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些東珠,都是哪兒來的?”太後恢複理智後,也不會再中卓夫人的招了。
剛開始真是安逸得太久,沒有了警惕,再卓夫人才回來,也沒想到防備,誰知道她會這麼快就出手?
這個時候,太後是想不讓董傾依尴尬。
不隻是太後和董傾依,其實大家都想到了,卓夫人應該早準備了解釋,這問題應該難不住她的。
畢竟卓夫人這滴水不漏的一席話,簡直就是誰再懷疑她的财富來曆不正,誰就是質疑皇帝的眼光,真是連太後都不敢直接再反駁,隻能打太極的轉移注意力。
果然,卓夫人很淡定的回答:“回太後娘娘,民婦和将軍初到海城,那也是挺難的,要人沒人,要錢沒錢……”
衆人撇了撇嘴,這是哭窮了嗎?還說皇帝給了他們太過艱難的任務?
這話到底有漏洞可抓了,但是董傾依沒有回話,連太後都隻是抽了抽嘴角,并沒有多說,這場合不對,她們也而不是要将卓夫人直接整死,這才讓卓夫人蒙混過關。
估計是離京太久,卓夫人已經忘記了京城的一些忌諱和說話方式,否則以卓夫人的心機和本事,不該這麼漏洞百出,老是把柄的。
摸了摸下巴,董傾依開始琢磨,看來,要出手的話得趁早,等卓夫人再度适應了盛京城,就徹底變成原本那個滴水不漏的将軍夫人了,這弱點可就不好找了啊!
卓夫人還沒察覺到這種錯誤,那是越說越有點興奮,仿佛成功阻止了一次截殺,滿是成功的得意:“民婦就親自去做了一點小生意,十年下來倒是有些成就,這些禮物,可沒有花費将軍的一分一毫。”
衆人默然,有種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感覺。
因為聖祖皇帝的改革,又是多年的發展,這個時代的商人地位已經沒有很低很賤了。
而且,因為生活中處處都要錢,能賺錢讓自己過得更好的人,反而打心底的有種優越感,至于别人怎麼看,那是别人的事情。
有些迂腐的仕子依舊覺得商人一身的銅臭味,不過是一種自命清高的浮誇,至少全國人民的九成,都已經認同了商人的地位。
少部分人的反對意見,都被當成是一種羨慕嫉妒恨了。
不得不說,卓夫人這話說得挺大的,她做生意,撐起了夫君的事業,這還不夠偉大麼?
朝廷規制,當官的人不能營商,可不代表做官人的家屬也不能。
雖然這種官商結合有一定的弊端,但凡是都一樣的。
以前規定得十分嚴格,可家族依舊有自己的産業,特别是一些女人的嫁妝,還不一樣是各種商鋪之類的等等,換湯不換藥。
如今将一些财産擺在明面上來了,反而不敢有太多的私下動作,皇上的錦衣衛,那可不是吃素的。
資産透明化,反而更加方便皇室的掌控,所以說有利有弊,隻要皇帝能抓住這樣的平衡就可以了。
也不怪這會兒的卓夫人有嘚瑟的理由。
當然,很多貴女也是高興的,至少表示,這禮物終于落實了,不用再擔心會被要求交出去。
這一切說起來長,實際發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這都沒有影響到之後來人對太後的行禮。
而且,之後來的人,依舊能得到這份禮物,卓夫人倒是真做得面面俱到。
偷偷拉了一下董傾依的衣袖,董萩蘭湊過去低低的說道:“姐,這東珠真的這麼貴?”
董傾依輕笑:“這是一種概念的偷換,我說的價格,那是京城的價,在海城,這玩意兒到底是很便宜,雖然像這種質地不錯的也買得起價,可那是對普通人而言,價格差距至少是十倍,所以這個将軍夫人的花銷,遠遠沒有我說的那麼多。”
“而且,她從海城歸來,肯定不隻是帶這麼一點,隻要賣出去一些,就完全能夠回本了。”董傾依拍了拍董萩蘭的手,這孩子,有些方面還是很單純啊!
