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上海,南京路。
南京路上搭起了一個高高的閱兵禮台。道路兩側,站滿了揮舞着膏藥旗的“良民百姓”。
柳雲龍昨天建議影佐:為了确保這場閱兵式的安全,梅機關幹脆對南京路清場。閱兵式觀禮的百姓,全部讓上海警察局的警察,以及上海縣郊的自衛團、縣警局成員們假扮。
反正這場閱兵是做給那些德、意記者們看的。又不是給上海的老百姓看的。影佐對柳雲龍的這條建議倒是頗為贊成。
早上九點,柳雲龍和北川宮領着三百名憲兵來到會場。
僞二軍軍長張巡,也已經領着自己的心腹――僞108師師長範統提前來到了觀禮台。
柳雲龍上到觀禮台上,熱情的跟張巡打着招呼:“張老兄,這麼快咱們就又見面了!這一回汪先生委以你如此重任,他對張老兄的器重程度由此可見一斑呢!說不定不久張老兄就要高升。做個方面軍司令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兒?”
張巡皺了皺眉頭:“柳老弟,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媽的,軍統早就放出話來,要襲擊這場閱兵式。說句大不敬的話,南京的那些大佬們全都做起了縮頭烏龜。倒把我推到台前替他們吃子彈!”
柳雲龍拍着兇脯說道:“張老兄放一百個心!梅機關會保護你的安全。”
張巡苦笑一聲:“我感覺自己成了唱戲的戲子。這不過是唱給那些洋人看的一場戲。”
柳雲龍道:“就算是唱戲,老哥你也要唱好啊。這可是松井石根大将和汪先生親自交代下來的一場戲。對了,這次參閱的兵源是哪支部隊的?”
張巡道:“是我108師下屬的一個團,一千人。”
柳雲龍驚訝道:“參閱兵源竟然是咱們二軍的弟兄?我的天,不是我貶低咱們二軍。咱們二軍的那些家夥事兒,拿得出手麼?”
僞108師師長範統在一旁道:“既然是唱戲,日本人自然會借給咱們像樣的行頭。我參閱的那個團,如今換上了清一色的三八式。九二式重機槍、九二式步兵炮、輕機槍,甚至還有百式沖鋒槍。。。可以說是一應俱全!”
柳雲龍笑道:“那我要恭喜範師長鳥槍換炮了!我估計你那個團的火力,頂的上以前五個團的!”
範統苦笑一聲:“呵,哪有那等好事?既然是借的行頭,完事兒還得交還給日本人!這可真應了那句俗話:牛屎蛋子表面光!”
聽到一個團這個數字時,柳雲龍心中泛起了嘀咕。雖說僞軍戰鬥力低下。可那好歹是一千人槍。再加上三百日本憲兵。軍統和上海地下黨派人來襲擊閱兵式,人數不會很多。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就不上算了。
柳雲龍道:“我還要下去檢查檢查防務。就不奉陪了。”
張巡道:“柳老弟請便。”
上午十點,觀禮台上已經坐滿了德國、意大利記者。
道路兩側的假老百姓們搖晃着膏藥旗,開始歡呼呐喊什麼“大東亞共存共榮萬歲”、“和平建國軍萬歲”的口号。
終于,主角登場。一千多名僞軍扛着甑明瓦亮的三八式粉墨登場。
德、意記者們頻頻按動快門。“咔嚓”、“咔嚓”的照相聲不絕于耳。
柳雲龍冷眼旁觀,108師的人看來之前還真下了一番苦功夫。别的不說,隊列走的倒是有幾分正規軍的模樣。
僞軍們高唱着軍歌,踩着鼓點行進着。
就在此時,觀禮台東側“嗖嗖嗖”,飛出幾枚手榴彈。
而後,觀禮台西側也響起“哒哒哒”湯普森沖鋒槍爆豆般的槍聲。
閱兵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柳雲龍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千多荷槍實彈的僞軍,聽到槍聲和爆炸聲,沒有舉槍還擊。而是抱頭鼠竄!
剛才還人魔狗樣的一千僞軍,此刻個個成了沒頭的蒼蠅,四處亂竄。
北川宮正要下令手下的日本憲兵開火,柳雲龍卻攔住了他:“和平建國軍的人已經亂了套。咱們要是開槍,一定會誤傷友軍。”
北川宮看着亂竄的僞軍,怒道:“友軍?一群豬一樣的家夥而已!”
參與襲擊的軍統和上海地下黨,掃了幾個彈夾、扔了幾顆手榴彈,便讓這場閱兵式成了鬧劇。
槍聲、爆炸聲停了。德、意記者們按動快門,記錄下了僞軍們抱頭鼠竄的樣子。
軍統和上海地下黨的人見破壞閱兵式的任務已經完成,紛紛混入了漢奸們假扮的“平民百姓”中間,伺機撤離。
柳雲龍上到觀禮台。隻見他的那位張老兄右臂中彈,正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嘶喊着呢。
“救人!快救人!”柳雲龍高喊兩聲。
幾個日本憲兵走上前來,将張巡架起來,送入了汽車,直奔醫院救治。
柳雲龍指了指那些抱頭鼠竄的僞軍,對範統說道:“我的天,你手下的這些弟兄,也太沒有紀律性可言了吧?汪先生組織這場閱兵是為了露臉。這下可好,生生把屁股給露出來了。”
範統聞言,拿起一個大喇叭,高聲喊道:“不要亂!重新集結!排成隊伍!”
他的手下們早就被爆炸聲和槍聲吓破了膽,哪裡還聽他的招呼?
柳雲龍心中暗笑:就這樣的一支軍隊還跟什麼英美宣戰呢?
這場鬧劇整整持續了半小時。
直到北川宮下令日本憲兵朝着沒頭蒼蠅一樣的僞軍們開了幾槍,一千僞軍才冷靜下來,重新集結成隊列。
北川宮走上觀禮台,對一衆友邦記者說道:“雖然遭受了襲擊,閱兵式還是會繼續進行!”
一衆德、意記者竊竊私語:
“這樣的軍隊,也配和我們并肩作戰麼?”
“呵,感覺英美軍一個連隊,就能把這一千多名和平建國軍全數殲滅。這樣的宣戰毫無意義。”
“難道說我們的元首判斷失誤?竟然跟南京政府結為盟友。”
“呵,這些人不像是軍人,倒像是我在慕尼黑市郊的農場裡養的那些豬。”
“豬起碼還能給我們的勇士們改善夥食。這些人。。。隻會白吃我們援助的糧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