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源商行,神奇的存在,崛起于大約十年前。
若說薛家是北炎首富,那麼廣源商行之主程風,便是商号、店鋪各種營生橫跨北炎、西蒙、南嶽以及東華四國的巨富。
既是巨富,不說掌控四國的經濟命脈吧,但起碼是跺跺腳都會讓四國經濟震三震的人物。
尤其對于北炎這個曆經戰火,建國隻區區二十餘載的國家來說,更是明裡暗裡都絕對不可以惹的。
這一次,西蒙起兵攻打北炎,太後看似氣惱,并誇下海口要将西蒙軍打得落花流水,實則卻不知愁白了多少頭發。
建國二十餘載,戰火的煙雲都還未散盡,百姓都還未從颠沛流離中緩過勁兒來,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發展國力的時候,又哪裡有多餘的銀兩舉兵讨伐西蒙呢?
可是,西蒙來犯,又不能不打,否則邺城被奪是小,若是其他兩國趁火打劫,舉兵壓境的話,北炎危已!
遂,太後便把軍饷一事的主意打到了北炎有名富商們的身上,而巨富廣源商行,自是太後首要看重的人。
也正是如此,廣源商行之主程風,才在半月前接到了鳳印加身的請柬,以永明新帝登基首歲佳節,普天同慶之名,被邀前來北炎――過春節!
好嘛,日子不過才是臘月初,離春節尚有近二十日的時間,按說即便賀歲,也要過段日子再下請柬才妥。
可是戰事吃緊,哪容太後等那麼些日子,這也就使得程風出現在狐州前往炎京的路上,變得更加合理。
…
應無心和程風的要求,本想慢慢悠悠前行,好趁機多拍拍馬屁的池棟,先是快馬派人去炎京報了信,而後自己則萬分殷勤的招呼着兩位貴人,急朝炎京駛來。
一日疾馳,于隔天傍晚日落時分,一行人終是到了炎京城近郊。
遠遠的,炎京城高大的、燈火通明的城門,以及城門口烏泱泱一衆人,便進入了顧清的視線。
顧清撇了撇嘴,将掀起一角的車簾放下,擡手摸了摸臉,秀眉緊擰。
她臉上的傷,還有這幅模樣……騙,騙不了;藏,也沒辦法藏。
既如此,等會子二丫和蘇喬幾個見了,還不知……
唉!
默默歎口氣,顧清眉頭皺的更緊,二丫兩個也就算了,這要是讓顧博中和李淑婉看見,那……
“王爺,若是下官沒看錯,城門口的一衆人,定是太後娘娘派來迎接王爺的,這太後娘娘還真是疼愛王爺,怕是這段日子擔心壞了吧。”
卻是坐在馬車對面的胖子池棟打斷了顧清的思緒。
“幸好王爺福澤深厚,完好無虞的回來了,這下子,太後她老人家也可安心了。”
池棟小眼眯着,拍馬屁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可無心卻是理都不理,隻緊挨着顧清,看着她蹙起的眉頭,肥臉上滿是擔憂和無助。
“莫怕,莫怕哈,姐姐莫怕,你的臉一定能醫好的,無心一定會讓人醫好姐姐的。”無心道。
聞言,池棟不愉的瞄了顧清一眼,顧清卻是唇角勾了勾,杏眼添上暖意,“嗯,姐姐不怕,姐姐相信無心……”
“籲!”一聲喝,打斷了顧清的話,馬車随即停了下來。
“王爺、大人,到城門口了。”是通報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
緊接着……
“小姐,小姐可是你回來了?小……”卻是二丫帶着哭音的話說了一半,便被身旁的蘇喬連忙捂住了嘴。
二丫不解,又急又惱的就想掰開蘇喬的手,卻在下一秒看到一身淺黃衣袍的年輕男人自等候在一旁的馬車中出來。
“噓,二丫乖,此處不是你我能說話的地方,未免給小姐惹麻煩,我們等回了王府再好好和小姐叙話,可好?”卻是蘇喬一把拉了二丫跪下,同時低低在她耳邊說道。
淺黃衣袍?
對的,正是太子墨楚胤。
永甯宮,太後收到了池棟送來的消息,鳳顔帶着欣喜和急色,大肆賞了殿中的一衆下人,自己卻隻恨不能親自出宮前去迎接她最最疼愛的孫子,卻終礙于身份所限,不得前往。
但,太後不能前往,總要有身份貴重之人前去迎接,才能向世人彰顯自己有多麼疼愛逍遙郡王啊。
于是,身為儲君的墨楚胤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墨楚胤前去,既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太後對逍遙郡王的天大疼寵,又狠狠的,膈應和警告了墨楚卿與顧清二人。
派一個險些強奸了自己妃子的人前來迎接自己,可不就是狠狠的打了墨楚卿一耳光麼!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随着墨楚胤自馬車上下來,進入城門口一衆人的視線中,下一刻衆人呼啦啦跪倒一片,高喊着千歲行禮。
端着一國儲君的架子,墨楚胤袖袍一擺,示意衆人起身。
“四弟,怎的,本太子親自前來城門處迎你,你卻是躲在車裡,如此不知禮數麼?莫不是被那些個賊人吓破了膽,連人都不敢見了?”
“還有顧側妃,你與本太子可是……呵呵,不提也罷,隻不過,四弟不知事,你也不知麼?”
最後一句,聲線明顯低了幾分,昭示着墨楚胤的不滿。
馬車裡,池棟早在衆人高呼千歲的時候,就慌忙爬了出去,此時便隻剩顧清兩人。
随着太子話落,顧清隻覺身邊人癡傻的氣息瞬間消失不見,周身溫度似低了些許,連原本抓握着她的手都緊了幾分。
輕歎口氣,顧清雖不知為何受害者的她都沒那麼氣憤,男人聽了太子的話卻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隻是,不知歸不知,顧清依舊擡手,安撫的拍了拍身邊人,“王爺,既是太子殿下親迎,那妾身這就扶王爺下車吧,也免得落人口實,總歸是不好。”
說着話,顧清微側了身子,靠去男人耳側,“更何況,王爺不是說了,表面功夫要做到家,王爺既是能隐忍那麼多年,又怎的忍不了這一時了?”
更更何況,太子欠的,我自己都會找回來!
這麼想着,顧清當先站起身。
下一刻,就見男人肥厚的唇微微蠕動了幾下,也是跟着站了起來。隻不過,卻并未急着下車,而是先理了理她的衣裙,又将披風上的帽兜仔細給她戴好,這才氣息一變,又成了無心那副癡傻的模樣,拉着她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