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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6章 東京來使

朕的霸圖 醉尋芳 2823 2024-01-31 01:13

  鵝毛大雪揚揚灑灑地下了一夜,及至天明稍稍歇了一會兒,又一直下到晌午才停下來。章钺起來的晚,梳洗停當就趕着用午膳了,符金瓊悉心陪着,知道他要出門視事,便取來一件披領外袍給他穿上,撫平皺褶拉好衣領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笑着推他出門。

  “雪停後天氣更冷,延州作坊做的棉襖你怎麼不穿上?”章钺見符金瓊衣着稍顯單薄,便笑着問。

  “那棉襖做得太難看,穿在身上像個胖鴨似的,行走步伐都不靈活。前幾天讓二郎和昭吉去市集買了些棉絨和布料,我自己做着試試!明日就是除夕了,還得采買不少雜貨,你可要早點回來!”符金瓊撇撇嘴,笑着叮囑道。

  “好吧!我去驿館看看就回!”章钺笑笑,步出正堂擡頭看看屋頂,積雪厚達半尺,頓時皺眉不已。這鬼天氣,恐怕小民百姓之家就要難熬了。

  仆役們在院子裡掃除積雪,用獨輪小車推走,青竹和兩名婢女身着半長的紅色交領袍衫,站在屋檐下看熱鬧,指着屋頂的積雪嘻嘻哈哈驚歎不已。

  “青竹!”章钺喊了一聲,見青竹看過來,擡手指了指東廂院。沈雪蓮感了風寒還沒好,幽蘭、幽荞對這兒都生疏,也隻有讓青竹過去照看一下。

  “啊……”青竹嘟起了小嘴,大眼睛滴溜溜直轉,心裡暗暗腹诽:阿郎貪戀美色之心可真是沒完沒了,一個個往家裡帶,居然還讓奴去照看,奴又不是服侍那女人的,真是惱人!

  可身為陪嫁婢女,家主的話又不敢不聽,見章钺還在那兒看着,隻得滿不情願地叫上兩名婢女,向東廂院走去。心裡卻暗暗想着,要不要向娘子打個小報告呢?

  章钺見她們去了,也就邁步到前院,讓仆役去請了封乾厚、李多壽帶五十名親兵持儀仗禮案一起過來。從回廊小巷到了府衙大堂,章钺在帥案後就坐,封乾厚讓親兵打起儀仗,捧出帥印呈放上禮案,李多壽去前庭驿館請了東京來宣旨的使者升堂。

  這是官場規距,對高級官員封疆大吏等宣讀正式的皇帝制書、中書敕命必須在官衙大堂,一般皇帝口谕,或者中書、樞密院急令等倒是不一定要擇正式場合,可以随意。

  很快,使者帶着幾名随從禁軍士兵上堂,李多壽在前引路,欲上前介紹宣旨官員身份品級。章钺笑着揮了揮手,他已經認出了來人,正是左谏議大夫、權知開封府事王樸,頓時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尋常。

  “章大将軍既已準備停當,那就準備聽旨吧!”王樸闆着一張黑臉,上前拱手躬身一禮,從身後随從端着的托盤裡取過一卷黃綢卷軸,便準備宣讀,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王大夫稍等片刻可好?我有幾件事想先問問。十一月中某到了關中,聽說涼州出事便上湊,之後又連上了兩道湊章,朝中相公們是何意見?可否先說說?”章钺擡手虛按問道。

  涼州的事當然是請用兵,之後的兩道湊章,一件是關于鎮遠軍重整改編,這個軍制非同尋常,不能不上湊;另一件是請加強會州建設與移民,并請三司拔款。然而這三道湊章發往東京後,如泥牛入海般一直沒有消息,現在王樸前來宣旨,而不是中書舍人,說明皇帝很重視這些事,但顯然又心存疑慮。否則跑腿宣旨這種事,豈需要一個門下省正四品下的左谏議大夫。

  “章大将軍既然這麼問,為何不先待朝中相公們廷參批複再行事?”王樸眼皮一翻,一臉嚴厲地反問。

  “咳咳……會州離東京千裡之遙,等朝中批複就到明年夏了,時間來不及了吧?”章钺可沒什麼顧忌的,改了軍隊編制,這事要往大了說甚至能扯到居心叵測,圖謀不軌;往小了說根本不算什麼,藩鎮節帥治軍,隻要合理當然可以便宜行事。

