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尚婉清在,蕭沐浔身邊的内侍都要退一射之地。
不過尚婉清的身份也除了他們兩個,也就隻有蕭沐浔的貼身内侍莊公公知道了,對外一律宣稱尚婉清是蕭沐浔的貼身侍衛。
尚婉清原本就長得貌美,做了男裝打扮之後,她特意在臉上做了些變動,看起來整個人英氣勃勃,五官卻還是比一般的侍衛要更加的清秀。
因着尚婉清對外宣稱是“蕭青”,能夠得皇上賜姓,必定是相當受重用的,于是乎每日有許多人來巴結他。
“皇後每日還是待在船裡面不要出去的好,瞧你這一路招蜂引蝶的。”蕭沐浔半真半假地看着尚婉清。
“皇上,我現在是您的貼身侍衛,怎麼好成日窩在皇上的行宮裡?外人見了,還會以為我是皇上的男寵呢。”
蕭沐浔哈哈大笑,“那不是正好?這樣咱們便是親近些也無妨。”這幾日在外人面前,尚婉清還要離他三尺遠,對他恭敬有加卻又親熱不夠,蕭沐浔很是苦惱。
尚婉清不同意,“那要是以後回了宮,聞風而來的人還不得上趕着給您送男寵?”
蕭沐浔想想也是,隻得答應了。
“這行船也有幾日了,眼看着要進入吳國的境内了,咱們要先在附近的城鎮着陸,然後補給些糧草,辦理進入吳國的手續,趁着這個空檔,皇上不如與我一起在附近走走,看看是否有什麼蛛絲馬迹?”
“朕正有此意。”蕭沐浔本來就想着先暗訪一下。
“那一會上了岸,咱們換身打扮再下去。咱們這樣子的,别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吳國人。”
“好,都聽皇後的。”
尚婉清搖頭,“皇上這稱呼可要改一改,萬一說漏嘴了可就不好。”
“在你眼裡朕就是這樣沒分寸的人?好了好了,已經看到陸地了,蕭青,還不快些伺候朕更衣。”
尚婉清掩嘴笑,“皇上,那是内侍的事情,屬下讓莊公公來。”
“皇後越來越促狹了。”
兩人說說笑笑,不多時便下了船。除了暗中保護的暗衛和尚婉清,蕭沐浔一個人都沒有帶便進了城鎮。
這個城鎮臨近吳國的邊境,很多吳國人在這裡生活,與其他國家的人成婚生子,所以這裡的人看着都不太一樣,什麼地方的人都有,國界也不是那麼明顯。
尚婉清和蕭沐浔看着就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兩人又是兄弟相稱,倒沒引來多大的注意。
“啊啊――”
一聲尖叫聲,随後一個半大的小孩從後巷裡跑出來,他的身上都是血迹,臉上帶着驚恐和絕望,“救救我,救救我……”
路過的人都吓得趕緊逃開,有被他抓住手的,甚至在掙開他之後反推了他一把,小孩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
“太過分了,他隻是個孩子。”尚婉清一個飛身,順手将小孩拉起來。
就在這個當口,後面傳來叫喊聲,“臭小子别跑,等爺抓到你要你好看。”
小孩吓得瑟瑟發抖。
尚婉清與蕭沐浔也不欲惹事上身,對視一眼,蕭沐浔将小孩丢在肩上,兩人一個縱身,消失在熱鬧的巷口裡。
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驚呼,“莫不是神仙降世?真是上天保佑,真該叫那起子狗官倒大黴才好。”
等追兵追上來的時候,巷口已經恢複往日的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追兵一腳踢翻老農的擔子,“老頭,方才可有看到一個小孩跑過?”
老農民連連搖頭,“官爺饒命,小的什麼人都沒看到。”
追兵又連問了幾人,都說沒看到,追兵這才罷休,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追去。
而這一邊,尚婉清與蕭沐浔帶着小孩七拐八繞的,他們對路并不熟悉,此時并沒有走多遠。就在這時,蕭沐浔肩上的小孩忽然開口了,“往前面走,然後路口右拐,看到陶瓷甕缸就推開。”
好有膽色的孩子!
尚婉清嘴角含笑,“聽他的。”
小孩露出一口帶血的牙,看着年紀更小了。“恩人,能不能買點吃的?我娘跟我妹妹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蕭沐浔笑了笑,把小孩交給尚婉清,“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萬事小心。”
“嗯。”蕭沐浔一陣風一樣消失,不多時便回來了,後背上多了個包袱,“剛才又看到那些人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送小孩回去再說。”
“孩子,你說的地方隐蔽嗎?”
小孩年紀雖小,說話卻不含糊,“恩人放心,我娘和我妹妹躲在那裡好些日子都沒事。要不是為了出來找口吃的,我也不會給那些盯上。”
“行,那就過去吧。”
順着小孩說的路線,他們很快找到那個陶瓷甕缸,小孩跳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塊小石頭,往甕缸後面一處凹槽一按,甕缸就自動挪開了,露出一人通過的階梯。
三人下去之後,甕缸又自動回到原位,一點痕迹都看不出來。
“小虎,你怎麼能帶外人過來?”