“原來如此,可剛剛姐那麼說,不是給她長臉了嗎?”董萩蘭送了一口氣,陡然收了“敵人”五千兩的東西,總覺得心裡有個疙瘩,若是少十倍,呵呵,那完全可以當宰肥羊了,好歹跟卓家對峙起來,不會被人說忘恩負義之類的。
五百兩的話,差不多就不算什麼事兒了。
“長臉嗎?”董傾依諷笑一聲:“你以為各家的長輩都是傻的嗎?就算暫時想不明白,過後也會明白的,後院的女人,對财物的掌控可是很精細的,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反應過來的。”
董萩蘭一愣:“那姐姐的話不就是錯的嗎?”會不會被嘲笑啊!她表示很擔心。
董傾依看了董萩蘭一眼,輕輕笑了,這孩子還是太嫩了啊!
“所以啊,我一開始就說我沒讀過書嘛,不知道情況是很正常的啊!反正農女世子妃都被嘲笑成那樣了,這點算什麼,要笑就笑吧!”董傾依無比光棍的說道。
可董傾依的幹脆,讓董萩蘭直接默了,旁邊聽到這姐妹倆說話的貴妃也忍不住扶額。
所以說,這是事先還留了語言陷阱?若是有人真的笑你,隻怕更顯得無知和得理不饒人吧!
泥煤,算計到這種地步,你這也叫沒讀過書的?那人家天天上學院的,是全部讀到了狗肚子裡去麼?
不過,最讓貴妃無語的還是,被人老是傳農女世子妃怎麼怎麼的,結果連董傾依自己都老說自己沒讀過書這種事,一群人還真就信了啊!
難道這些人都忘記了某世子妃的神秘師父?要真的沒讀過書,連字都不認識的話,這醫書到底要怎麼看?
難道董傾依那不到十年的學習,全靠言傳身教,然後背誦了所有書?以至于到現在都不用鞏固提高?
貴妃每次想到這茬都挺呵呵哒,這到底是誰在耍誰啊!
以至于,現在貴妃見一次别人吐槽董傾依的身份就笑一次,真不知道誰才是傻瓜和土鼈。
“你夠了,全體貴族圈都快被你耍得團團轉了,不要再給我說什麼你沒讀過書……”貴妃無力吐糟。
貴妃剛想揮手嫌棄董傾依一下,才發現手裡還握着兩顆東珠,攤手送到了董傾依面前:“喜歡嗎?送給你吧,多兩顆可以做點好的首飾。”
董傾依囧然,用這麼大的東珠做首飾?還是那句話,不會太重嗎?
做耳環會不會太誇張了?做簪子?一顆足以吧!直接弄三顆上去,這是要炫富麼?
雖然東西在海城便宜,可是在京城,這種檔次很貴的啊!
沒人這麼暴發戶的玩,沒品位的好不好?
不過貴妃送的,董傾依反而更加喜歡,原本還說不用卓家的呢!
擡手将東珠撚起,董傾依笑臉盈盈:“那多不好意思啊,謝謝了啊!”
