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目光在馬周、劉仁軌身上掃過,思量着他們的說辭。恍然大悟的的狂聲笑道:“我明白了,突利到現在尚未得知我為朔方都督的消息,故而才如此嚣張。”
秦風眼中閃着自信的光芒,在思量着對策。
秦風這話讓馬周、劉仁軌先後錯愕,也明白了秦風指的是什麼。前者果斷颔首道:“便是如此,李尚書離任之事,想必朔方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陛下任命将軍為繼任者的消息目前隻有我們自己知曉。而且虎贲軍動不動就搞跨區域的的聯合軍事演習,即便慶州、綏州、延州與我們經過的地域遍布突厥的密探,他們在弄不清我們動向之前,也不敢胡亂上報,頂多隻是提醒他們的主人,讓他們小心虎贲軍而已。”
劉仁軌接道:“虎贲軍兩次都是針對颉利,也讓突利錯誤的認為将軍受盟約限制,不會輕易向他們出手,所以,才肆無忌憚。”
秦風笑了,可是那笑容裡,讓人看到了一片屍山血海。
“既然他們不知道我是朔方都督,我這個還在半路的朔方都督又怎麼知道對方是突利的人。”
“此計大妙!”衆人皆贊。
馬周突然急促道:“将軍,誤打誤傷,突利也隻能忍了,他現在根本不敢得罪我大唐,趁安納托力還未察覺撤退,我們将其一舉殲滅,就算陛下問起,我們也隻推說不知道是突利的人即可。”
劉仁軌陰陰一笑,道:“将軍就任朔方都督,突利及時的獻上大禮,要是不拿豈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一番誠意了?”
秦風殺氣騰騰的說道:“這是偉大的狼神給咱們的貢品,要是不拿,偉大的狼神大人怪罪起來,我們可承擔不起。”
“嘿嘿!”一個二個鬥志昂揚、陰陰而笑,直接導緻一邊經過的士兵心中瓦涼瓦涼的,不知道這群惡魔又要想什麼辦法來對付自己這群可憐的“小綿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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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北草原!
安納托力躺在草原上,咬着一根青草,五音不全哼着輕快的調子,這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唐朝依然沒有絲毫動靜,除了偶爾出現的斥候讓他派人趕跑之外,唐朝沒有絲毫興兵問罪的迹象,也正因為如此,他心中的貪念也是越來越重,神色越來越是興奮。
進入朔北草原的牧民與牛羊馬匹也是越來越多。
突厥上下沒有一個部落不對朔北草原存有觊觎之心的。
不管滄桑幾多變化,都改變不了一些自然規律。
比如北方的氣候就是比南方冷,南方的溫度就是比北方高一樣。
越是北方越是如此。突厥生存的草原在後世有一個人盡皆知,統稱蒙古高原。這蒙古高原并非是想象中廣闊無垠的草原而是戈壁沙漠兩部分構成的貧瘠荒蕪之處,隻有一部分地方才有隻長矮草的幹曠草原,适合畜牧業的發展。
那裡南高北低。斷續相連的幹燥剝蝕殘丘,氣候非常的惡劣。冬季嚴寒漫長,有五多月之久,還伴随着大風雪。夏季炎熱短暫,降水稀少。而且氣候飄忽不定,常有突發性天氣變化。經常出現剛才還是秋高氣爽。霎時便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有時甚至會突降大雪的情況。高原地面坦蕩完整,起伏和緩。古剝蝕夷平面顯著,風沙廣布,也因此才有“瀚海”之稱。
便是環境如此惡劣,草原人依舊會為那一點點的草場争鬥個你死我活。
而朔北草原卻不一樣,朔北草原是靠近南方唯一的一塊适合草原人生存的草場,而且因為靠近南方,水草充足。環境跟中原比起來固然算不上好,但比起蒙古高原來卻是好太多了。
每每中原一但疲弱,草原人必将朔北草原搶奪回去,原因便在于此。
朔北草原是最适合草原人生存的地方,但是朔北草原太靠近中原,以至于草原上的首領都無法将首都建在朔北,大多都是安排實力最強勁最忠心的部落享受這肥美難得的寶地。
颉利将阿史那沾罕安排于此,便是這個道理。
安納托力對于朔北草原自然存有十成的觊觎之心,這些年他沒少跟颉利南下中原,對于大唐邊兵的情況了若指掌。
大唐邊兵戰鬥力差是公認的,雖然秦風繼任慶州都督以後,帶動了邊兵的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他卻不信一直疲弱的軍隊,能夠在短短的年餘内有脫胎換骨的變化,就算有也不可能比得上突厥連年戰鬥的百戰雄獅。邊兵如此強大的緣由便在于秦風與虎贲軍,可秦風與虎贲軍遠在慶州,他受限于唐朝的制度,根本沒有資格插手朔方朔北草原之事,而留守的邊軍根本不可能是他麾下強兵的對手。
