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文昊始終黑着臉,對着副将下令道:“你調集八千士兵,防守此處,不準任何人出入。”
“是,王爺。”副将應着,忙跑去調兵。
木七看到鐘離文昊真的生氣了,上前出聲道:“王爺,那屬下該幹些什麼呢?”
鐘離文昊闆着臉:“你随本王回總兵府。”想到木七剛才的冒險行為,鐘離文昊這會心跳還沒恢複,那麼多箭射過來,木七萬一有個好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保持冷靜。
木七感覺到鐘離文昊身上的低氣壓,也不敢再出聲了,默默跟着他往回走。正要上馬,就見一匹快騎跑來,鐘離文昊和木七站定,就見一個信兵從馬上跳下,對着鐘離文昊躬身禀報道:“王爺,南疆進攻了。”
鐘離文昊眼神幽冷,可真是好計謀,猛的翻身上馬,和木七一同去了石門關。還沒踏進石門關,就聽到關外喊殺聲震天,他們幹脆棄馬,直接上了石門關的城樓。隻見在守将的指揮下,士兵們有序的進行着還擊,雖然衆人都沒有慌亂,可是還是不時有士兵死傷。
木七望着這樣的場景,眉頭緊鎖,如今不過才開戰,就有這樣大的傷亡,如果到時兩邊夾擊,他們這點人,隻怕撐不了多少時日。
鐘離文昊在各處巡查,木七也不閑着,看到士兵并不是很熟練的使用連弩。走過去,說道:“我來。”說着把弩箭對準南疆的戰車射去,一邊講解道:“連弩是用來對付重兵器的,你們記着,不能讓戰車和投石器接近。”
木七一邊說,一邊在士兵的協助下,連連發射,南疆的戰車在領教了連弩的威力後,節節敗退。士兵也在遭受到密集的箭攻之後,改變了策略,紛紛拿出盾牌在前頭擋着,一字排開,往前攻進。
城樓上的士兵把箭換成火箭,朝着盾牌射去,沒一會南疆士兵就傳來哀嚎聲,隊形開始慢慢潰散。城樓上的士兵趁亂,把箭射得更密,南疆士兵在死傷無數之後,終于下令撤退。
木七站在城樓上,望着關外橫七豎八的屍體,心情複雜難表,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古代人真正的戰争,即使前世她也見過無數死人,可是遠沒有今日的場面震撼,她隻想說,戰争太殘酷了,不管放在哪一個年代,都給人們帶來無盡的災難。
城下有不少于五千人倒地,這就意味有五千個家庭,要承受喪夫,喪子之痛。
鐘離文昊從遠處走來,看到木七站在城樓上往下看,也低頭看了一眼,以為木七被這樣的場面吓到了,忙走過去柔聲道:“别看了,我們回去吧。”
木七點點頭,開口道:“讓人出城清理戰場,把人都埋了吧。”
鐘離文昊一怔,他們都習慣讓戰敗的一方暴屍城下,以此彰顯自己的勝利,這要幫忙把敵人埋了,是從來沒有過的先例,火燒都倒經常。鐘離文昊雖然有些不理解,但也應了,對着身後的将領下令道:“派人出去清理戰場,在城外找處地方把人給埋了。”
将領聽了也是愣愣的,直到鐘離文昊命他快去,才從驚詫中恢複心神。
回到總兵府,木七給鐘離斟了一杯茶,又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待把茶水喝盡才說道:“可是對我的建議不理解?”
鐘離文昊也不否認,點頭道:“的确沒有這樣的先例。”
木七拿起茶壺,又給鐘離文昊斟了一杯茶,緩緩說道:“事都是人做出來的,讓敵人的屍體暴屍,或者灰飛煙滅,隻會更加的激發仇恨。從古到今,不少帝皇想一統天下,可是最後即便統一了,還是内亂不斷,這是為何?
就是因為這些在戰場上埋下的禍根,我從不認為光靠武力能赢得天下,這天下最大的财富,就是那些百姓,戰争把人心離散了,就算在強權下暫時被鎮壓,可是最終他們還是會跳出來反抗。
人死為大,縱使他們有錯,可是最大的錯還是他們的将領,皇帝,我們不該再繼續積攢仇恨。”
鐘離文昊認真的聽着,待木七說完,點頭道:“像,像極了。”
木七被鐘離文昊的話,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到鐘離文昊一直盯着她的臉看,摸着臉疑惑的問道:“像什麼?”
鐘離文昊把木七的手拉過:“像鳳星,慧通大師說你下來是要解救天下的,如今聽你這番話,的确有點那個意思。雖然祖輩都沒有這樣的規矩,不過我覺得你說得在理,戰争不該隻是積累仇恨。”
木七反手把鐘離文昊的手握住:“你能明白就好,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這是恒古不變的定律,但願皇上能一統天下,下一任郡主也足夠賢明,讓這片瘡痍的大陸得以修養生息。”
鐘離文昊拍着木七的手,保證道:“會的,大不了這太平盛世我給你。”
木七被鐘離文昊的話逗笑了:“你可是認真的?”
鐘離文昊也不回答木七,反問道:“你想要嗎?”
木七聽了這個問題,一時也難以回答,她相信她隻要說想,鐘離文昊就一定會做,可是如今她和鐘離文昊一樣都沒有想好,江山太重,她怕他們需要背負太多。兩人沉默了片刻,木七出聲道:“離石門關最近有駐兵的是什麼地方?”
鐘離文昊把書桌上的地圖攤開:“在漢城,離此處兩百裡,是木家軍的一支駐兵,有兵十萬。”
木七聽了,喜道:“兩百裡,不用五日就能趕到,你快給皇上寫奏折請示。”
鐘離文昊應道:“好。”
“我幫你磨墨。”木七說着撩起袖子,坐到硯台前。
兩日後,禦書房内,皇上面色鐵青的把奏折一摔,怒道:“果真是朕的好孫兒,出兵打仗,還把女人帶在身側,驕縱自大,誤判戰情,讓石門關陷入險境,好,真是好極了。”說着,氣得猛烈的咳嗽起來。
站在下首的定王見了,忙站出來勸慰道:“父王息怒,怕是這些都是旁人的謠傳,文昊雖然年輕了些,可是也是一個極有分寸的孩子。”
皇上止住咳嗽,怒哼道:“朕當日就是覺得他有分寸,才把如此大任交給他,沒想到他如此不成氣候。”皇上說着頓了一下,望着定王說道:“朕命你速帶兩萬輕騎前去支援,把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替換掉。”
“是,父王。”定王低着頭掩住眼底的得意,出了皇宮,定王坐在馬車内,從懷中把另外一份奏折拿出,點燃,望着漸漸變大的火光,定王幽幽的說道:“鐘離文昊憑你也想跟本王鬥,本王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