這玩意兒好歹值幾個錢,不嫌棄,就算她自己不用,可以多做幾件首飾送人嘛,東珠這麼大,做成首飾已經相當貴重了。
實際上,卓夫人拿出來的東西,隻有送給太後那顆碩大的東珠才是無價的,其他的,不過是價格貴一點,雖然總體來說,也算大手筆。
見狀,董萩蘭也連忙将自己手裡的東珠交給董傾依保管,這麼随身攜帶五千兩,還是圓潤得rongy8i掉的,她不放心自己。
但是,董萩蘭對自家姐姐很放心,從小到大,就沒見自家姐姐掉過東西,哪怕是她自己再精細,也是掉過的。
“我給你收着。”董傾依點點頭,決定放入董萩蘭的嫁妝中,以後就算用不到,換成銀子也有一大筆。
哪怕五千兩沒有,三四千也是可以的,普通人幾輩子都賺不了這麼多。
“不用了,姐姐拿着吧,我又不缺,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董萩蘭受董傾依的影響,從小到大都喜歡玉,其他的都一般一般。
董傾依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不喜歡,過兩年換成銀子就成。
因為卓夫人送了這麼多人,又要賣出一批的話,短時間内,盛京城的東珠市場會顯得很飽和,現在出手肯定賣不上什麼價錢。
過兩年就不一定了,肯定會回升的。
反正又不缺這點,也就不急着賣了,過兩年,董萩蘭剛好出嫁,又能舔一舔壓箱底的了。
董萩蘭心思也沒在這上面了,轉頭看着其他人的熱鬧。
她離開盛京城兩年,以往的一些朋友已經淡漠,偶爾還有書信來往的,也變得有些陌生,一時之間倒是很難融入。
而且,在葉縣的兩年,董萩蘭的确成長了不少,想法也改變了很多,以前很在乎的閨蜜,現在回頭再想,也不過如此,或者就是她單方面的認定而已。
她已經過了急需朋友的年齡,看待事情和人也沒了兩年前的沖動,便也沒覺得這樣不好。
董傾依雖然發現了自家小妹的變化,但是并沒有幹涉,董萩蘭的人生,她隻會引導,不會幹涉,就是将來要嫁人也一樣。
好不容易,拜見太後的事情結束了,因為卓夫人的禮物,大家都顯得很高興。
董傾依離開了貴妃,立刻碰見了找來的翼王郡主,董萩蘭也終于适應了氣氛,自己離開去玩了。
在太後這裡,幾乎碰不見外賓的,哪怕是使團裡的女人也一樣。
後宮是皇帝的家,一般人就不讓過來,這萬一出了什麼事情,皇帝還不得全權負責啊!
董傾依和翼王郡主彙合後,尋了個安靜的亭子,這才舒服的坐着聊天。
這日子的冷熱度倒是還合适,隻要不是太陽底下暴曬,基本還沒有熱到無法忍受。
“這天氣,太陽底下不好待啊!有些主子最愛懲罰下人跪太陽底下了。”翼王郡主感慨無比。
“才嫁人沒多久,這口氣就不一樣了,怎麼會有這樣的感歎?”董傾依調侃了一句,笑着問道。
“跟嫁人有什麼關系?以前到宮裡,總能看到不少的被罰跪宮女太監的,還不能亂好心,若不是,扥你一走,那宮女太監的隻會更慘。”翼王郡主顯然深有感觸。
“别那麼多感歎,容易老的。有些人的事情,别人也确實管不着。”董傾依聽懂了這話裡的意思,估計翼王郡主以前是發過這種同情心的,最後卻發現自己好心辦了壞事。
“之後我也不管了,那是管不了。”翼王郡主自嘲的一笑:“去李家的這些日子,我過得很開心。一路上遊山玩水,是以前我想過,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碰觸的願望,若不是要趕着時間回李家成親,恐怕我們現在還指不定在哪兒呢!”
“聽起來很不錯啊!”董傾依垂眸,眼中閃過一絲微微的羨慕,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呢!
“所以,我們商量,回去的時候,就不麻煩你了,從另外一條路再玩一次,走着回去。”翼王郡主如此一說,倒是滿滿的期待。
“那好,需要的話,直接送信給我就成。”董傾依點頭,覺得這個真不錯:“李家會同意嗎?”
“李家的人,其實很簡單,并不複雜,跟我家差不多,甚至比我家還好,不用防備這個防備那個的,也不用算計誰,所以我才說,日子過得比以前更輕松。”翼王郡主享受過這種輕松,就不願意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原本,她以為成親,就是将戰場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而已,曾經在皇宮看得太多了,自己倒是很少參與,她還以為自己終于要上陣了。
以前雖然聽郡驸馬說過他的家庭,可是沒什麼概念,還以為是他說着好聽的,真正進了家門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日子完全可以不用那麼複雜和心力交瘁。
“恭喜你,這一輩子算是好過了。”董傾依真心祝福,她這算是心甘情願的跳坑了。
翼王郡主則是幸運的出坑了,這相當好。
說起來,她比翼王郡主更适合這種對外争鬥的生活,很多底牌可以讓她立于不敗之地。
“什麼一輩子?一輩子很長的好不好?以後還不知道呢!”翼王郡主吐糟了一句,不願意想太多。
“确實不用想太多,現在過得好就行了,真要擔憂,可是擔憂不完的。”董傾依安慰,橋到船頭自然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