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洋剛剛踏入殿中,門關上的時候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參見皇上。”左洋因為氣氛壓迫,再加上蕭沐浔的神色很不好,所以行了大跪拜之禮。
“免了吧。”蕭沐浔擡頭看了看左洋,收起了一些戾氣:“賜坐。”
立即有太監搬來椅子。左洋恭敬的說:“謝皇上。”剛剛坐下,蕭沐浔一句話吓得左洋差點從椅子跌下去。
“你說今日阿七的這樣做是對還是錯。”這是一個難題,好像說對和錯都有罪。
左洋轉了轉腦筋,說:“娘娘的治理水患的辦法真的很好,隻是娘娘不應該拿自身作為賭注。”
“那你覺得如今應該怎麼處理。”
“賭注既然已經下了,不能言而無信,隻能盡全力幫助娘娘赢。這對百姓,對巫靈國,對您都是最好的選擇。”
“那讨論讨論不足之處吧。”
“是。”
尚婉清睡了一個午覺,醒來的時候宮女撩開層層紗簾。在給尚婉清洗漱的時候去請末兒的宮女回來了。
“娘娘。”宮女對着正在梳妝的尚婉清行了個禮。
“可是她來了,讓她等我一會吧。”尚婉清看了看宮女,發現沒有見末兒的身影,應該在外殿吧。
“娘娘,相府的人說,說夫人染病,不宜見客。”宮女想了想,還是把聽到的都告訴尚婉清:“我與相府一丫鬟是小時候的玩伴,那丫鬟說,自從左相買醉以後。夫人就離開府中,不知去處,左相隻好對外宣稱夫人染病。”
尚婉清讓宮女退下了,心中卻在想着末兒為什麼不在宮中,聯想到千雪,再想到那日下棋說的話,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故問:“左相還在禦書房和皇上議事嗎?”
宮女去打聽,很快回來:“說還在。”
“那皇上有吃過東西嗎?”尚婉清想,如果左洋現在還在宮中,那麼他應該就沒有吃東西。
“未曾。”宮女為了避免在跑一次,所以方方面面都問好了。
“去禦膳房。”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禦膳房而去。
禦膳房的總管看到尚婉清來了帶領諸位禦廚連忙下跪:“參見娘娘。”
雖然尚婉清如今隻是一個娘娘的頭銜,可是誰不知她是皇上的心頭肉,掌中寶。所以她萬萬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惹不得的,管你是什麼天煞孤星,在命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尚婉清已經被很多人行過這樣的大禮了,可是還是不習慣。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讓他們起來。
禦膳房如今時辰太早,還不用準備晚膳,所以就準備點點心,備用。
尚婉清繞着禦膳房走了一圈,東看看,西拿拿。當拿起古代用的切菜的刀的時候,心想:好沉。
“娘娘,小心,刀很厲。”總管看到尚婉清拿起了刀,心都提起來了,倘若她傷到一點半點,他們還不都被聖上剝皮抽筋。
宮女們看着也十分擔心,勸着尚婉清:“娘娘,放下吧。”
“不礙事。”尚婉清卷起袖子在菜架子那邊挑了挑,挑了幾樣會做的。
手把手的洗菜,就連宮女要幫忙她也給拒絕了。切肉的時候切出來的肉又薄又不會爛。禦廚們心中暗道:好刀功。他們做了三十年的菜才練到這種程度,可是尚婉清很輕易的就做到了。本來還擔心尚婉清這種貴人不會做菜會把寫禦膳房拆了,如今是白擔心了。
等尚婉清做好之後,在場的人不懂咽了多少口水了。好想嘗嘗,可是他們知道他們是沒有資格吃的。
宮女們邊咽口水邊打包好,往禦書房去。
到了禦書房,門口的太監還是攔着不讓進,尚婉清的耐性已經磨完了,冷冷的說:“讓開。”
太監硬着頭皮不讓。尚婉清向前一步,太監退後一步。最後侍衛無奈,隻好出了刀。可尚婉清就像沒看到一般,還是向前走。吓得侍衛趕緊收了刀劍,傷了她可不是好玩的。
尚婉清拿過食盒,獨自走進去。太監在她進去時候也連忙跟進去:“皇上,娘娘非要進來,奴才攔不住。”
蕭沐浔看了看尚婉清,也看到尚婉清手中的食盒,想起因為和左洋讨論就沒有吃飯的緣故。她來給他送飯是在乎他的吧。想到這裡,心中的怒氣消了幾分,而還是闆着臉。
左洋給太監使了個眼神,太監連忙退下。這樣危險的地方不可以多待。
“我聽聞你沒有吃早午膳,就親自下廚給你做了些菜,你試試,合不合胃口。”尚婉清不管他的臉色,上前把奏折整理好,把飯菜拿出來。
“你親自下廚?”蕭沐浔看着滿桌的菜,察覺到她的用心,心中的火又消了些。
“嗯。”尚婉清把筷子遞給他:“你嘗嘗。”其實尚婉清也沒有什麼把握,畢竟太久沒有下廚,而且那些廚具她用不慣。味道剛剛有嘗過,還可以。不過身為皇子的他肯定嘗過世間美味,不知道還對不對他的胃口。今日的事情她是有錯,她不應該拿大婚做賭注,可是她相信她會赢,才會冒險下這樣的賭注。
蕭沐浔每個菜都嘗了一口,還不錯。點了點頭。
得到他的肯定,尚婉清松了口氣,他應該不生氣了吧。
尚婉清轉頭看見左洋,對左洋招了招手:“你也沒吃,要不要一起嘗嘗。”
左洋搖了搖頭,他才不敢。
“對了,末兒怎麼不在左府中了,她去哪裡了?”尚婉清看着左洋搖搖頭,才想起是來問末兒的去向的,看看是不是和她想象中的那樣。
左洋聽到這個連忙下跪:“皇上,臣有欺君之罪?”
