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京城裡都在傳一個謠言,說是孫沁兒在趙家做客,無意間落水,被路過的趙平所救,以緻失了清白。
聽到這個消息,孫沁兒哭得順不過氣來,“爹爹一定要給女兒做主啊,女兒何時去過趙家了?又怎麼會落水被趙平所救,分明就是誣陷,嗚嗚嗚……這讓女兒以後怎麼做人哪!”
孫石毅的夫人也是一臉的心疼,同時也有些擔憂,“老爺,這京裡的人都亂傳,這萬一要是傳到了皇上耳朵裡,可讓皇上怎麼想呢?我苦命的女兒啊……”
母女倆抱頭痛哭。
孫石毅氣得直拍案幾,“趙王!我這前腳才去了信,後腳就出了這樣的傳聞,這事兒要說沒他的手腳連他自己都不信,真是欺人太甚。”
“老爺,那如今可怎麼辦才好?”
孫石毅想了想,“我先進宮探探皇上的口風。”
“老爺可得把這事兒說清楚,莫要讓皇上誤會了。”孫石毅的夫人在後面急急地吩咐。
孫沁兒也跟上前,“爹爹,不如讓女兒随您一起去?”到時候見了皇上,他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還不得什麼都依了她麽!
孫石毅再沒規矩也不敢應下,“你且在家裡等着吧。”
孫石毅遞了帖子,蕭沐浔與尚婉清正在禦書房說話,見着他的帖子,蕭沐浔笑了,“看來有人沉不住氣了。”
尚婉清嘴角含笑,“需要我回避麼?”
“不,這出戲皇後如何能錯過。”轉頭看向門口的内侍,“讓他進來吧。”
孫石毅畢恭畢敬走進來,心裡還在想着如何開口試探,隻是行完禮一擡頭,卻看到坐在一邊的尚婉清,心裡頓時一沉,隻覺得來得不是時候。
“孫大人有何要事要來見朕?”
孫石毅滿頭大汗,“臣,臣……”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臣是想請陛下為小女做主。”
“噢?孫大人的女兒?朕記得她前些日子進過宮,皇後還跟朕提過,說是很知書達理的一個姑娘,她怎麼了?”
聽到皇上的話,孫石毅内心幾乎是狂喜的,看皇上的意思,還真是對她女兒念念不忘啊!這麼想着,他下面的話就說得更加順溜了,“皇上,這幾日京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傳出小女與趙家十三子的不好傳言,那簡直就是在敗壞小女的名聲。皇上,臣雖然對小女頗為嬌慣,卻也一直教她熟讀女訓女則,是個最守規矩不過的姑娘,求皇上一定要替她做主。”
蕭沐浔敲敲案幾,“竟有這樣的傳言?隻是為何單單傳你家姑娘和趙家兒子呢?莫非你有得罪過什麼人?”
孫石毅想都不想,脫口而出,“不瞞皇上,早前的時候趙家曾向老臣求娶過小女,隻是臣心裡舍不得女兒,想着多留她幾年,便沒有應下。沒想到臣這才去信拒絕了親事,次日便出了這樣的流言,這讓臣如何能不懷疑趙王?”
“噢,竟然是這樣。隻是朕有些不明白,”蕭沐浔面無表情,“便是趙王傳出這樣的流言,那他所為何求?換句話說,這樣做他有什麼好處?”
孫石毅氣還是難平,“皇上啊,趙王這是在逼老臣。一旦坐實這個流言,那小女的清白被毀,自然也隻能嫁給他的兒子了。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皇上!”
尚婉清裝着聽不出其中的意思,反倒開口:“趙王的兒子,家世有了,據說人品也是不錯,即便是嫁了也是不錯的選擇,孫大人未免太過激動了?”
孫石毅握拳,“回娘娘的話,趙王的十三子那是庶出的,我家小女兒那是嫡出的,這……這……”
“看來無論如何你是不會将女兒嫁給趙王的兒子了?”蕭沐浔若無其事地接了上去。
孫石毅一臉堅定,“是,便是絞了頭發去做姑子,臣也不會讓女兒嫁入趙家這樣狼子野心的世家。”
蕭沐浔點頭,“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孫石毅還沒來得及表忠心,也摸不清楚蕭沐浔的意思,隻得先行了禮退下。
沒多久,外頭有内侍來報,趙王進宮來了。
“看來這是鬥上了。”蕭沐浔笑得一臉雲淡風輕,“皇後這一招離間計使得妙。”
尚婉清搖頭,“皇上過獎了,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呢,隻能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你且看着,這趙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隻是這樣也好,倒省了皇上去費腦筋。”
“可不是麽!”蕭沐浔轉頭,“來人,傳。”
趙王是個八十歲的老頭子,大概是保養得好,看起來不過六十幾歲,身體健碩堪比壯年,據說他有十八門小妾,曾孫子都抱上了,最小的兒子才十歲,真是老當益壯啊!
