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總不會吃了你
雲微瀾側眸望着雲青,久久不語,直到雲青被她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這才唇角一勾,笑了。
“怎麼,你是怕我送個人都送不好?”她道,“還是覺得,我會對先生如何?”
這話說的,直接讓雲青的臉冷得能掉冰碴。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為何總是不讓我送先生?”雲微瀾唇邊挂笑,語氣上挑,聽着平常,卻有種步步緊逼的意味。
雲青抿唇,“我沒有。”
“你有。”雲微瀾替他作出肯定,随後側身讓開了路,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先生請吧。”
雲青:“……”
青衣男子略顯躊躇。
雲微瀾偏頭一笑,“先生放心,雖然你的身形單薄了些,但我總不會吃了你。”
青衣男子:“……”
“如此,有勞了。”青衣男子又是一禮,謙遜地伸出手,垂着眼睑道,“公子先請。”
雲微瀾望他一眼,唇角勾了勾,“先生先請。”
“……”青衣男子無法,隻好點了點頭,低頭往前去了。
雲青想要跟上。
“你留下。”雲微瀾将他攔住,“客人有我送便好,你還是回去幫着雨廷做驽機吧。”
說完,也不去看雲青的臉色,顧自跟随在青衣男子身後離去。
……
午後的日頭明亮得晃眼,雲微瀾慢步跟着前面的男子,相隔十步,不遠不近的距離,不遠離,也不靠近。
斑駁的陽光灑在男子削瘦的肩頭,微風吹過,青衣飛揚,有種風與光結合的虛幻。
一路安靜。
走出大門,青衣男子回身,拱手,“多謝公子相送,小人這便回去了。”
“我再送送先生。”雲微瀾緩緩步下台階,“先生往哪邊走?”
“公子客氣了。”青衣男子始終低着頭,望着眼前地面,“小人草屋離此處甚遠,公子還有公務要辦,萬不敢讓公子相送。”
“無妨。”雲微瀾淡淡道,“還有什麼事比送先生還重要的。”
“……”青衣男子沉默了一下,道,“實是小人尚要去别處辦事,所以……”
若說之前是婉拒,現在這話便說得很直白,她若再堅持,難免顯得熱心過頭,強人所難了。tqR1
“既是這樣……”雲微瀾無聲笑了一下,負手于身後,擡眸望着遠處,“我便送到此處吧。”
青衣男子默了一下,“告辭。”
轉身間,忽然風起,衣袖劃過一道圓弧,袖角飄蕩。
腳步聲漸行漸遠,雲微瀾蓦然轉頭,望着那抹遠去的背影,雙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那抹青色很快縮成一個小點,再也不見,她定定看着那個方向,許久,忽然回眸,朝駐軍的方向大步而去。
院牆上,雲青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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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酷熱的夏季。
三個月的時間,對世上大多數人來說,不長。
然而,這不長的時間,卻可以發生很多事。
從近的說,楊立替了陳守的職位,成為關四海手下的得力幹将,雲微瀾則替了楊立先前的護軍之職。
職位上升如此之快,照舊免不得引起别人的嫉妒,但這幾個月雲微瀾的能力擺在那兒,在她的努力之下,原來南疆流民越過邊境線日漸增多的情況趨緩是事實,所以嫉妒也沒用。
同時,由寡婦村的女人們組成的娘子軍令整個駐軍營地的男人刮目相看,尤其懷着身孕的郁明珠,更是扭轉了男人對女人的偏見。
一個天天頂着個大肚子的女人在烈日底下一站就是半天,就算累得臉色發白汗出如漿也未叫一聲苦,作為男人,誰還有資格輕視女人?
寡婦村的女人也個個性倔,女子先天不足的體力讓她們更加刻苦,沒日沒夜地操練,就算累倒了,過一晚上照樣出現在校場,沒有一人退縮,這樣的毅力讓那些等着看笑話的男人都暗暗佩服。
尤其後來,負責監督她們操練的人換成了雲微瀾,其苛刻嚴厲程度更是比楊立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主要的是,她完全不把這些女人當新兵對待,排兵布陣,實戰演練,要求之高,讓營裡的兵油子們都連連咋舌,暗自慶幸自己不歸雲微瀾管,否則日子還不知怎麼難過呢。
可是,成績卻是卓著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錘煉,這隊娘子軍以風一般的速度迅速成長,不惹事,不生事,不結黨,不靠伍,隻專注于眼前一件事,那就是訓練。
鑄就鐵一般的紀律,練就堅實的作戰能力,除了缺少實戰經驗之外,什麼都齊備了。
關四海很意外,看雲微瀾的眼神裡都是驚奇。
雲微瀾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但沒想到,在練兵之道上,居然也如此厲害。
之後,關四海直接将這隊娘子軍歸到了她的旗下。
這是雲微瀾練出來的兵,而且,為首的還是人家娘子,不歸她歸誰?
誰也說不出半句不是。
然後,往遠了說,這三個月裡,周邊的幾個屬國都發生了不少大事。
北漠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動亂,幾個部落之間或大或小地起了幾次摩擦,除此以外,還發生了一件極為嚴重的事,便是回歸北漠的嫡王子拓跋洪遭到了暗殺。
那拓跋洪平時看着憨傻憨傻的,卻不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幾個行刺的人挑着後半夜的時辰偷偷摸進帳子裡,卻全被他擰斷了脖子,然後挂在帳外的旗杆上,第二天便以汗王的名義把所有部落首領叫過來,讓他們來認領屍體。
這樣的屍體誰敢領,這不是擺明了暗殺的人是自己派去的麼?
所以,誰都推說不認識。
最後,拓跋洪拿出了證據――一塊刻了符文的令牌,說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
北漠各部落統一歸汗王管轄,但各個部落又有自各特有的令牌,一來方便區分,二來方便行事,這塊令牌,正是北漠實力最為強盛的撻撻部所有,這樣一來,暗殺之事就有了眉目。
撻撻部首領竭力否認,說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栽贓不栽贓别人不知道,但那首領就此被拓跋洪王子請到貴賓帳裡住下,暫時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