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荊州北伐
p
桓玄在荊州影響力日益擴大,漸漸有取代殷仲堪之趨勢,這是殷仲堪不能容忍的。
然而面對強勢的桓家,他又束手無策,隻能日夜驚憂惶懼。
這日,殷仲堪在與心腹議事時,撚着胡須,對楊佺期惴惴不安道:“當年,桓玄之父桓溫生前想篡奪晉室,隻因被謝公阻止,才沒讓桓家得逞。”
“如今桓玄繼承父志,野心勃勃,妄圖竊奪荊州大權,進而圖謀不軌。”
“天子讓老夫坐鎮江陵,本是為了牽制桓玄,沒想到他那麼輕易與河西搭上關系。”
“如今短短數年間,桓玄由此坐大,愈發難以控制。”
“早知如此,本官就該強硬壓制對方,使其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
一想起正是由于自己步步示弱,導緻桓玄最終坐大,殷仲堪不由後悔不疊。
楊佺期眉頭一皺,惡狠狠道:“明公,俗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今日不除掉他,将來再想除掉他就難了,而且會後患無窮。”
正當殷、楊兩人秘密商議時,卻見管家輕手輕腳地進來禀報:“南蠻校尉殷顗求見。”
殷仲堪一聽,喜上眉梢,高興地說:“我這個堂兄極有謀略,正好聽聽他的意見。”
不一會兒,殷顗順走進客廳,隻見走至殷仲堪跟前,拜道:“使君安好,卑職有禮了。”
“哎呀,兄長見外了,免禮請起。”
殷仲堪虛扶一把,大刺刺地指着旁邊的椅子,示意殷顗坐下。
殷顗是一個善于觀言察色的細心人,剛一坐下來,就看見殷楊二人臉色與往日不同。
殷仲堪看了一眼楊佺期,努努嘴說:“伯通不是外人,你來告訴他吧。”
楊佺期微微颔首,将一封書信遞給殷顗,又滿臉不忿道:“眼下桓玄日益跋扈,不将使君放在眼裡。”
“末将擔心長此以往,恐有不測之禍,遂建議使君當機立斷。”
殷顗接過書信,仔細看了一遍,隻見上面全是桓玄培植私兵、意圖不軌的證據。
他将書信輕輕地放到書桌上,歎了口氣說:“原來使君是為桓玄煩心。”
“不過,僅靠這些扳不倒桓玄,冒然行事恐危及使君自身。”
殷顗低着頭,想了想,又道:“看了這封書信,讓人心驚肉跳。”
“由此可知,桓玄一直野心勃勃,隻要他在荊州一天,使君便一日不得安穩,遲早會有禍患發生。”
“那該如何是好?不知兄長可有妙計良策?”殷仲堪憂心忡忡地問。
聞言殷顗拱手,十分果斷地說:“眼下最穩妥之計,莫過于設法将桓玄調出荊州。”
“沒了桓玄這頭地頭蛇在,那些依附桓玄身邊的阿貓阿狗則不足為慮。”
“屆時使君身為刺史,奉天子以令群下,誰敢不從?”
“若能将桓玄調離荊州,自是最好。”
“可……可桓玄願意嗎?”殷仲堪皺着眉道。
直到這時,殷顗才将來意向殷仲堪禀明。
殷仲堪與楊佺期一聽桓玄想得到江州刺史之位,不由瞠目結舌。
其中殷仲堪大喜過望,而楊佺期則滿心疑慮。
“桓玄詭計多端,怎麼會輕易離開荊州老巢?安知不是其調虎離山之計?”
“楊将軍所言不無道理。”
殷顗先附和楊佺期一句,而後話音一轉又道:“不過,在下以為桓玄恐真有意離開荊州。”
“哦?伯通為何言之鑿鑿?”殷仲堪滿臉激動道。
“敢問使君與楊将軍,如今桓玄固然咄咄逼人,可他真敢舉兵叛亂嗎?”
楊佺期、殷仲堪兩人相互對視一下,良久,同時搖了搖頭。
“那桓玄不傻,自然也知道目前跟朝廷作對,隻有死路一條。”
“可眼下他逼迫日甚,即便桓玄不想起兵叛亂,想來楊将軍與使君也會逼他造反。”
殷仲堪、楊佺期聞言渾身一震,滿臉驚駭地看着殷顗,他倆剛剛不正在商議如何除去桓玄?
