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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1章 柴翁進京

朕的霸圖 醉尋芳 2232 2024-01-31 01:13

  天空陰沉沉的,積雪履蓋的原野上朔風呼嘯,一片寂廖。兩條車轍延伸的官道上,潔白的雪層被泥污成了黃色,又被寒風吹凍,密集的馬蹄踩踏上去,發出一片咯吱咯吱的雜響。

  兩千餘人的車馬隊在官道上緩緩而行,一隊開路的儀仗隊騎從後,是一輛豪華的驷馬大車。章钺坐在車内,翻看着途經高陵、三原諸縣時,縣令呈上的戶數、财稅等數額,連連歎息不已。

  “州縣民政一團糟啊!這随意一看就能看出來,豪族蓄奴、圈養佃戶到什麼程度了,如果一縣一縣地清理下來,那要清到什麼時候,得下猛藥啊!”

  封乾厚心中敞亮,而且已有這方面的考慮,在旁回道“不急!不急!先把這一關過了再說,到那時……天下一統,理清官制後推行新政,誰冒頭先打誰!東京那群官員,想要做官他就得讓步,河湟、青海不是缺人口嘛,多少都填得下!”

  章钺面露微笑,又道:“不……有些失勢被貶的,緻仕的幾朝老臣,賦閑在家的老牌節帥,這種人良田千畝,多與地方大商勾結,還與朝中廣有人脈關系,甚至替朝中某些權貴經營産業,以此讓後代子孫繼續做官,得先從這種人收拾起。”

  “咦……倒是不錯!先去其外援,再分化其内部,大事可期啊!”封乾厚捋須微笑,歎道:“可話說回來,奪人錢财如殺人父母,若是反彈也不好辦,西北這盤根基是立國之本,十年之内還不能分拆了!”

  “那是……緻辭撰寫好了嗎?拿來我再抄兩遍,以免到時記不住!”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祭祀時要先緻辭,這個是要唱歌一樣朗聲宣誦,到時有關中、關北很多官員趕去參加,這可不能話說一半忘了詞。

  封乾厚點點頭,将一疊準備好的文稿遞了過去,又扳着手指頭數道:“唉……祭陵的祭文、祭祀日期、祭品名稱、數量和主祭、陪祭官員姓名都要刻石立碑,這事也不知坊刺史做不做得好,還有……你把那個六侑之舞免去,這禮儀也顯得不夠隆重了。”

  “不就是周禮嘛?那就是狗屁!非要搞那麼一群小姑娘扭一扭就隆重了?到時我們就抽選三十六名軍士、三十六名小吏扭一扭,照樣也是六侑之舞,誰他娘敢說個不是!這叫崇文尚武,正合時下所需!”

  章钺翻了個白眼,就為了弄到孟昶府上那群侍女作六侑之舞,結果就急不可耐地把人家殺了,還能說什麼。不過那也是孟昶注定的宿命,章钺默認了。但是現在時間緊,帶那麼幾十個小娘,真的會拖慢行程,而且也沒時間排練,還六個毛線。

  封乾厚為之氣結,眼珠一轉,貌似這主意也還不錯,祭祀是多麼隆重肅穆,更代表國家大事,用軍士和小吏當然也可以。不見李世民擡腿走三腳就是一步麼,度量衡這種相關國計民生的大事,他都可以任性玩耍,我王為什麼不能,而且還借此彰顯了國風仕氣,完全是有利無害啊!

  。。。。。。。。。。

  東京城,大内禁中。

  就在章钺準備大祭黃陵、始皇陵、元日郊祭之時,範質、王溥、魏仁浦、王樸、韓通等人也在金祥殿觐見太後和小皇帝,商議着元日是否要郊祭的事。

  眼下局勢微妙,趙匡胤在宋州積極備戰,并截斷了汴河漕運,大練河道水師,好在現在是冬季,東京并不缺糧,而開春後說不得還有大戰爆發,範質心中也十分郁結愁悶,希望通過郊祭再顯示一下朝庭的正統權威性。

  “範公所言,哀家覺得有些道理,不知諸卿以為呢?”太後倒是一臉平靜,似乎對眼下的局勢一點都不擔心一樣。

  不想,其餘四人皆沉默不語,還是王樸心直口快,回道:“現今是一動不如一靜,若出什麼亂子,誰能保證京畿安危?”

  “可明年開春,章元貞回京怎麼辦?誰來安排!”範質一下就提到這個尖銳的問題,幾人又是一陣面面相觑,無言以對。

  現在這時候,還郊祭什麼,禁軍去一半了,剩下一半也被搞殘了,軍心很不穩,若非有侍衛司在壓着,還有楊廷璋擔負着宮内宿衛,說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就算是郊祭,真以為憑着這個能和關中讨價還價?人家李多壽早就已經放話,不要你禅位,自己退位就行了,還待怎麼樣。

  自行宣布退位,必須是皇帝承認自己失德,比禅位更憋屈。關中要做更大的事,怎麼願意這個承擔惡名給人攻讦的借口。就算朝庭不吞這個苦果,人家已得了半壁江山,虎踞關西而望中原,一旦揮師打到東京來,那朝庭籌碼盡失,人家就不會這麼溫情了。

  太後見幾人沉默着,頓時也就看出幾人的心思,小聲道:“諸卿還不知道吧?柴翁進京了!”

  範質一陣驚訝,柴守禮緻仕已經幾個月了,這時候回京究竟是支持皇帝呢,還是想幹什麼。盡管柴守禮是先帝的生父,但他畢竟是姓柴,無論如何也不能插手郭氏皇統的事,而且現在也晚了。

  範質一下就緊張起來,若柴守禮提出什麼非分之想,那該怎麼辦,便問道:“不知柴翁何在?此時進京為何而來?”

  太後悠悠長歎一聲,面露凄苦之色道:“先帝的子嗣也是柴翁之孫,一旦那一天到來,哀家和陛下總得有個說法。可那兩個孩子怎麼辦,留在宮内隻怕不安全,柴翁拟将接走,隐姓埋名藏于民間,就不知諸卿是何意見?”

  “柴翁英明之舉啊!甚好!過完除夕就趕緊接走。太後和陛下則無須擔心,臣等雖不才,無論如何總要護得周全!”範質雙目一亮,出聲贊成道。

  王樸暗歎,範質也不知是包藏禍心,還是真的老糊塗了。他張了張嘴本待反對,可這時候唱反調,那就落個裡外不是人了。熙謹、熙讓看似是庶出,留在京中反而才是安全的,一旦接出京城被有心人利用,那将來絕對是害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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