有了這番思量,安納托力在女婿突利的支持下,果斷将魔掌伸到了朔北草原,畢竟也是一族之長,沒有莽撞的将整個部落都壓上去。大唐目前也确實強勢,這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他也因故沒有冒冒然的将兵馬部落就這樣開入朔北,免得激怒唐朝,引發一場沒有必要的大戰。
他在突利面前說的極是威風,純粹是給自己長臉。讓他同意奪取朔北的決定,自身卻謹慎小心,不敢小觑今時今日的大唐。
他以放牧的形式将牛羊馬趕入朔北草原,嘗試的挑動一下唐朝朔方方面的反應。如果大唐真如他們想的那樣,農耕的他們對于草地不怎麼重視。任由他來去自如,全然不去在意,他再将兵馬部落遷過來,已保萬全。
安納托力也算小心,第一天隻是安排了八千隻羊、四千匹馬在朔北草原放牧,也不敢太過深入。一邊派人盯着朔方,一邊叮囑牧民小心,一聽到示警,立刻撤出朔北草原。
但是便如他們想象中的一樣,朔方方向對于他們的放牧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幹涉也不賴幹涉一下。
安納托力見此。膽氣也就更足了,第二天,又試着增加了一些,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
八天下來,他足足派了在朔北草原放了四萬隻綿羊與兩萬匹馬兒,五千頭牛,聲勢也鬧得不小,結果朔方還是無視。
一連餘日,朔方方面除了在城頭加大了巡邏力度,甚至連斥候都沒有派出一個。安納托力的以為唐朝不願意與突利不敵,以為怕了聲勢浩大的突利。
于是他更加的恣意妄為起來,他沒有繼續在将族部裡的牛羊投入朔北草原,但是卻在他們放牧的地方搭建起了羊圈馬圈,還讓牧民找了一個适宜居住的地方搭起了帳篷。就地生活了下來,一點一點的将部落百姓,調入朔北草原。
這今天,已經将一半部落子民遷徙至此。
“當年,我便看出阿史那什缽苾(突利)不是塘中之物,便把号稱‘草原女神’的漂亮的女兒許配與他,而且還給予他大力的支持,阿史那什缽苾這孩子也有良心,也懂得知恩圖報,這不,将最肥美的朔方草原送給了我,哈哈,也不枉費我十多年來的大力支持了。我就說嘛,我的眼光不錯。”花甲之年的安納托力像個孩子一樣,在草地上打滾,可見心中已經興奮到了極緻。
現如今的颉利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突利早晚要一統草原,而那時候的他将會占據着整個突厥最富饒的草場,僅是想想安納托爾這便覺得興奮,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族部在他治理下蒸蒸日上的情形。
遙望朔方城的方向,遙想着傳說中的殺神,安納托力心生不太安全的覺悟。
嗯!打敗了颉利老兒,一定全力說服阿史那什缽苾打下了朔方城,到時候我就高枕無憂了。
安納托力樂呵呵的做着美夢,他絞盡腦汁的想了幾個漢語中的成語典故,心中有些洋洋自得。
他想到了不倫不類的“塘中之物”、知恩圖報,卻沒有想得到樂極生悲這個成語。
他不知中原有這個詞兒,自然不知道這個詞的含義。
但是馬上,他就知道這種含義了,盡管他說不出這個詞兒。
“可汗,可汗!你看,那麼是什麼?”就在安納托力紡織美美夢的時候,身旁的侍衛之士突然指着右側高高飄起的三根又黑又粗的狼煙。
安納托力很不爽侍衛驚擾了自己的理想,一個馬鞭就摔在了使者的臉上,厲聲道:“大驚大……”當他目光望着侍衛指着的方向時,整個人都露出了一股驚恐之色道:“狼煙,這是由南方伸起的狼煙,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說……快快快,點狼煙……通知朔北草原裡的族人速度撤回來。”
漆黑的狼煙直沖天際,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沒有比狼煙更加有效的示警工具。
這三根狼煙似乎印證了歌邏祿思力不好的預感。
那個地方他并沒有安排任何人馬,很明顯也是有人再以狼煙傳訊。
在朔北草原裡,在這個時間段,除了唐朝還有誰來?
安納托力一咬鋼牙,道:“所有人給我直奔營地,保護族人。”他這命令一下,兩萬突厥兵轟然往沖進了朔北草原。
這還沒有奔行三十裡,遠遠的地平線上塵土漫天飛揚,好似千軍萬馬迎面轟然沖殺而來,氣勢如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