“既如此桓玄另尋他路,也就不足為奇了。”
聽了殷顗所言,殷仲堪當下再無遲疑,毫不遲疑道:“隻要桓玄離開荊州,老夫願保舉他擔任江州刺史。”
不久,殷仲堪以荊州刺史名義上書朝廷,請求率荊州軍北伐關中。
……
正當衛朔籌集糧食,忙着迎接天災到來時,沒想到建康朝廷又生出波瀾。
原本天子已同意谯王司馬尚之擔任北伐軍統帥,殊料揚州刺史王恭對此卻極力反對。
王恭上書天子,認為不該由會稽王一派主導北伐事宜。
他願親自出馬,領兵出征北伐。
天子司馬曜暗地裡一琢磨,覺得王恭所言不無道理。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逼得司馬道子節節退讓,怎能再給其複起機會?
于是乎,天子在朝議當中,推翻之前決議,提出由王恭取代司馬尚之任大軍統帥。
對此,司馬道子自是不同意。
于是為了争奪北伐主導權,朝野上下陷入紛争當中。
建康朝中發生的事,讓衛朔有點大失所望。
朝野上下隻知争權奪利,也難怪曆史上東晉始終蝸居江東,一直不能收複失地。
甚至,假若不是北方胡人自相殘殺,恐怕東晉都不能保住江東一隅之地。
正當衛朔想着要不要出面調節一下時,荊州刺史殷仲堪又突然上書朝廷,自請北伐。
殷仲堪提議分設左右兩路大軍,從而結束了北伐主将之争。
随後天子下诏,分别以谯王司馬尚之、荊州刺史殷仲堪擔任兩路大軍統帥。
然而當殷仲堪即将北伐關中消息傳到河西後,引起一片嘩然。
……
都護府内,以左長史宋繇、右長史崔浩、左司馬王鎮惡、右司馬劉穆之四人為首的大大小小官吏,正默默立在大廳中,靜候大都護到來。
不一會兒,但聽殿外一陣腳步響起,隻見衛朔在康龍、郭逸、沮渠蒙遜陪同下,龍行虎步般步入大廳之中。
“臣等拜見大都護。”衆人紛紛躬身施禮。
“爾等且說說,這殷仲堪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提兵北伐關中?難道他不怕桓玄趁機奪了荊州基業?”
眼看關中這顆果實即将熟透,河西馬上要下手摘取,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殷仲堪。
假若真讓荊州軍摘了果子,那衛朔不得哭死?
“回主公,臣以為殷仲堪舉兵北伐,極有可能是受了桓玄蠱惑。”
“桓玄也真是,好好當他的南郡公便是,暗地裡搞什麼搞?倒弄得河西極為被動。”
“主公,桓玄蠱惑殷仲堪北上,顯然是急于拿下荊州。”
這時,衛朔看到宋繇、崔浩等人都沒有出聲,站在那裡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為當前變局擔憂。
“體業,伯淵,你二人有何意見?”
見大都護直勾勾盯着自己,崔浩忙開口道:“主公您不必緊張,殷仲堪既然想北伐那就讓他北伐,臣倒要看看他如何拿下關中。”
“不是臣小觑殷仲堪,他還不如當年那個殷浩,兵敗關中是遲早的事。”
“主公,臣與右長史所見略同。”
“後秦雖已衰落,姚興又萎靡不振,可國内還有尹緯、姚碩德等重臣在,荊州打不下關中。”
“不僅如此,還會因荊州出兵将消耗後秦實力,為日後河西東入關中減少了阻力。”
“像這樣的好人好事,主公不但不該阻止,還應大加鼓勵。”
“請主公派人問問殷刺史,看他缺不缺甲械,河西可以酌情賣給他一些。”
原本衛朔着急不過是事關今後大計,一時慌了神,今經兩位心腹安撫,已平複下來。
他細細一思量,發現果真如崔浩、宋繇所言,荊州北伐不會影響河西大計。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