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着急地在屋裡踱着步,盡管已經有五個侍女在給拼命地扇風。
但他還是燥熱得不行,頭上更是冒冷汗。
從知道大明皇帝陛下進入南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
所以現在的錢謙益自然是心裡慌張不已。
這時候,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仆跑了進來,一邊揩拭着汗水一邊喘氣:“老爺,我回來了。”
“怎麼樣了,吳偉業、侯方域他們下落如何,還有丹徒那件事到底怎麼樣,陛下有沒有查出什麼?”
錢謙益着急地問了家仆後就忙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這種足以影響他全家性命的事,他自然是擔心不已。
“回老爺,小的出不了城,外面突然來了一群北方口音的官兵,他們把南京城都圍住了,不準任何進出,說是陛下要進城,所以要戒嚴,若不是小的跑得快,他們差點就把小的當成建奴奸細給拿下了。”
這家仆回答後,錢謙益心裡更加緊張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錢謙益正念叨着,柳如是從裡間走了過來:“先生這是怎麼了?陛下成功入城,大明根基未垮,這難道不是好事?如今國家危機,正是需要闆蕩之臣挽救危局時,說不定陛下還要起複您呢,為何先生不去問問南京六部的各位老爺們,卻在這裡捶手頓足幹嘛?”
“柳君不必再說了,此事皆因錢某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啊!”
錢謙益正說着,外間便傳來一人的聲音:“有旨意,着前詹事、禮部侍郎錢謙益于午時正入朝觐見,以原官品位之禮,欽此!”
錢謙益吓得忙讓人把宣旨的人請進來,不過宣旨的人卻說是口谕,急于回宮複命,自然也沒有給錢謙益打探消息的機會。
……
六月的南京城很是炎熱。
體豐怯熱的錢謙益此時卻冷得渾身發抖。
錢謙益不知道陛下為何能平安到底南京,也不知道自己籌劃的那件密事到底有沒有發生,如果發生了,陛下到底有沒有已經知道此事是自己所為。
盡管,錢謙益知道自己是東林魁首,在整個江南士林可以說是地位崇高。
但在代表着天下至高無上之權的陛下面前,他也隻不過是一介蝼蟻。
所以他現在即便被朱由檢殺死,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同錢謙益不同的是。
其他南京的文武官員們卻是受不了這樣的烈日烘烤。
往常的他們在這個正是夏日毒辣的時刻都坐在自家冰屋子裡納涼吃西瓜,而如今卻也在這個時候,不得不遵旨進宮朝見。
殊不知,朱由檢就是要這樣報複一下這些不懂得畏懼皇權的南京文武官員。
其實,就是朱由檢要給這些南京文武官員們一個下馬威,讓這些在南京在養尊處優慣了的官員們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
至此、
朱由檢的南遷之行也算是正式結束。
整個崇祯十七年的局勢同原本的曆史相比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江北四鎮軍閥的軍事威脅基本不會對朝廷有大的威脅。
而朱由檢作為大明崇祯皇帝抵達南京也就沒有因為國本之争這樣的内鬥之事耗費沒必要的戰争準備時間。
整個帝國也沒有因此變成一盤散沙。
畢竟帝王還在,朱由檢就能統合起各部勢力,進行對外的戰争。
即便是左良玉這樣的軍閥雖已不會把大多數高級文官瞧在眼裡,但也不敢明着反他朱由檢。
甚至也因為朱由檢的出現,讓很多官員也因此增添了重振大明的信心。
此時朝見的南京文武官員雖有錢謙益這樣的擔驚受怕者,也有很多官員面露激動之色,他們開始期盼着在南京城與大明皇帝力挽狂瀾,中興大明。
……
此時的内廷還沒有搭建完畢。
内官監、尚衣監甚至是禦膳房、禦藥房很多與皇室密切相關的體系都還沒重現搭建起來。
因而,作為新提拔為司禮監秉筆的太監韓守敬便隻能親自當了一回大總管,與皇後周氏一起開始着手尋找宦官組建大明二十四衙門。
朱由檢隻是控制了司禮監和禦馬監這兩個厲害内廷部門的任命後便丢開手讓皇後周氏和韓守敬去忙。
宮城和皇城以及外城防務自然由禦馬監何新聯合兵部官員重新布置。
而他朱由檢本人現在就已坐在奉先宮裡的冰屋裡,吃着随扈禦廚做的簡單面食墊饑。
保國公朱國弼、誠意伯劉孔昭、南京禮部尚書王铎、南京吏部尚書高弘圖、南京戶部尚書張慎言、錢謙益、鄭三俊、徐石麟等都身穿朝服的官員都已經陸續走了進來。
這些官員們見陛下朱由檢還沒出現也都開始議論紛紛起來,都在揣測着陛下接下來會幹什麼,是不是要大行封賞,重新任命官員以及懲處幾個隻迎了太子沒迎陛下的官員。
“你們知道嗎,現在南京城還在戒嚴,禦馬監的何公公已經派人暗中監控住了各處衙門和我們這些當官的宅邸,聽說好像陛下在途中遇見了被謀殺的事,所以才弄得如此緊張。”
“是嗎,是誰那麼大的膽子敢謀殺皇上,大明已經沒了京師,可不能再沒皇上,是誰這麼可惡,若是讓我知道,必剝了他的皮!”
錢謙益一聽此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
朱由檢這時候走了出來,看着這些俱是紫蟒紅袍的官員們一個個滿臉都是汗珠,他心裡也解氣不少:
“外面的太陽如何,諸位愛卿是否能受其苦?”
文武百官們此時都是緘默不語,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能算是符合陛下的心意,因而他們都等着膽子大的出來說話,好探探大明皇帝陛下到底要做什麼。
“陛下,如此炎天暑熱,百官們乃天子門生,且大都是賢良有為之士,陛下您不該如此侮辱國士”,這時候,顧憲成之孫即南直隸巡按禦史顧亮工站了出來,習慣性地來了個直言進谏。
“拖下去,砍了!”
朱由檢隻說了這麼一句。
顧亮工不由得大為訝然!
他隻是想借此在朝堂上揚個直言敢谏的名,卻沒想到陛下二話不說就要他命。
“陛下,微臣的意思隻是,陛下饒命!”
顧亮工話還沒說完,就被近衛第二軍的親兵護衛給拖了出去,直接一刀咔嚓了事。
百官們瞬間都傻眼了,都沒想到陛下突然說殺就殺,弄得現在誰也不敢就剛才被太陽曬而心有怨言。
“是不是賢良可不是你說了算,是朕說了算,你們若都是賢良,怎麼朕的人早在十多天前就到了南京,你們也沒出城到鎮江迎駕,爾等眼中可還有朕這個君父?”
朱由檢這時候說後,就又問道:“錢謙益,就說說你,你眼中可有朕這個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