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突然發難
夷彭已把黎昊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隻是在軒轅城,黃帝跟前,他便是渾身是膽,也不敢造次,更何況黃帝一直對黎昊都贊賞有加。
但如今機會來了!
他為了大首領繼承人的位置,謀劃多時,時時不忘揣摩父親的心思。在父親眼中,軒轅的生存繁衍便是天,任何威脅到軒轅發展的人,父親絕不會姑息縱容。
即便那人是自己都不例外。
如今有人膽敢得罪窯神,殊不知窯器對于軒轅至關重要,父親豈會不追查到底?無論昊那個小子是不是得罪窯神的真兇,隻要我一口咬定,他便是有百口,恐怕也解釋不清楚。
哼,那他還不注定難逃一死!
想到此處,夷彭眯着眼睛瞧着黎昊,仿佛看到的是一具屍體,嘴角微微翹起,轉頭望向黃帝,神情立即變得嚴肅,一本正經的道:“父親,我軒轅族人素來都知陶器來之不易,一向視陶器如珍寶,如何會故意得罪窯神?
依我看,得罪窯神之人必是外人,隻有外人才會見不得我們軒轅好,巴不得我們永遠燒制不出陶器呢!”
說罷,連連沖旁邊的應龍打眼色。
應龍立即會意,當即符合道:“夷彭公子所說不錯,大家想想剛剛這窯陶器,是誰在主持燒制?我看啊,定是那人故意得罪窯神,目的就是讓我們軒轅從此無法燒制陶器,當真是歹毒至極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黎昊,他如今是軒轅城中唯一的外人。
黎昊表面上不動聲色,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此時此刻,他當真百口莫辯。他是東夷人,軒轅人口中的外人,散落滿地的碎陶片也确實出自他之手,加之軒轅人對東夷人的偏見,他們豈會那麼容易相信自己的辯解?
青陽未曾料到事情會突然發展到如此程度,眼見黎昊漸漸處于被動,便一直在苦苦思索對策。隻是亵渎神明的罪過實在太大,若沒有确切證據,萬難為黎昊洗脫嫌疑。
此刻見情勢危急,果斷上前,與黎昊并肩而立,沖黃帝說道:“父親,少昊建立華夏,有心促成軒轅與東夷的和解,如此仁義之人,怎會得罪神明?
何況他在軒轅所作所為,我們有目共睹,實是相助我們軒轅來的。他提出疏導治水之法,幫助我們制作麻衣,還有制……總之哪一件不是在造福我們軒轅族人?”
他本想把少昊制酒的事也說出來,猛然間想到少昊的囑托,便又生生地咽到了肚子裡,但隻那兩件功勞,就可證明少昊的清白。
青陽故意與黎昊站在一起,是要向黃帝表明自己的堅定立場,同時也是為了給黎昊以信心,也印證了兩人初出華夏時所說話的話。
“隻要有我青陽在,絕不讓族人動你分毫!”
黃帝再次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黎昊,确實看不出任何異常,内心也不太相信,他一直寄予厚望、有望消除軒轅與東夷隔閡的人,會做出這種蠢事。
大庭廣衆之下,在軒轅的土地上,一個東夷人公然與軒轅為敵,這不是找死麼?
隻是大天師有言在先,全因得罪窯神,才使窯場一個陶器未得。如今軒轅族人上下一心,共同咬定少昊乃是始作俑者,他便是有心包庇,恐怕也不容易。
眼見青陽一副死保的架勢,心下更加焦急,躊躇不決,良久以後才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不可妄下結論,容我考慮考慮再做決定。”
夷彭自是不願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趕忙進言道:“父親,事實就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可猶豫的,這個昊他一直便心懷不軌,現在隻不過是顯露原形,懇求父親為了軒轅族人考慮,早做決斷!”
應龍緊跟着附和。
其餘貴族相互望望,大部分也跟着紛紛進言,支持夷彭所說。他們在軒轅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于青陽和夷彭的繼承人之争,自然也是知之甚祥。
兩位公子各自有各自的道理,但貴族們常年來對東夷人的仇恨心裡作祟,顯然夷彭的說法更貼合他們的心意,那麼他們附和夷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女魃見證了眼前驚心動魄的一切,事情的轉變遠遠出乎了她的意料,看到黎昊被一步步逼入險地,直吓得心裡突突直跳。
關心則亂,忍不住搓手頓足。又看到欲置黎昊于死地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夷彭,不禁又急又恨,想到小時候與夷彭的快樂時光,忽又覺得因為一個外人而對自己哥哥懷恨在心,委實對不起這位事事都順着自己的哥哥。
可少昊不是外人啊!
一時之間,恨也不是,原諒也不是,當真是左右為難,柔腸千轉。
此刻窯場内鴉雀無聲,人人都在等待黃帝的最終決斷。而女魃卻咬着嘴唇,目光始終不離黎昊左右,将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
隻見黎昊泰然自若,轉身向窯爐走去,兀自忙碌了一會兒,轉身回來時,雙手之中竟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什麼?
陶器?
女魃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已看得分明,不禁喜出望外,右手顫抖地指着黎昊,大聲呼喊道:“陶器!窯爐燒制出了陶器!”
黎昊小心翼翼地将陶鼎放在地上,雙臂竟已有些酸麻,隻短短幾步路,額頭卻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才剛要活動活動筋骨,衆人便已圍了上來。
他本不想自己親自動手,奈何窯場的小工們早已不知去向,想來應該是他們故意隐瞞窯爐中尚有窯器,生怕黃帝怪罪,這才一走了之。
青陽指着陶鼎道:“少昊,這就是你原來提到的與衆不同的陶器?我記得你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叫……”
“鼎!”黎昊接口道。
“鼎?”黃帝喃喃重複着,支開衆人,圍着陶鼎走了兩圈,一邊走一邊點頭,最後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好”!
細細觀之,陶壁顔色與普通陶器倒無多大分别,難得的是,陶器周身隐隐泛着光澤,在日光照射下竟能反光。
伸手**在陶壁上,光滑潤手,竟毫無粗糙之感,黃帝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合不攏來,這樣的陶器是他生平從所未見。
而更令他驚奇的是鼎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