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不曾沾灰,隻沾染過鮮血。
槍常在戰場,殺人如麻,嗜血如河。
一把刀,劊子手的刀,一杆槍,将軍的槍。
誰更加強,不得而知,槍與刀觸碰,星火閃爍,兩人目光凝聚,分開,手腳并用,武器如手臂,靈活旋轉,回頭橫砍,二人再次碰在一起。
臉蛋貼近,如繁華落盡,降落地面,冷眸一笑,手臂用力,刀槍絢麗攻擊,時而如繁華落盡,時而如巨龍升天,時而萬花齊放,煞是絢麗。
梁不一每一次攻擊,都讓人無法招架,看似美麗的背後,往往蘊藏着無法抵抗的攻擊,當你沉迷其中,會有一雙眼眸盯着你,總在你不經意之間,奪取你性命。
這便是梁不一的槍法,絢麗之中藏有殺機。
陳一凡大開大合,從來不去做這些無謂的動作,看似絢麗,實際上,并不适合他,他的刀,是用來殺人的。
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
殺人,劊子,砍頭,讓陳一凡知道如何殺人最快,讓人感覺不到疼痛,刹那時間,人頭落地。
從來隻是那麼幾招,砍下去,砍下去,如砍柴一般,當一樣基本動作做了無數次,你就會發現,越是簡單的動作,越容易要你的命。
“我的刀,從來都隻喝犯人的鮮血,不曾想到,進入會有将軍前來。”陳一凡微笑道。
梁不一握着長槍,輕輕劃下來,道:“梁某的槍,從不問原因如何,隻要是敵人,殺無赦。”
刀光絢麗,銀光之中藏有殺機,重力砍下去,梁不一身軀彎下,馬步不穩,想要奮力反抗,陳一凡舉起斬頭刀,猛力往下砍擊,砍擊,不停砍擊。
快速到讓梁不一無法招架,無法反抗,有心無力,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渾身難受,雙臂麻木。
“喝。”
兩人大喝一聲,刀和槍再次觸碰一起,這一次觸碰,沒有半點火光,也沒有半點聲響,隻有一人飛了出去,撞擊牆壁上,發出厚重的沉悶聲。
“噗呲。”
鮮血再一次噴出來,梁不一陰沉盯着陳一凡看,第一次是意外,自己大意了,被他趁虛而入,第二次,自己全力攻擊,卻不曾讨到半點便宜,反倒讓自己噴出第二口鮮血。
梁不一知道,自己敗了,敗給眼前的這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少年,心有不甘,可卻心服口服。
正面戰鬥,不曾耍過一絲的陰謀詭計,用力量,技巧,打敗他,梁不一顫抖着身軀,靠在牆壁上,道:“你打敗了我,還是無法逃脫命運,你會跟我走的,記住了,我再次找你之時,就是你跟我走之際。”
梁不一走了,陳一凡不敢去攔截,他聽到了沉重的步伐聲,急促而且多種頻率,少說幾十人,追過去,死的人肯定是自己。
收起斬頭刀,目送他離開,陳一凡心頭陰沉下去,看來自己的實力還是差了點,本該可以殺死他,卻眼睜睜看着他離開。
一個梁不一都讓他如此,再來幾個,陳一凡無法保證安全,回到家裡,陳一凡注視着母親,想起了剛才梁不一的話,心沉下去。
“娘,今天之後,你先去兄長那邊過一段時間吧?”
