時,洪承疇的衣袖依舊濕漉未幹,行刑的劊子手也不由得用布蒙住鼻子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