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陳年舊事
許青山身體哆嗦了下,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向司永安磕頭行大禮,“求公子饒我爹一命。”
哪怕他爹把他閨女打的半死,他依然站在他爹一方。
或許,他認同他爹的說法,棍棒下出孝子,老頭打孫女,天經地義。
司永安手裡的折扇刷一下合在一起,指着許青山,“你就不替你閨女報仇嗎?”
許青山縮縮脖子,弱弱道,“都是一家人,什麼仇不仇的。”
“你不可理喻。”司永安終于明白許春花為何說她爹愚孝了,确實夠愚的。
“小黑,按我說的去做吧。”司永安轉眸對小黑說,讓他砍許老爺子的腦袋。
許青山又求情。
就在這時,朱掌櫃邁着肥胖的小短腿跑進來,“公子,春花醒了,她想見你。”
“走。”司永安一甩衣袖,匆匆走向隔壁房間。
許青山和田氏快步跟上。
“春花……”司永安看着床榻上爬着的許春花,她臉色蒼白,神情虛弱,他心裡像是被人用刀刺了幾下,狠狠抽搐幾下,叫了一聲她名字,接下來卻說不出一個字。
明明想說千言萬語,面對她,卻說不出隻字片語;明明很關心她,卻不想讓她看出來,或許,這就是愛吧。
他也說不清從何時起,他莫名對許春花動心。
或許在藥鋪第一次見許春花,許春花頂撞他開始。
或許從他得知許春花制造出迥異與這個時代的茶葉開始。
或許從他聽許春花講三國開始。
許春花對他點頭緻意,又看看許青山和田氏,“你們在隔壁吵啥?”
“沒啥。”司永安不想許春花知情。
許青山噼裡啪啦全部說出來,許春花第一次見他說話這麼快速。
他讓許春花阻止司永安。
許春花沖司永安搖頭,“不可以,殺人的事不能做。”
司永安不屑地冷哼一聲,“這麼狠心的老匹夫還算是人嗎?”
“呃……”許春花道,“這樣,不需你殺他,你幫我做一件事就行,調查許德旺年輕時是做啥的,子女幾人?總之,越詳細越好。”
她不認為世上有許德旺這樣狠心且偏心的爺爺,她相信一切事出有因,所以,想了解許德旺的過往。
司永安對小黑一揮手,“按春花說的做,速度要快。”
小黑雙手一抱拳,快步離開。
兩個小時後,小黑歸來,向司永安彙報,“公子,我已調查清楚。”
“說。”
小黑看看一旁的許春花一家人,“這事挺氣人的,我怕春花姑娘聽後受不了,我先告訴你吧公子。”
許春花虛弱一笑,“不必背着我們,直接說就行,我能控制自己。”
小黑看向司永安,見他點頭,這才講述許德旺年輕時的事。
許德旺年輕時遊手好閑,是村裡的二流子。
後來,他的兒時玩伴許大江考取功名,官至知府,把許德旺帶在身旁做衙役,幫他娶了媳婦,娶親第二年,許德旺夫婦生下長子許青雲。
也就在這一年,許大江在朝廷政黨之争中被人誣陷謀反罪,天子震怒,重懲許大江,将其滿門抄斬。
許大江為保留家族血脈,求許德旺幫其撫育兩個月大的幼子。
許德旺雖跟着許大江,但不算他家傭人,而是有正規編制的衙役,他未受許大江事件牽連。
在許大江全家被斬之日,許德旺夫婦帶着兩個孩童回到村裡,并大肆置辦家産,那時的許德旺夫婦一時風光無兩,回村後又生育兩兒一女,家裡人丁興旺,本可成為一方土豪。
可許德旺染上賭錢的惡習,幾年内敗光家産,隻剩下現在許家這點家業。
小黑說到這裡,有些真相已經浮現出水面。
許青山不是傻子,聽明白小黑的話外之音,眼神茫然,喃喃道,“不是這樣的……”
小黑同情地看他一眼,“這些事你們村上年歲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我去打聽事他們本不想說,我讓裡正告訴他們,這是為皇家辦事,不會追究他們之罪,他們才說的,如果不信,你自己去問。”
許青山表情痛苦,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平時憨笑的臉帶着茫然與痛苦,還有幾分焦躁。
衆人都沒說話,就連許春桃和許春雷也都保持安靜。
應該給許青山一些時間,由他自己做決斷。
許春花對司永安揮揮手,他會意,帶着小黑離開,房内隻剩許春花一家人。
許春花、田氏等人都默默看着許青山,此事最好由他自己做決定,其他人不得幹涉。
許青山嘴巴張了張,又閉上,再張開,大吼道,“啥都不要說了,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以前怎麼過日子,咱們以後還怎麼過。”
遇到這種颠覆原有認知的事,許青山不敢前進一步,索性裝鴕鳥,閉着眼過之前的老日子。
許春花歎口氣,老爹還是軟弱啊。
田氏給了他一個白眼,“窩囊,沒出息。”
“隻要你們都好好的,我沒出息就沒出息吧。”許青山又憨笑起來。
許春花有些了解老爹了,他是怕鬧大了,自己一家人生活受波及,可是,他沒想過,及時不鬧大,他們一家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爹,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提之前的事,繼續現在的日子,看起來沒問題,可你想過那些死去的許家人嗎?”許春花問道。
許青山呆立原地,脊背挺得筆直。
想想那些冤死的人,想想或許自己的親生爹娘正在等自己報仇雪恨,許青山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春花,那你說該怎麼辦?”他不知該如何解決這事,向大閨女求救。
“血債血償,搶了咱們的東西統統要回來,咱們該挺直腰闆了。”許春花聲音不大,可聽到許青山耳朵裡,猶如驚雷。
“這樣能行嗎?”許青山不确定道。
許春花知道他擔心萬一這事鬧大了,自己一家人無家可歸,她指了指現在所在的房子,“就現在這房子咱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絕對沒人趕咱們走,吃喝也不需要咱們愁。”
當然這是她自己胡編的,不過,她認為司永安知道後,不會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