陳母葛冬青被陳一凡的話吓了一跳,可她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點點頭:“嗯,娘親知道了,等娘親給你做完飯再去。”
母親失魂落魄出去了,做飯,陳一凡心情很不是滋味,可沒有辦法,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随時都會發生戰鬥,到時候,母親的安全他将無法保證。
還不如讓母親去兄長那邊過一段時間,比較安全。
飯做好了,很豐富,母子兩坐在一起,低頭吃飯,誰也不說話,沉默的氣氛,直到兩人吃完飯,母親收拾好,回去收拾衣物,窸窸窣窣聲響起,陳一凡忍不住,走進房間裡面。
不一會兒,從房間裡面出來,手中拿着一個袋子,走進母親的房間,把袋子給母親,吩咐道:“娘,這些錢你拿去,孩兒不需要了。”
陳母沒有接過去,埋頭收拾東西,一邊收,一邊說:“一凡,銀子你拿着,娘親自己有,你的這些銀子,留着之後娶媳婦用,娘親不要。”
“娘,這是孩兒的一份孝心,你就帶走吧。”陳一凡懇求道。
陳母搖頭,悲傷道:“一凡啊,娘親走了之後,你要照顧好自己,吃的,喝的,娘親都準備了好多,你餓了的話,記得要吃東西,冷了,要多穿衣服,娘親知道你是習武之人,可你也是人,寒冷炎熱,都能感覺到。”
“遇到事情,不要沖動,冷靜對待,碰到喜歡的姑娘,就娶了吧,娘親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記得了,娶妻要娶賢,娘親不祈求你大富大貴,隻希望家庭和睦,和和氣氣,你想念娘親了,可以回來多看看娘親。”
“娘親會一直等着你的,一凡。”
陳母收拾好東西之後,叮囑連連,每一句話都說到陳一凡心坎去,淚水止不住落下,滴答滴答,陳一凡不嫌自己懦弱,也不怨恨自己流淚。
“娘。”
“一凡啊,你父親走了,還不曾看到你娶妻生子,這是你父親最大的遺憾,娘親不希望重蹈覆轍,步你父親的後塵,所以啊,一凡,你……。”話到這裡,陳母怎麼也說不出口。
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書信殘舊,少說也有幾十年,上面的字迹依舊清晰可見,陳母把書信遞給陳一凡,道:“這是你父親交給我的,說你要走的時候,交給你,如果,你去洛都的話,就去找書信上面的那個人,他會知道怎麼做的。”
“這也算是你父親一直叮囑為娘,為娘今日把它交給你,你要怎麼做,自己決定,娘親走了,一凡。”背起行囊,陳一凡目送母親離開。
想了一下,陳一凡後腳跟了上去,陪着母親回到兄長家裡,親眼所見母親安全了,陳一凡失魂落魄回家。
如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一個人,獨孤嗎?寂寞嗎?
也許都沒有,也許都有,陳一凡搖搖頭。
恍惚間,他看到了司徒木的身影,微笑注視自己,不停對着自己擺手,陳一凡苦笑一聲,自己都出現幻覺了,司徒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垂頭喪氣開門。
準備進去,後面傳來一道美麗的聲音,如黃莺鳴叫,沁人心脾。
“陳一凡,怎麼看到姐姐就走了呢?招呼都不打一下。”
陳一凡愣住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轉身看,果真是司徒木,站在那裡,雪白肌膚上,透出一股紅潤,煞是動人。
“你怎麼來了?”
司徒木扭捏一下,晃動身軀道:“怎麼?姐姐來了,你不開心?”
“哪敢哪敢?我是說你怎麼會來我家?你藥鋪那邊不需要你看着嗎?”
司徒木身為藥材鋪的掌櫃,不可能會有時間離開吧,還是來到自己這邊,這讓陳一凡多出了幾絲疑惑。
“那邊不用我看了,有新的掌櫃來了,難得輕松,就過來看看你。”
沒有問原因,也沒有多說什麼,陳一凡剛才的神态,她看在眼裡,不曾開口。
“新掌櫃?他們不要你了?”陳一凡略微詫異道。
“咯咯,咯咯,果然弟弟還是很關心姐姐的,姐姐很欣慰,總算沒有白疼你,姐姐可是大老闆,大老闆懂不懂,他們怎麼能剝奪姐姐的掌櫃位置,是因為……。”
司徒木緊緊盯着陳一凡,沉默下來,陳一凡也看着她,不明白她為何沉默。
掌櫃不做了,那她豈不是要離開?
“你要走啦?”
司徒木木讷點點頭,擡頭裝作微笑道:“果然瞞不住弟弟你,姐姐要離開靈州城了,思來想去,靈州城内,姐姐就你一個好友,所以前來告别一聲。”
“告别嗎?”
她也要走了,都走了。
惆怅,悲傷,陳一凡不知道此刻心情如何,隻覺得很傷心。
“去哪裡?”
“洛都。”
話不多,幾個字,卻讓彼此無聲。
陳一凡擡手,又放下,挽留之言說不出口,司徒木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他雖然很能說,很無賴,可朋友之情,看得很重很重,甚至比自己都要重。
她要走了,而自己無話可說,不免十分悲哀。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霭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别,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
多情自古傷離别,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你要走了,我卻無語凝噎,可笑可笑。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司徒木哭笑道。
淚水浸潤眼眶,相互如此,無語凝噎,唯有悲傷送行。
他不知道如何說,而寫了一首詞,内心情緒頓時呈現。
她懂,她都懂,可是不知道說什麼,唯有念着他的詞,徒步離開。
相互背道行走,彼此沒有回頭,誰也不想誰傷心,仿佛隻有這樣,心才好受一些。
背影兩道,卻言語千萬,你我竟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