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水淹敵軍
原本正安營紮寨休息的西秦人,忽然聽見陣陣轟鳴聲,以為是春雷咆哮,議論紛紛。
“什麼聲音啊?好像打雷一樣。”
“是啊,是啊,難不成要下雨不成?”
“假若真有暴雨降下,咱們就得趕緊出谷。”
“不然暴雨一來,水面上漲,大軍可就危險啦。”
衆人議論之聲剛落,忽見斥候從西邊向這邊狂奔而來。
斥候邊跑邊喊:“不好啦,快跑啊,洪水來了……”
西秦士兵一聽洪水來了,各個臉色大變。
衆人也顧不上收拾,紛紛竄出帳篷向下遊跑去。
可惜兩條腿怎能跑得過傾瀉而下的洪水,此次西秦人已難逃被水淹沒之命運,
此刻萬餘西秦将士驚恐萬狀,再也顧不上什麼偷襲、軍令。
紛紛奪路欲向兩側逃去,不料被懸崖石壁擋住去路。
隻聽轟的一聲響,一個巨浪撲來,一大群人眨眼間消失不見。
旁邊傲然挺立着一塊大石頭,上面已爬上好些西秦士卒,擠得滿滿當當。
他們遠遠望見洪水過來,登時吓得心驚膽跳,全都默默祈禱石塊不要被洪水淹沒。
哪知求了無數遍神佛也不管用,但見巨浪一來,石塊即刻被吞噬。
一些僥幸沒死的鮮卑人在湟水中掙紮,不斷地哀嚎着:“救命啊,救我啊。”
洪水無情,更非人力可抗衡,沿途不但沖垮了一切障礙物,還給西秦人帶來滅頂之災。
老鴉峽内,西秦将士的哭聲、哀号聲,此起彼落着。
會水性的還好,不會水性的,隻稍稍在水中掙紮一會兒,就會沒入水中喂魚蝦。
剛睡着不久的乞伏轲殚聽聞洪水襲來,立馬吓得魂飛魄散。
眼下他哪裡還想不明白,定然是自己一舉一動都在河西監視中,不然豈會中對方奸計?
好在他身經百戰,故而驚歸驚,很快冷靜下來,急忙吩咐部下。
“告訴大家:不要慌,不要亂。”
“抛棄一切辎重、物資,全部以最快速度往兩邊高地上跑。”
在主将嚴令下,士兵漸漸穩住心神,将武器、旌旗丢在地上,争先恐後向高處跑去。
乞伏轲殚一邊奔跑,一邊還不忘咒罵河西人。
“衛朔,你真陰險,有本事真刀真槍幹啊,竟搞些陰謀詭計。”
“哼,你給老子等着,隻要今日大難不死,老子定要百倍地還給你。”
或許乞伏轲殚在罵人時全然忘了,他此行也是偷襲,跟衛朔比起來不過是半斤八兩。
“呼呼……呼。”剛剛爬上高地,乞伏轲殚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他回身一望,才發現整個宿營地内一片狼藉,到處是西秦人屍體以及丢棄的物資。
看到這一幕,他心中一片凄然,被洪水這麼一沖,實在是敗得太慘了。
兩萬人被洪水沖走大半,隻有少數幸運兒僥幸逃過一難。
可即便如此,衆人兩手空空,不要說偷襲河西軍,等下河西軍一上來,大家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乞伏轲殚猜得大緻不錯,洪水才剛剛退去,大量河西軍迅速湧入峽谷,開始收拾殘局。
一些僥幸未死的西秦人紛紛被俘,有負隅頑抗者直接被斬殺。
還有一部分水中的西秦士兵扶着浮木,想要借助湟水逃跑,但怎麼逃得過弓箭呢?
一時之間,箭矢如雨,猶如滿天飛雨,籠罩着整個河面。
除開少數幸運兒逃跑外,大多數即中箭沉沒到水中去了,濺起一個大大的血色浪花。
僥幸未死者一看是這樣,再也不敢亂逃,隻好在水中不斷搖着手,大叫:“别放箭,我投降!”
