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品香當家的發飚了
“哪個天殺的砸了我的燈!”雪紗忽拉被撩開,明暗的燈光中,孔雀男漂亮的眼睛裡燃着熊熊怒火,“給我死出來!”
雲微瀾:“……”
這年頭,人命還不如一盞燈重要?
這男人不顧滿場淩亂,不顧是否有人受傷,隻顧着心疼一盞破燈,真是一朵奇葩。
追在後頭将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張老五滿頭冷汗:“當家的,就是那小子!”
他手一劃,指着擠在牆邊避災的恩客以及小倌,“我看到他拿石頭砸的,砸完了就躲到人群裡。”
“哪個小子?”孔雀男怒,“說清楚!”
張老五呆傻。
所以人呆傻。
發飚了!!!
原來一品香的當家會發飚!
原來最注重儀表形态自诩美貌氣質一流的一品香當家發飚是這個樣子!
躲着看熱鬧的雲微瀾搖頭,不大氣啊不大氣,為一盞燈大動肝火,至于麼?
心頭忽有一陣警覺掠過,她猛然擡頭,望向二樓方向,漆紅雕花的欄杆處空無一人,隻有欄杆後一間屋子房門大敞。
見鬼了?
她的感覺向來敏銳,剛才明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就在欄杆的位置,不會錯。
“着火了!”突然間有人驚叫。
雲微瀾迅速回頭,卻見廳内的紗幔不知何時着了火,火勢迅速竄起,朝四周蔓延開來。
眼下本就處于夏季,天幹物燥,再加上廳内皆是易燃之物,火苗一起,夜風一吹,這勢頭竟擋也擋不住。
還等着大廳清理幹淨之後接着尋歡作樂的公子少爺們再也待不下去,紛紛往外跑,一品香裡的人頓時忙得不可開交,不但要忙着疏散客人,還要忙着救火,亂成一團。
雲微瀾準備走人。
“我就知道是你!”一人卻隔着重重人影指了過來,手指抖得像抽風,一臉的悔不當初,“禍害啊,我就知道你是個禍害……”
嘶――
雲微瀾牙疼了,如此混亂的場景之下,她都拿頭發擋着額頭的大包了,這男人怎麼還認得出她?
這火起得真不是時候。
“你如何敢砸我的燈!”孔雀男跳下圓台,逆着沖出的人流,萬般艱難地朝她擠了過來,邊擠邊痛心疾首地罵,“這可是我年前去海外島國好不容易花重金買回來的,咱整個大魏都找不出第二個,你這個敗家孩子,真狠得下心啊你……”
“回頭我就賣了你去……不!賣了你也賣不回燈錢……我要讓你天天接客,天天接……”
雲微瀾吸氣,人才啊,滿屋子的大火視而不見,滿屋子的客人不付銀子跑路不管,就死揪着這盞燈不放,她服了。
轉身就跑。
“抓住他!”孔雀男在背後厲聲尖叫,“若不抓住他,統統扣饷銀一年!不,三年!”
重罰之下必有勇夫!
三年饷銀可不是小數目,當下大廳内的護院火也不救了,客人也不送了,呼拉一下分成兩撥,外圍的往邊上退開守住四處出口,内圍的湧向中間雲微瀾,分工合作,竟是訓練有素。
雲微瀾惱火,隻差幾步她就可以揮手再見,沒想碰上這麼個千年難遇的奇葩,把她的計劃全給打亂了。
人影逼近,人人面目猙獰,更有人已伸手入懷,動作意圖明顯――直接一把迷香撒出,萬事大吉。
“又要玩這種把戲?”她“啧”了一聲,收住腳步,眼神不屑,“能來點新鮮的不?”
見她已成甕中之鼈,孔雀男的怒火神奇消失,捂嘴笑了出來,前後判若兩人,“打打鬧鬧确實不好,要是傷着了你,燈錢就賺不回來了……來,爹爹最喜歡乖乖順順的好孩子了。”
“就您這姿色,這身段,若親自出馬,别說一盞燈,便是八盞十盞的,也是手到擒來。”雲微瀾半側着身子斜睨過來,笑得意味十足,“要不,您現在先脫一個,讓大夥開開眼?”
孔雀男的眼神頓時陰了陰。
滿廳奔跑擁堵的人群突然停了下來,目光齊齊一緻投向孔雀男,就連圍過來的護院也不由自主地拿眼角往邊上飄。
赤果果的期待啊。
一品香開門迎客至今數年,最具風情的當家鮮少露面,像今晚這般當衆一舞更是前所未有,當時便讓滿廳的人蠢蠢欲動,若非這突發的意外,隻怕早有人開口出價,以搏美人一笑,能共度春宵更好。
這般引人遐想的身姿,若是脫了衣裳……
就在這所有人都腦補噴血畫面的一刻,雲微瀾突然旋身,手一揚,一層白霧迷朦了人的眼,淡淡異香混入周圍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