一個有些病怏怏的聲音響起來。
小孩忙跑過去,“娘,沒事的,他們都是好人,是他們救了兒子的。你看,恩人還給咱們帶了吃的過來。娘,妹妹呢?”
小孩的娘親眼裡閃過一絲狐疑和警惕,蕭沐浔拿出包袱遞過去,小孩一打開,發現都是很好入口的小點心,還有小壺裝的熱粥和熱茶。
“太好了,妹妹一定是又餓又渴。”叫小虎的小孩一臉欣喜,婦人的那絲懷疑也散了去,露出一個笑臉來,“恩人請坐,請恕我沒辦法給你磕頭謝恩了。”
尚婉清擺手,“不用多禮,小虎的妹妹看起來有些發燒?”
“發燒?”小虎蒙了,跑到妹妹旁邊,托着她的身子叫,“妹妹别睡了,咱們有東西吃了。”
實在是可憐,尚婉清忙上前一步,“在下懂些醫理,夫人若是信得過的話,不如讓我替孩子看看?”
婦人一臉的感激,“恩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
尚婉清也不多禮,直接幫小女孩把脈,半響才看了蕭沐浔一眼,“有些發燒,脈象很弱,得趕快降溫,再吃些東西。”
蕭沐浔拿了随身攜帶的丹藥,“這是我找大夫開的金丹丸,降熱氣去濕毒都很有效果,夫人若……”
“我們老的老,小的小,公子若想害我們,根本不必大費周章。我們信得過兩位公子。”婦人倒是難得的明白人。
蕭沐浔也不再猶豫,直接拿熱茶兌了藥丸給小孩喂下去。沒多久,小孩昏昏迷迷的,眼睛終于睜開了。一清醒過來,她就吸了吸鼻子,“哥哥,好香啊!是燒雞嗎?我聞一聞就飽了。”
小虎眼淚都下來了,“不是燒雞,是很好吃的點心,妹妹先乖乖喝粥,然後哥哥就給你吃好吃的點心,好不好?”
小妹妹瞪大眼睛,乖乖點頭,又道:“我喝粥就好了,點心給哥哥和娘親吃。”
一家三口就這熱粥和茶水,将那一包袱的點心用去了一大半。
小姑娘精神好多了,打了個哈欠,眯着眼睛開始打盹兒。
尚婉清這才走過去,“夫人,可否冒昧問一問,你們是何人,為何會淪落至此?”
她的話音才落,這位婦人眼淚就流出來,“兩位公子必定不是吳國人了,不然不會不知道,吳國如今已經變天了。”
“變天?”
“沒錯。吳國國君被殺,太子被污謀朝篡位給關了起來,而新登基的這位則開始清除異己。我夫君原本就是太子府底下一個文書而已,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卻在太子被抓之後就給亂黨殺了。那些人還想着斬草除根,好在我們遇到好心人,他們救了我們之後,讓我們藏在這裡,說一定想辦法來救我們。這麼多日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兩位恩人如何了。”
這位婦人的話讓尚婉清和蕭沐浔都沉思了很久。
看來吳國如今正在大清洗,他們這個時候到訪确實是個好時機。隻是不知道許笙又遇到了什麼,或者查出來什麼,怎麼會有人要他的命呢?
“夫人如今有什麼打算嗎?”尚婉清有些擔心,他們便是留了錢給他們,以他們現在的情況,也不适合在這裡生活。
婦人轉頭看了看兩個孩子,“兩位公子都是好心人,我知道逾越了,隻是我真的沒有辦法。能不能請公子帶小虎走?日後給他口飯吃就行,我跟女兒……我們在這裡等,之前救了我們的恩人一定會再來的。”
“不,娘,我要跟你們在一起,我不走。”小虎倔強地抿着嘴。
“你爹爹已經沒了,你就是咱們家的獨苗,為了咱們家,你不走也得走。”
尚婉清于心不忍。
蕭沐浔何嘗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也動了恻隐之心,“這樣吧,你們跟我們一起走。隻是可能要喬裝打扮一下,不要讓人認出來。”
婦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随即又搖頭,“不行,我們會拖累恩人的。到時候我先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恩人帶孩子走就行。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能拿我的命換兩個孩子的命,已經是老天爺格外開恩了。”
“如果是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尚婉清覺得還是有必要先跟她透露一下他們倆的身份。
“我們并非吳國人,來這裡也是為了追查吳國叛亂的真相。隻是我們的身份不宜給太多人知道,所以到時候會安排你們作為我們随從的家眷,你們隻要不多言就好。”
婦人原以為他們隻是有錢人家的公子,聽這話倒知道自己猜錯了,這兩人必定是身份高貴的。
這一想通,她的心就放了下來。
“恩人大恩大德,我們下輩子給你們做牛做馬。”
“不必多禮,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