很快願意投降之聲響徹老鴉峽,此刻西秦士兵已然曉得,投降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不然全都得死光光。
凡願意投降者,都會被河西人救到岸上,很快岸邊就站滿了西秦俘虜。
乞伏轲殚望着紛紛跪地請降的部下,不由仰天大叫。
“啊,怎麼會這樣?啊,我的大軍啊!”
眼看河西軍漸漸朝這邊包圍上來,侍衛們急了,也不知從哪個犄角裡找到一匹馬,更不管峽谷地形不适合騎馬,總之手忙腳亂将乞伏轲殚扶上馬。
“将軍你快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啦。”
乞伏轲殚很快上了馬,看着忠心耿耿的侍衛,不忍就此離去。
侍衛們卻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催促道:“将軍,你快走!你安全了,我們就安心了!”
乞伏轲殚明白此言何意,更明白侍衛們肩負的職責,隻要主将陣沒,他們即便僥幸逃脫仍免不了一死。
不過,乞伏轲殚很快就會發現,逃跑的希望很渺茫。
此刻大批河西軍正快速向這邊包抄過來,喊殺聲、逼降聲此起彼伏。
衛朔遠遠看見了乞伏轲殚,不由大叫起來。
“乞伏轲殚,還不快快束手就縛?”
“怎麼?你還想逃走不成?”
“實話告訴你,你走不了啦,還是乖乖投降吧。”
看到衛朔到來,乞伏轲殚氣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若非眼前此人,自己也不會落到眼前這地步。
他強忍着内心怒火,大聲叫道:“衛直元,你使這等下三濫的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和我單打獨鬥。”
聞言衛朔笑了笑,輕聲道:“乞伏轲殚,你不必用言語故意激怒于我。”
“眼下你沒資格跟本都護讨價還價,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和你身邊數十名護衛,立即就将被射成刺猬。”
乞伏轲殚順着衛朔手指一瞧,果然上千河西士卒已對他形成包圍之勢,衆人早已是甕中之鼈無路可逃。
乞伏轲殚心中湧起一股絕望,暗道:“難道我乞伏轲殚今天就要死于此處嗎?”
最終乞伏轲殚也沒舍得自殺,在走投無路之下,他隻好下令向衛朔投降。
至此河西軍終于解除了東面威脅,可以專心應對西、南兩方敵人。
……
“哈哈哈,乞伏轲殚你沒想到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吧!”
“哼,如果不是你們借助洪水之力,未必是我對手。”
即便被河西俘虜,乞伏轲殚仍然不甚服氣,總覺得自己敗得太窩囊,對手赢得不光彩。
可惜他這番抱怨落在衛朔眼中,愈發被衆人輕視。
“胡虜終究是胡虜,怎懂漢家兵家精義之學?”
“假若不是占了騎兵優勢,哪裡輪到他們肆虐中原?”
衛朔不理會乞伏轲殚抱怨,目光銳利地直視對方。
“乞伏轲殚眼下你已被俘,若想活命必須學會聽話。”
“聽話?”乞伏轲殚咽了咽了口水,緊張地問:“怎樣才算聽話?”
“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不得忤逆,不然……”
看着衛朔眼中若隐若現的殺機,乞伏轲殚渾身打了個激靈。
他急忙指天發誓道:“請大都護放心,在下一定聽話,一定聽話。”
“嗯,這還差不多,接下來請你給乞伏熾磐寫封信,告訴你已潛伏到位,讓他北上配合大軍‘圍殲’河西軍。”
“啊?這……這!”乞伏轲殚滿臉駭然地望着衛朔。
沒想到衛朔俘虜他,竟是為了誘使侄兒大軍北上。
他深知假若乞伏熾磐再被全殲,不但南涼會在絕望中投降,連西秦也會元氣大傷。
從内心深處來講,他百般不願寫這封假信。
可看着上面虎視眈眈的衛朔,恐怕隻要稍有遲疑,定會被拉出去砍頭。
别無選擇之下,乞伏轲殚把牙一咬,拿起毛筆奮筆疾書起來。
看到這一幕,衛朔與崔宏相視一笑,悄悄地松了口氣。
不過,衛朔高興太早了,他完全沒發現乞伏轲殚嘴角挂着的一絲若有若有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