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眼見無心和顧清兩人自掀開的車簾後現身,範明語帶急切的喚着,疾步走了過來。
二丫和蘇喬見了範明的舉動,當下再管不了什麼太子不太子,也跟着朝顧清奔來。
而暗三,一雙眼睛滴溜轉着,閃着算計的光,看了眼太子的方向,身體朝一側挪了挪,卻并未上前。
“小姐,小……”卻是顧清伸手,阻了二丫的話,隻讓她扶着自己。
自馬車車簾掀起的一刻起,顧清就一直有意識的低着頭,加之披風上的帽兜本就寬大,此時又是天色已暗,遂,到現在都無人發現她臉上包裹着軟布。
就連來到了她身邊的蘇喬和二丫都未察覺,隻當是她一路行來,太過疲乏沒有精神的緣故。
“給太子殿下請安。”
“給北炎太子殿下請安!”
是顧清,以及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廣源商行之主程風“夫婦”,朝面前揚着下巴,一副倨傲模樣的太子墨楚胤請安道。
“呵,看樣子,顧側妃并未有什麼不妥,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四弟帶着你出去遊山玩水了,哪裡有一點子被賊人擄走,死裡逃生的模樣?”
墨楚胤一雙眼睛微微眯着,帶着鄙夷和嘲諷的看着向自己施禮的顧清,卻絲毫沒有要叫她起身的意思。
太子身旁,亦是奉命前來迎接的曹世通見此,苦着臉默歎口氣,而後湊身上前,低低朝太子說了句什麼。
下一秒,就見太子臉上的倨傲一收,轉而挂上得體的微笑,“程公子和夫人一路行來辛苦了,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太子說着話,伸手虛扶了下程風“夫婦”,卻依舊沒有言說讓顧清起身。
“壞人,是你!”卻是一旁,本一門心思都放在顧清身上的無心,猛的擡頭,滿是怒火的指着太子道。
“姐姐,走,不要理會這個壞人,範明來了,我們回家!”
壓根就不懂什麼是請安,什麼是尊卑,無心根本就沒有将太子放在眼裡,而是一把拉了顧清的手,就要走人。
顧清也樂得如此,順着無心的力道起身,當下就朝一側早就準備好的王府馬車而去。
“放肆!墨楚卿,你還有沒有将本太子放在眼……”
“啊!”一道驚恐尖叫的女聲,打斷了太子的話。
而太子本人,也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震住,定定看着,再記不起要說什麼。
“鬼啊,鬼,你是鬼,鬼……”
池環,站在王府一衆人前,畫着精緻的妝容,眼巴巴的瞅着下了馬車的無心以及池棟。
嬌美如花的臉蛋上,滿是欣喜和驕傲。
驕傲?
對的,就是驕傲!
可是,在看到無心自始至終都沒有搭理她一眼,便要帶着顧清離開的時候,池環急了,當下就快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瞬間,一把扯了顧清的衣服,就想将顧清扯去一邊。
畢竟,救了王爺的人,可是她池環的父親――池棟!
既如此,憑什麼王爺的眼裡還是隻有顧清一人,卻連看都不看她池環一眼?
然而,就是因為池環這出人意料的一拉一扯,顧清戴在頭上的寬大帽兜,掉了下來。
緊接着響起的,便是池環的高聲尖叫,以及驚恐的大退幾步,顫抖的指着顧清不停喊鬼的聲音。
下一刻,在池棟跑過去一把捂住了池環的嘴,止了她的聲音的一刻,是靜!
靜,死一般的靜!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般,城門處的人皆或輕或重,目露驚恐和些許憐憫的看着顧清,确切的說,是看着顧清被包裹的可怖不堪的臉。
就連身側,近在跟前的蘇喬和二丫,都被這突發的一幕,驚到傻愣在了原地。
纖瘦的身體僵着,身側素手微微的輕顫,下一刻,顧清深深吸了口氣,苦笑一下,緩緩擡手就要将帽子重新戴上的一瞬間,她整個人猛地被帶進了一堵溫厚的兇膛裡,阻了所有或善意或惡意的視線。
而那堵溫厚的兇膛,卻不是本該有的癡傻氣息,而是冷冷的沉,冷的滲人,沉的窒息。
顧清一怔,下一秒鼻尖泛酸。
知道定是無心又一次被墨楚卿取代,顧清趴在男人的兇口處,悶悶出了聲,“王爺,顧清沒那麼脆弱,不礙事的!你這般行徑,會被太子他們發現端倪,那先前做的所有表面功夫都要白費了。”
說着話,素手微微施力,就想要推開身前的人。
雖然,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貪心的想要一直這麼依靠下去,并且癡心以為他是真的在意她。
然而,并不是,不過是他的内疚和自責罷了。
所以,貪心是萬萬要不得的。
但,回應顧清的,是男人非但沒有借着她的力道松開手,反而更用力的攬抱住她,将她嚴嚴實實的護在懷中。
墨楚卿一隻手環着顧清,另一隻手被袖袍遮掩着,攥的死緊。
細小的眼縫閃着冷冽而滿是殺意的光,就那麼直直看向太子、太子身邊的曹世通,以及被池棟捂着嘴再發不出聲的池環。
下一刻,男人不發一語,就那麼環着顧清,轉身朝旁側王府的馬車而去。
身後,因着墨楚卿的舉動,範明眉頭微皺,臉色沉了幾分,卻也沒說什麼的快步跟了上去。
連帶着王府一衆人,也都急忙跟上,包括在無人注意到的時候,悄悄朝太子身側靠近了幾分的暗三。
而太子,不知是還未從顧清恐怖模樣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還是被墨楚卿冷冽的殺意吓到,竟是全沒阻止,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兩人上了馬車。
轉眼,城門口隻剩了來接人的人,而被接之人,卻再也沒了蹤影。
炎京城内,靠近城門一幢較之别處都高出幾分的閣樓裡,一身腥紅衣袍的男人,在目睹了城門口全程的經過後,嘴角挂着邪笑,蒼白的手裡把玩着一個閃着銀寒光芒的東西――手術刀!
“公子,暫時沒有查探出冥殿和廣源商行之間有何關系。另外,遵您的命令,羽聖女已經被押送回了聖月宮總壇接受重罰。”
卻是突然出現的一人,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朝坐在窗口的腥紅衣袍男人道。
“查不到就繼續查,本公子有得是時間查清楚。”隻是不知,逍遙郡王,你,還能忍耐着裝瘋賣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