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發一和石頭很早起了床,先是将哥倆負責的馬兒放出了圈,再打滿了鐵匠鋪兩大水缸的海水,然後照着武不常的吩咐,再次把搬到鐵匠鋪的後山的石頭搬回去。
兩人忙得不可開交,早就一身臭汗了。
馬場的護衛突然跑來找到兩人,先是嘿嘿笑了笑,道:“發一,石頭,外面有人來看你們倆了,快去吧。”
那護衛笑畢,轉身走了。
發一和石頭愣在原地發呆,兩人心裡都在想:不過是搞錯了吧?離海距離衛城幾百裡的路程,自己老家還會有誰來這裡看我們?
走在前面的護衛轉過頭來催道:“快點啊,别讓别人兩人等久了!”
發一路上思忖,能來這裡看自己的,怕隻有飛雪小姐,或者李狀了。想到飛雪小姐,發一的心裡就莫名其妙的湧起一股莫名的躁動。
不過隔着馬場大門還有一段距離,發一就聽到老遠李狀吃奶一般的喊聲:“發一哥,石頭,我在這裡呢!”
這聲音既大聲,又帶着一股傻勁,絕對是狀子沒錯。
發一心裡先是失落,但馬上又開心起來。
李三打了李狀一巴掌,努嘴訓道:“就你小子聲音大,瞎嚷嚷什麼?”随即向身邊的護衛們笑着點了點頭。
李狀雖然搞不清楚他爹為什麼老是打他,但看到許久未見的發一哥和石頭,心裡早就把那一巴掌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三叔,狀子!”離鄉千裡,故人重逢,四人自然有許多道不盡的言語。
李三滿臉的褶皺子都笑開了話:“哎呀呀,這才半年不見,你兄弟兩都長結實了!”李三笑着打量三人,可話才說道一般,李三老眼一紅,竟忽然淌下淚來,歎息道,“哎,你們都長大了,隻是你爹他看不見……”
一說道發一爹,四個人一下子又傷感起來。
李三見三個小的因為自己而氣氛沉悶了下去,不由心有慚愧,當下又甩去眉頭,強笑道:“那些過去的事就不說了,說不定阿福這家夥正在看着我們呢!”
“嗯。”石頭點了點頭,看着兩人紅綠的綢緞衣服,打趣道:“三叔你和狀子是不是過上好日子了?現在都開始穿綢緞做的衣服了!”
狀子撓了撓腦袋,稍微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發一也道:“三叔,現在家裡怎麼樣?”
李三笑了笑,道:“衛城嘛,我們上個月回去過一次,和以前差不多了。”
“什麼?上個月?”石頭吃驚的瞪大了眼見。
“難道三叔和狀子也已經離開衛城了?”發一問。
李三道:“也不算離開,隻是半年前薔薇夫人經過衛城,恰好夫人的商團裡招些人手,所以我就辭去了狀師的工作,來給夫人料理店鋪了。”
狀子也點了點頭,薔薇夫人那時何等氣派,連縣令何守光見了都得點頭行禮的啊!
李三感慨道:“以前啊,在衛城做狀師,一個月的錢還不夠我們爺倆買身衣服,但現在不同了,跟着薔薇夫人,有時候一天賺的錢都抵得過當狀師一個月的。”說道這裡,李三幹笑了兩聲,續道:“夫人是有頭有臉的人,我們做下屬的,自然不能太丢人。”
“發一哥,飛雪小姐也在薔薇夫人的商團裡呢!”李狀插了一句,有些興奮。
發一沉默不語,如果一年将近,也不知這幾次救下自己性命的飛雪小姐如今怎麼樣了。
李三饒是猜出了他心裡所想,笑道:“你就放心吧,薔薇夫人對飛雪小姐很好,小姐美麗溫婉,性格聰慧,深得夫人喜歡,薔薇夫人對小姐就像是對自己親身女兒一樣。”
發一默然點了點頭。
李三又道:“還有小幽呢,小幽現在也和我們一起。”說罷,李三的臉上有些掩飾不住的開心。
“小幽?”發一記得這個整日跟随在飛雪小姐身邊機靈的丫頭。
李三笑道:“是呀,她……現在和我們李狀在一起了。”
說道這,李狀耳根子都紅了。
“你小子可以啊。”石頭打了李狀一拳,“你自己說,是不是在縣府的時候就瞧上别人了的?”
李狀這下紅得連脖子都粗了,隻是一個勁的傻笑。
李三拉過發一和石頭的手,拍了拍,道:“以後啊,這馬場每月送貨的差事,已被我……哦不,是被薔薇夫人的商團承接下來了,以後每個月月底,我和狀子都會來離海馬場送貨,現在我們就能經常見面了。”
發一和石頭聽了,心裡更加開心。
這薔薇夫人果然厲害,雖然身在虞州,竟然連離海的差事都能染指。
“你們快點啊,别一直說個沒完。”這時,馬場的護衛開始催促了。
李三笑着應了幾句,又從身後拿出一堆酒罐糖果鹵肉之類的東西,分發給身邊的護衛:“這時小老兒孝敬各位軍爺的,我這兩個侄子在這裡還望各位軍爺照顧。”
李三基本上給每個人都打點了一番,當然,他還包了個很大的包裹留給了發一和石頭,裡面裝的有新作的衣服,燒雞,豬蹄等許多吃的。
李三叮囑道:“回去再打開來吃。”
發一和石頭連連點頭,不過,當下時候不早,而來日方長,四人又說了幾句想念的話,才又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告别了三叔和狀子,發一和石頭高高興興回到鐵匠鋪,取出包裹裡的東西吃喝起來。
武不常笑呵呵的說:“聽說你兩個臭小子有人來探望了,哎呀,還帶了這麼多好吃的。”
發一早就把吃的分成三份,遞給了他。
誰知武不常接了燒雞,又在包裹裡翻來翻去,果然被他找到幾瓶酒,他打開了一壺,喝了一口,十分陶醉的“啊”了一聲,道:“果然是好酒啊,看來探望你的人還真不錯,想的也十分周全,想必沒花錢打點馬場上下啊。”
“哼!”石頭瞧也不瞧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還裝作不理他,轉而對發一道:“哥,你看我們和狀子三個人,都長大了,狀子和三叔在虞州學做生意,連老婆都找到了,而我們呢,說是學劍,連劍把式都還沒看過,真是太沒出息了。”
石頭說着,眼角撇了撇身邊躺在草床上喝酒吃肉的武不常。
武不常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他看了看一邊的發一,雖然發一比起石頭來要沉默一些,但半年晃眼即過,就是他心裡說沒有懷疑,也是假的。
武不常哈哈大笑:“這件事我早就決定了,哝,這是我給你們倆做的木劍,從明天起,我就開始教授你倆真正的劍術!”
武不常從床下拿出兩柄木劍,抛給二人。
“就你這整天投機耍滑的還急着學劍法,哼,老子教你們多練基本功,當然是為你們好,這個以後你們自然就會知道,瞧瞧,還給我眼色看了!”
武不常揪起石頭的耳朵,拉到自己面前。
石頭眉開眼笑,求饒道:“師父,弟子知道錯了,呵呵,石頭那是逗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