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一和石頭便又從樹林跑到了武不常的鐵匠鋪。
武不常正在洗腳,見到兩人進來,倒是有些吃驚的樣子,道:“你兩小子怎麼來了?”他賊賊笑了一下,輕聲道:“可别打我馬奶酒的注意,自己喝完了自己弄去,我這可都是參了酒的好貨,況且你兩又不喝酒。”
石頭狐疑的看了看他,道:“你……不是在林子裡麼,怎麼在家裡?”
武不常壓了壓兇口強烈的起伏,瞪了瞪眼睛:“石頭你這小子在說什麼胡話呢,我今晚一直在屋子裡啊!”
不過他心裡卻罵道,這兩個臭小子,還好老子腳乘快,不然就漏了馬腳。
石頭摸了摸腦袋,“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我剛才明明看到你在林子裡練劍,還拿了一把亮晃晃的鐵劍。”
“不過,你怎麼現在又在這裡了?”石頭搞不明白。
“我看你小子是沒奶喝,餓暈了吧。”武不常笑了笑,故作大方,把自己的酒袋丢了過來,“我可說好了,你就隻能喝一口,一口啊!”
武不常豎着一個指頭,強調道。
但是石頭卻拿在手裡,一口也沒喝,仍是奇怪的看着他。
發一是相信石頭的,他隻是想看一看,這面前的家夥,能裝到什麼時候。
武不常被兩人看的發毛,努了努嘴,大聲喝道:“我看你兩小子是很久沒被揍了是不是,快給我回去,老子要睡覺了,哎喲,打了一天的鐵,可把我累得哦……”武不常故作兇惡。
“你就别裝了。”發一上前一步,從床底拉出一雙滿是黑泥的草鞋,“你說你一直在屋子裡,沒去過林子,那這鞋子上的泥是什麼原因?”
“這個……”武不常沒想到發一竟然把鞋子拉了出來,他頓了一下,若無其事道:“誰的鞋子上沒有泥,難道你的鞋子不沾泥,不落地?”武不常吹胡子瞪眼。
“可是這黑泥隻有林子裡才有。”發一一語中的,“這是樹葉爛掉的黑泥,草地上可沒有。”
武不常還要狡辯,愣是被指出來了,還要嘴硬道:“這說不準是哪天我去林子裡留下的……”
發一和石頭沒心思再聽他瞎掰,兩人一前一後,在他屋子裡搜起來。
“喂,你兩個小子在幹什麼?”武不常打着一雙光腳去阻止二人。
但還是晚了一步,他才拉住石頭,發一就從另一邊的床下,一個木匣子裡找出了他練武的劍。
他急匆匆從林子裡跑回來,心知這兩家夥追到林子裡,沒看見自己,一定會馬上跑到這裡來質問自己,誰知,他還是低估了兩人的速度。
發一把那柄鐵劍遞到他面前,道:“還抵賴嗎,這是什麼?”
武不常似乎也吃了一驚,驚奇道:“咦,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是什麼人趁我不小心放進來的,想栽贓我?”
發一和石頭兩人翻了翻白眼,看着他。
三人大眼對小眼,對視了半響,武不常終于忍不住了。
“好吧,終于裝不下去了。”武不常知道兩人現在是無論如何已經咬定自己了,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他承不承認了,反正他不管如何,發一和石頭已經認定了的。”
“你倆别這樣看着我,我這樣當然有自己的難處。”武不常坐回草床,又把腳伸進已冷了的水盆裡,絲毫不以為意。
這時他的語氣已有一絲得意,道:“告訴你兩個臭小子,我可不是像你們倆一樣,被抓進來的,我是主動進來的。”
“什麼?”發一和石頭大惑不解。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武大叔?”石頭上前想摸一摸他的腦袋。
武不常收回神氣的模樣,瞪目道:“你才有病,老子身體好得很。”說罷又解釋道:“隻因外面世道太亂,而我仇人又多,所以我就跑到這裡來了。”
武不常哈哈笑了笑:“你們看,這離島遠離塵世,躲在這裡,隻要我不出去,就是誰想找到我,那也是癡心妄想!”
說到這裡,他才又把腳從冰水裡伸了出來,左腳抹右腿褲子,右腳抹左腿褲子。
石頭哦了一聲,道:“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怕别人找你麻煩,你打不過,所以才當縮頭烏龜,躲在馬場的啊。”
發一哈哈笑了笑。
武不常瞪着濃眉大眼,一手揪過石頭的耳朵,轉了半圈,“你這個烏鴉嘴,你說誰是縮頭烏龜。”
石頭雖然被他揪着耳朵,但嘴上仍是道:“我說你是縮頭烏龜,你是不是因為打不過别人,所以才躲在這裡?”
他又道:“不過你雖然打不過,卻可以把武功交給我和哥,你打不過,以後哥和我替你教訓那些人就是。”
武不常瞧他的模樣,連眼角都有了笑意:“我就知道你打的是這個注意。”說着,他把劍收了起來,又用木匣子裝好,這次,把它放在了一個土牆的夾縫中,才道:“想學功夫?沒門!”
武不常閉上嘴,眉頭也不瞧發一和石頭。
“為什麼?”發一和石頭同時問。
武不常瞥了他倆一眼,沒好氣道:“哼,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兩心裡在想什麼。”
他端正了一下身子,正襟危坐,忽然嚴肅的道:“我問你們,假如我教你倆功夫,是不是學了就打算逃走?”
發一想了想,正要點頭,石頭側過臉來向他使了個眼神。
“别想忽悠我……”武不常敲了一下石頭的腦袋。
“嗯。”發一老實答道。
“那我就不能教你們。”武不常閉着眼道。
“為什麼呀?”石頭不解的問,他的問題,也是發一想問的。
武不常道:“你倆雖然年紀小,但鬼主意比誰都多,若是學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功夫就企圖逃走,隻怕到時候逃走不成,還會白白丢了性命,那說起來我這就不是在教你們,而是在害你們了。”
說到這裡,武不常長長歎了一口氣,他原本滄桑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稱之為回憶的東西。
雖然這裡幾乎每天都在死人,但少死兩個總是要好過枉死。
但發一卻抓住了他話裡的破綻,立時跪在地上道:“那我們答應師父,以後一切的事情我們都願意聽從師父安排,絕對不魯莽行事!”
“嗯,我和哥一樣。”石頭也跟着發一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