見了皇上娘娘,趙王這嘴就跟抹了蜜一樣,馬屁拍個不斷。這人女色上頭雖然糊塗,做事卻極有謀略,先皇就曾經說過他老奸巨猾。
“行了,你今日來不會就是來說這些的吧?”蕭沐浔打斷他的長篇大論。
趙王讪讪一笑,“皇上英明。”說着便擠出幾滴老淚來,“皇上也是知道的,老臣家中兒子衆多,其中就屬這十三子最得我的歡心。不想有人巴結我不成,竟把主意打到臣這老來子的身上。”
“這話怎麼說?”蕭沐浔心知肚明,卻不說破,隻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來。
趙王抹了一把淚,“外頭的流言竟是傳了我兒子與孫家那姑娘,那是傳得沸沸揚揚的,我這兒子的名聲都敗壞了,以後可要如何說親啊?!”
“喔?說的是這事啊,方才孫大人才剛來過,也是說的這事兒。”
趙王立刻吹胡子瞪眼,“皇上明鑒啊,這孫大人莫不是惡人先告狀來了?”
蕭沐浔笑了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是問他,“你要朕替你兒子做主?其實若是娶了孫家的女兒,這外面的流言自然也就沒人留意了。朕原也是這個意思,隻是孫大人拒絕了……”
“哼!”趙王臉色冷了下來,“皇上,孫大人不願意,臣還不樂意呢!孫大人那女兒任性妄為,聽說在皇後娘娘的賞花會上還大鬧了一場,這樣的人娶了回去那是要家宅不甯的。”
蕭沐浔見他說話毫不客氣,也忍不住笑了,“這麼說你與孫大人倒是想法一緻,隻是這事到底是你們的家事,朕也不好插手。”
“這……皇上……”趙王支支吾吾的。
尚婉清笑了,“莫非趙王想要皇上替你兒子指婚?”
趙王眼前一亮,差點就拍上自己的大腿,心想着:“沒錯啊,若是能得皇上賜婚,還要孫家那姑娘做什麼?!便是平兒對那姑娘念念不忘,也不過是因着她長得有幾分姿色罷了。等為他尋個更好看的,還不把人丢腦後,這男人嘛!”
這麼想着,趙王急忙跪了下來,“還是娘娘體恤,若是能得皇上指婚,那是我兒、我趙家的福氣。”
“行了,朕會留意,你先下去吧。”
等趙王退下之後,尚婉清看向蕭沐浔,“皇上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蕭沐浔笑了,“趙王不會沒有後招的,孫石毅那裡,也該讓他吃個教訓了。”
尚婉清點頭,“隻是也無須着急,狗兒急了還跳牆呢。”
“不錯。且等兩家的親事都定下來之後再說不遲。”蕭沐浔想了想,“皇後可有好的人選?”
尚婉清笑了,“趙家是娶進,京裡好姑娘多,倒不難選。就是孫大人那裡,人家可是想着當個國丈爺呢!”
“皇後這是吃味了?”蕭沐浔靠過去。
尚婉清嗔了他一眼,“隻怕皇上指婚,他心裡頭還不高興呢。”
“朕就沒打算管這事。你放心吧,趙王會處理好這事的。說起來為了配合皇後的計劃,朕都已經好久沒同皇後用膳了。”
尚婉清哭笑不得,“不過一晚上的功夫罷了。”
“皇後難道不知道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花言巧語。”
而這一邊,趙王回了王府之後,趙平便過來了,“父王,皇上那兒怎麼說?我何時能娶沁兒妹妹進門?”
趙王瞪了他一眼,“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皇上可是說了,若有好的便跟你指婚,到時候不比孫家那姑娘好?”
趙平臉一扭,“除了沁兒,兒子誰都不要。”
“你?!”趙王恨鐵不成鋼,“你可知孫老頭跟皇上說了什麼?他可是放了話,甯可讓女兒絞了頭發做姑子,也不入咱們趙家的門。你且放心吧,今日看皇上與皇後恩愛無比,看來外頭傳的皇上看上孫家姑娘隻是傳言而已,這一次孫老頭隻怕要撲個空。若你實在喜歡,等皇上給你賜婚之後,我再使個法子讓那姑娘給你做小的。”
“父王說得可作數?”
“自然,為父何時騙過你了?”
趙平大喜過望。
趙王趁機叮囑他,“這些日子給我安分點,等陛下的賜婚的旨意下來,你娶了人家過門也得好好待人家,我才好去皇上面前讨恩典。”
“兒子省得。”
這邊趙王求皇帝賜婚的消息傳了出去,便有幾家的夫人找到尚婉清這裡來,看來想與趙家結親的人确實不少。
尚婉清将趙平的情況說清楚了,希望他們不要為了一時的利益害了自家女兒一輩子。隻是她苦口婆心,這些人卻還熱情不減。
既然雙方都樂意,尚婉清也不再管,回了皇上指婚,隔了幾日蕭沐浔便選了一家的姑娘指給了趙王的十三子。
孫石毅等到趙家的指婚旨意下來之後,心裡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心想着解決了趙王這事兒,接下來就該迎他的寶貝女兒進宮的事了。
想着即将要當國丈爺了,孫石毅做夢都笑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