  “制曰:冠軍大将軍、銀青光祿大夫、泾州彰義節度使章钺,擅改軍制本當嚴懲,念在其勤勉用事,治理會州有功,積極鞏固邊防,特攝河西讨捕副使,擇日進兵涼州,抓捕叛賊折逋嘉施等。”後面是中書和門下的相公們署名,王樸很快念完,雙手高舉制書呈上。

  “臣謹受命!”章钺從帥案後繞步而出,向東京方向遙行拜禮,接過制書,禮儀算是完成了。

  “章将軍既已受命,當盡快備戰,早日進兵。另外,河西讨捕大使的人選是侯章,陛下給予寬容,讓他将功補過。考慮到彰義軍可能兵力不足,已遣副使前往靈州宣旨,命朔方王景派兵協助。對于鎮遠軍擴編改制,陛下希望章将軍給出合理的解答。”王樸回旁邊落坐,嚴肅地問道。

  “關于改制,以及新編軍隊架構,在湊書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河西之地不似中原,四野荒涼少有人煙,更适合小編隊山地、沼澤、從林作戰,大軍征戰在外要防兵變、士兵不聽号令擅自逃散、不守軍紀縱掠等,為此明确地設置監軍;另一個就是編制縮小,正對應河西蕃羌所設置的十夫長、百夫長、小千戶長僚佐、小千戶長、大千戶長僚佐、大千戶長、萬戶長等部族編制,中書相公或許不理解,但樞密院諸位應該能明白才是。”章钺隻得再詳細解釋。

  “樞密院鄭相公反對,魏相公倒是認同,陛下也曾是老行伍,當然明白,否則就不是王某前來了。隻是……王某入關中路逢賈多有抱怨,言西北新鮮貨物緊俏,商事難為。王某所見市集商品多有鐵器鍋盆、棉織布帛衣襖、奶酒奶茶等新鮮物事,有商标明示産地乃是會州、延州,莫非章将軍治軍獨樹一幟,經營商事也要開拓創新,獨霸商場?”王樸語帶諷刺,目光炯炯地盯着章钺問道。

  王樸這麼逼問,章钺心中惱火,大聲反問道:“自廣順三年攻取會州,當時王大夫也随陛下從征,應該見過會州是什麼模樣吧?章某領會州刺史近兩年,如何治理出些主意總能行得吧?招商引資的策略也不見得就錯了?更何況,朝中相公們一不出錢,二不出人,反要收取鹽稅、馬稅,如今薄有政績反倒質問了?焉有是理?”

  “胡說八道!陛下信重于你,對你如何治理會州從不幹涉,這才有如今政績。可你倒好?私改軍制,大行商事,若天下方鎮皆仿效該如何是好?某此來欲去會甯,你這幕僚為何一意勸阻?莫非心虛怕某看見?”

  王樸也怄火,都說明白了,陛下其實不想深究才派了某了前來,就隻是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好作為特例到時搪塞其他方鎮,你還來氣了,到底懂不懂事嘛。

  封乾厚卻是旁觀者清,微微一笑,連忙起身圓場道:“王大夫息怒!之所以勸你暫留,是看路遠,又臨近年關,天氣不好,使君也快回來了,并不是阻攔你前去。要知道會甯州衙為安置移民,建設軍堡城鎮等一直是負債狀态,若無商人流通鹽馬生皮等貨物,供取駐軍所需,那實在是經營不下去,幾千駐軍根本養不起。”

  “那好!章将軍自行上湊解釋,王某也不便多言,除夕之後便需回京複命。”王樸黑着臉拱了拱手,徑直起身走了。

  “說事就說事,卻帶這麼大怨氣,明明是論事,卻搞得像是問罪一般,真是的……”章钺滿心不爽地嘀咕。

  “呵呵……這叫君子欺之以方,若換了别人來,雞蛋裡都能挑出骨頭,那就有得頭疼了!”封乾厚笑着勸說,又道:“軍制的事你還是再上湊一次,另外屈吳山鐵礦是否開采,得空我與王大夫談談,争取得到朝中準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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