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娘接着道:“因為是小規模的厮殺,所以場面也不是很大,咱們的人也不少,搜索起來自然是片刻功夫。但是可惜的是事與願違,那些紅巾人下手忒很,除了能走動被俘的,其餘的全都滅殺了,竟然一個活口也沒有。本來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可是就在這時,甄參軍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提議由他換上軍服混進剛才撤退的那隊軍士當中去查探情況,這個提議我是堅決反對的,可是甄參軍說邺城兵變不是空穴來風,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我們的目的本就是給大部隊打好前哨,如果不弄清楚,甄參軍他的說法是對不住将軍你的再三囑咐。”
“哎,事有緩急輕重,更何況……他這是何必!”
聽到這袁朗不由得歎息了一聲,他對甄俨雖有軍令,但是也曾提醒他一遇到不測立即逃命,他怎麼就往火坑裡跳了。
謝家娘知道袁朗也在為他這個大舅哥傷心,可是該說的話她還是得接着說,隻聽她又說道:“當時我建議去可以,但是要換我們的人去,畢竟您派來的人,怎麼也比咱們的人金貴些不是,可是甄參軍對咱們的人信心不足,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的人呢确實也是個人素質極低,讓他們參與這種潛伏任務,多半會讓大家失望。所以最後也正因為這個顧慮,我才沒有在堅持,便同意了甄參軍的意見。随後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甄參軍換上了軍服,随後悄悄的跟上了撤走的軍隊,就這樣我們潛伏在原地山崗之上等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又一陣喊殺聲傳來,我們這才又看到了甄參軍的身影。此時的他騎着一匹快馬急速飛奔,路經我們山崗的時候我們以為他會上來與我們彙合,可是他居然出人意料的直行不誤,根本連一聲招呼也不打,不過我們也看到他經過這時将一件書簡抛在了草叢裡,随後便消失在了黑幕當中。我們正遲疑的時候,山崗下突然沖出來百來人之衆的騎兵,我們這才明白了甄參軍的意圖,原來他是引走了追兵,好讓咱們幸存下來。”
聽到這,袁朗不由得為甄俨的果敢以及機智暗暗叫好,如果他不是選擇引走追兵,那龍虎山那幾十号人估計也是一個也走脫不了。
可是後來為何龍虎山還是有了傷亡,并且甄俨居然活了下來,這不得不讓袁朗再次向謝家娘發問,隻聽他說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變故,那書簡是否是彙報的軍情?”
謝家娘點點螓首,回道:“幸好甄參軍夠機智,不然這等絕密情報咱們是無法得到的!”
謝家娘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看似破壞不堪,然對袁朗來說卻比黃金還要貴重。
袁朗二話不說的接過來展開一看,隻見竹簡之上潦草的寫了二十多個字,對于甄俨一個文人來說,寫成這樣除非是情況十分緊急之下一揮而就的,不然很難解釋這種狀況。
袁朗可不管這麼多,他努力的辨認上面的字,看了半晌總算是理順了,隻見其上寫的是:“邺城政變,五老會執掌,袁紹即位,主公速回,急急急!”
“大當家的定然也看了上面的内容,您有何看法?”
袁朗将竹簡一合,甄俨豁出命去打探而來的情報對他而言實在是石破天驚,雖然自己心裡隐約感覺到了一點,但是真正聽到之後還是相當的讓人震驚的。
“因為事态緊急,家娘為了對得起鄭甄參軍的犧牲,這才打開來看的,還請将軍見諒!”謝家娘先是對袁朗道了歉,随後分析着回道,“家娘以為,邺城之變乃是事實,不然家娘在邺城所安插的耳目也不會沒有按期回報。至于五老會,家娘就百思不得其解了,按理說邺城依舊是韓馥執掌,除非……除非韓馥已經身滅了。袁紹即位嘛,這也是邺城高層對冀州全局的考慮,相較而言,袁紹似乎更适合冀州牧一職,而且其也垂涎已久,雙方更是一拍即合。袁紹新晉高位,自然要得到全州上下一緻的擁戴,假令将軍等郡守齊聚邺城,想必就是排除異己,鞏固自身的實力,并且趁機削減各位将軍的實力,安插自己的親信。家娘所想,不知道将軍您是否滿意?”
“大當家的眼界開闊,本帥佩服!”袁朗對謝家娘的分析暗叫了一聲“服”,不過他心頭還有一事未明,于是接着問道,“大當家剛才還沒解釋甄俨為何活了下來,按照當時的情形,他應當是逃不掉的!”
謝家娘眉頭一松,她本以為袁朗會有其它的難題問她,如此一聽居然是這事,于是輕巧的回道:“甄參軍深入虎穴令家娘無不敬佩,如何敢讓他命喪異地,故而放出疑兵先是牽制了一半的追兵,随後帶人沖殺下去這才将其救了回來,不過依舊還是讓甄參軍受了重創,家娘實在是死罪!”
“果然如此!袁某在此謝過大當家的以及龍虎山諸位的高義了!”袁朗恭敬的給謝家娘鞠了一躬,甄俨對他而言是半個親人,對自己的未婚妻而言那更是最親的人,這個禮數袁朗還是得給的。
對此謝家娘當然是受寵若驚,她雖然知道袁朗與甄俨的關系,但是讓一郡之首、一軍之帥能屈尊謝她,她算是見過世面的,但仍然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其後袁朗、謝家娘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分别開來,這期間他們達成了共識,那就是龍虎山會繼續支持袁朗,并且立即啟程回常山郡為袁朗打前哨,這也是袁朗所希望的,畢竟這群人風裡來雨裡去慣了,有他們代為探路,總比他們大規模的行軍要來的隐秘,也來的效率先。
受傷一直處于昏迷狀态的甄俨,在軍醫的救治之下,總算是排除了傷口的毒素,并且包紮完畢止住了血,雖然還沒清醒,但是吃痛的呻吟聲已經聽不到了,而且臉上已然有了血色,總算是把命先保住了。至于甄俨能否醒來,那就得看他的後期照料以及自身的回複能力還有意志力了。
袁朗命人将甄俨擡上了自己的馬車由甄姜照拂着,而他自己則必須立即趕回軍營去安排撤退的事宜,既然自己的猜測已經坐實了,那邺城是萬萬也不能去的了。
正如謝家娘之前分析的那樣,袁紹初登大位,一定會排除異己,安排自己的力量滲透到各地從而鞏固他在冀州的統治,像自己這樣向來跟他不對路子的,自然是袁紹首先要清洗的一類人,他如果連這點都看不透的話,那也算是白在這輪回世道走了七八個來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