蕭沐浔吃着尚婉清做的飯,猛的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怎麼了。”
“我和末兒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因為末兒身為公主,倘若我拒絕這門婚事,末兒回到吳國必會再次出嫁和親。而倘若娶了馬上休的話,末兒就會被認為是不詳或者是不守婦道之人,那時候吳國也不會留下末兒,隻會殺了她。我和末兒約定好兩年,兩年以後我以無子的名義休了她,那時候嫁過人的她即使回到吳國也不用再次和親,而我也可以再娶。”左洋想了想,還是把實話都說出來,因為瞞也瞞不了多久。
“可是千雪一席話,再加上你一身情殇買醉。讓末兒于心不忍,所以甘願冒着被吳國追殺的風險,也要成全你和千雪。如今她在哪裡?你為什麼不趁此機會休了她。”
左洋苦笑,他也想知道她在哪裡,派出去的暗衛都查不到她:“我不懂她現在在何處。不過她在心中說向往江南的風景,可是我派人去查了,沒有她的身影。我不是無情無義之人,說了會幫她,就一定幫到底。隻是現在水患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想等這件事情平了在親自去找她。”
尚婉清點了點頭,果然沒有看錯人,左洋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看着左洋還跪在地上,做了讓他起來的手勢:“那你和末兒為什麼要瞞着我們。”
“隔牆有耳,越少人知道越好。”宮中是信息的集合地,也是信息的散發地,所以為了末兒的安全,不得已滿了所有人。左洋看着蕭沐浔的臉色轉好,也知道他的氣差不多消了,連忙找個借口退出了禦書房。
左洋走後,蕭沐浔隻是吃着飯,沒有說話,尚婉清就是東翻翻,西看看。
最後,蕭沐浔放下筷子。對着尚婉清說:“今日朝堂之上你不應該拿那件事情做賭注。”
“我知道。”尚婉清點了點頭:“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萬一輸了呢。阿七,輸了你讓我怎麼辦才好。你再也不踏入巫靈國,那我呢。”
“我可以改嫁。”尚婉清笑了笑,本來隻是想開個玩笑,結果直接把蕭沐浔的火給勾起來了。
蕭沐浔看着尚婉清,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再說什麼?”
“我知道,改嫁嘛。”尚婉清正在翻着一本兵書,沒有看他的表情,順嘴回道。
蕭沐浔三兩步走到尚婉清身邊,拉起她的手,你再說一遍。
尚婉清被他的拽着有些痛:“放開,痛。”
蕭沐浔松開了點,可是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你是不是早就想離開我了,所以那這個做賭注,然後輸了你就可以徹底離開我了?”
尚婉清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況且一直都是蕭沐浔在忍讓着她。往往客氣都是留給外人的,而拿刀子對向的都是在乎的人。
聽到他這樣說,不由得豎起一根根刺,把自己的柔軟保護起來,如同刺猬一般:“你就是不相信我,倘若你相信我就不會說這種話了。你以為我不在乎,我在乎,可是除了這個方法,怎麼能讓大臣們接受這個辦法。我是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才拿皇後之位做賭注。”
“萬一呢?”蕭沐浔看着尚婉清,咄咄逼人。
“沒有萬一。你相信我,我們就不會吵了。我說過,幸福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的,你不信我,那怎麼會幸福。”尚婉清掙開他的手,轉身出殿。
回到宮中,氣得晚飯都不想吃。看到桌邊的宣紙,上面寫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八個字。又想了想剛剛,自己說的話也太過了,可是要去道歉,又放不下臉面。猶猶豫豫,心煩。晚膳也不想吃了,沐浴後早早歇下了。
聽宮女傳來她不吃晚膳的消息。蕭沐浔有點心疼擔心,可是覺得不能這樣慣着她,就沒有過去。自己埋頭處理政事,也沒有吃晚膳。
處理到寅時,旁邊守夜的太監早已經困得睡着了。
蕭沐浔拍了拍他,他看見蕭沐浔吓出了一身冷汗:“皇上,奴才再也不敢了。”
“下次再這樣,小心你的皮。”蕭沐浔看着他臉上冒出了冷汗,也不好多說。起身就往殿外走。太監連忙起身拿過外衣跟上去。
看着蕭沐浔往後宮去,太監幫蕭沐浔披好外衣:“皇上,這會娘娘應該歇下了,要不要……”剩下的話被蕭沐浔冷冷的眼神吓回去。
來到後宮,皇後寝宮。宮女看見君王駕到,本來濃濃的倦意都被吓得飛到十萬八千裡外了。本想行禮,可是卻被蕭沐浔手勢攔下。
在外殿寬了衣,小心翼翼的走入殿中,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