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狂卷,一輛馬車托着長長的黃煙,自戈壁中的道路上奔馳而來。
“大人,快看,那兒有兩個人!”駕車的馬夫勒停車馬,向車内的人禀報。
車簾被掀開一個角,一個臉色黝紅,布滿溝壑的男人伸出了頭,看向馬夫指向的地方。
這男人名為夏淵,乃是大唐安西都護府的大商人,主要靠沿途這條絲綢之路做生意。
此次他前往火羅圖這個安西都護府最西邊的屯兵聚所,不過是因為上次他從他的老朋友——火羅圖百夫長購買的角鬥士被他的對手幾個回合就殺死了。
這讓他輸了很多錢!
想起百夫長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就氣得窩火。
夏淵走下馬車,炎熱的陽光和粗糙的烈風讓他皺着眼睛眺望。
他果然看到兩個俯身趴在沙堆上的男人。
在這苦寒之地,任何出現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人物都不尋常,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
夏淵快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子,檢查了一番。
不久,他臉上露出喜色,道:“快把他們擡到車上去!”
夏淵的馬車進了城,直接駛進了軍營。
瞭望塔的士兵早就對這位百夫長的老友馬車見怪不怪了。
火羅圖百夫長迎了出來,這位鎮守打探大唐邊疆的百夫長咧着大大的笑臉,敞開懷抱:“夏老闆,我的老朋友,怎麼樣,上次賣給你的人,是不是已經讓你賺翻了?”
夏淵迎了上去,兩人來了一個男人之間的擁抱。
“老馬,你這是故意看我笑話的吧?”夏淵給了馬冶一拳,搖了搖頭,“你上次給我的人,确實不錯,可怎想,老王那邊也不知道在哪裡搞到了一個西域人,足有兩米高,隻是兩個回合,你給我的人就死了。”
“是嗎?”馬冶皺了皺眉,“那可确實是我這裡最好的人了,這你可不能怪我。”
夏淵哈哈一笑,道:“我怎麼可能怪自己的老朋友,這不,那人死了,我隻好再來你這找找看,有沒有其他露掉的人可以來做角鬥士的,你也知道,隻有一個月不到,就是杭州一年一次的角鬥士大賽了,我可還指望奪得頭籌呢!”
“你這點興趣愛好我當然知道,可我這真沒有什麼厲害角色了,能用的,都給你帶走了,你總不能讓我從士兵中給你選吧?那我這百夫長還做不做了?”馬冶嵩了聳肩。
夏淵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笑了笑,道:“你也别說沒有,等一下看看就知道了。”他拉着馬冶走向馬車,“我在路上撿了兩個人,看他們身上帶着官府的令牌,就給你帶了過來。”
馬冶略微吃驚,看了車裡的發一和石頭後,讓人将兩人擡進屋内,各自灌了一些水,不多久,就醒了過來。
發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和石頭躺在一張床上,兩個腦袋死雙眼睛正直直盯着自己。
他腹中空如野,已經三天沒進過糧食了。
他才撫了撫肚子,盯着他的馬冶就送上來一隻羊腿,“餓是吧,來,吃!”
馬冶白了夏淵一眼,這大西北糧食難尋,他出手倒是闊綽。馬冶盯着發一,手裡拿着令牌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東西是你們的嗎?”
他手上是發一從押解自己的士兵身上解下來的。
“不是,是押解我們的官兵的。”發一吃着羊腿,老實回答。
一邊的石頭也在啃着另外一條羊腿,聽到他的話,差點沒噎着,一連咳嗽了好幾聲。
那意思分明就是在埋怨發一不該如實相告。
旁邊的夏淵也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發一,他實在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會這麼說,要事他說自己就是押解流放犯人的兵士,也沒人不會懷疑啊!
馬冶先是一驚,随後搶過發一和石頭手裡的兩個羊腿,丢過來兩快粗餅,“既然如此,那就吃這個吧,羊腿不是你們該吃的。”
發一和石頭表示錯愕。
“吃了我就讓人帶你們去住所,休息一天,明日上工。”馬冶此刻已變成往日百夫長的威嚴模樣。
不多時,一個士兵就把發一和石頭帶了下去。
看着兩人離開,夏淵不解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個人還真有點意思,你說他是傻呢,還是大智若愚?”
馬冶哼了一聲,道:“傻呗!”他笑着拉起夏淵,“别說了,我領你去看人吧,你自己選,這一次我可不給你推薦了,免得下次輸了又來責怪我。”
……
發一和石頭被帶到了一間土房子裡,比他們在衛城的茅草房更差勁!
四面用黃土壘成,上面蓋了一層草,地上鋪着幾床草甸,一個沒有蓋子,破了上半身的罐子——這就是兩人眼前的景象。
土牆上還有破洞,能開到外面開鑿山石搬運石塊的苦工們。
石頭從牆洞往外一看,頓時一張臉變成了豬肝色,埋怨道:“哥,我說你剛才為什麼要說實話呀?你騙他們說我們就是押解犯人的士兵不就得了嗎?這樣我們也不用像那些人一樣幹苦力了。”
發一看着他道:“是嗎?那我們幹什麼?”
石頭笑着走到他身邊,“那樣我們不就頂替押解的士兵,成為兵老爺了嗎?”
發一看着石頭的雙眼,認真的道:“石頭,你忘了吳冕大人當初所說的話了嗎?要想有所成就,實現報複,我們就一定要堂堂正正,不能虛與委蛇,更不能為了貪圖享樂就不折手段的欺騙别人,那樣的話,我們和那些海賊,我們的仇人又有什麼區别?”
這是在曆經浩瀚大唐之後發一更加堅定的信念。
“好吧,你說得對!”石頭理虧,無法反駁。
他撿起地上唯一的破罐子,拿起來一瞧,裡面除了一堆黃沙,什麼東西都沒有。
石頭一腳就把罐子踢到了對面的角落。
“那我們怎麼辦,真的要在這裡當苦力嗎?”石頭看到外面不斷勞作的苦工模樣似乎絕望,“怎麼我就這麼命苦啊,從小到大,去哪裡都是幹苦力被流放。”
發一則閉上雙眼,閉目養神道:“放心吧,總會有機會的。”
“唉。”石頭歎了一口氣,也隻能挨着發一躺了下來。
兩人一路勞累,早就疲勞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睡夢中,忽然聽到有人哈哈大笑的聲音,還有什麼東西在臉上踢着。
發一睜開雙眼,就看到了圍着自己和石頭的一大群不懷好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