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家家主龐辛海是楊家所屬的十二金花騎士之一,年輕時多次跟随楊庭先北征,最後一次戰鬥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之後一直留在家中待命,替楊家管理着十幾個大莊子,龐辛海雖然年紀越大越懷念沙場,閑時不忘習武練兵,所以一看見烽煙升起,就帶着家族和莊裡的壯丁迅速趕來,浩浩蕩蕩竟有三百之衆。
楊言見他年紀大、資格老,不敢做大,連忙上前迎接。龐辛海在衆人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從馬背上下來,一邊走一邊喊道:“楊爵爺在那裡?怎麼不見他人?”
楊言連忙上前道:“家父病重,不能親自前來,特命晚生來接應龐老伯。”
“你是何人?”龐新海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穿着楊爵爺的盔甲,拿着他的劍,不由得感到十分疑惑,“難道你是二公子?”
“正是晚輩。”楊言含笑答道。
“是二公子沒錯,長的太像了,方才猛然一見,我還以為楊爵爺返老還童呢。”龐辛海哈哈大笑道。
“爹,不對啊,二公子不是聽說有病在身嗎?爵爺怎麼可能派他過來。”龐辛海的大兒子龐晉元将父親拉到一邊,悄悄問道。
龐辛海未及答言,楊言大笑道:“龐兄不要誤會,鄙人先前那毛病已經大好,所以家父才委以重任。”說畢,一邊将書信拿出遞給衆人看,一邊向衆人道:“家父卧病不起,這封信是母親代為書寫,各位可以仔細看看。”
龐辛海聞言連忙讓人遞過老花眼鏡,拆開信來看了一會,點頭笑道:“沒錯,這是夫人的手迹,先前老爺也讓夫人代寫過書信,所以我一看就明白。”說畢,向左右道:“大家快跟我一起拜見小爵爺。”于是率領衆人向楊言磕頭。楊言連忙向前将他扶起道:“龐老伯勞苦功高,如此大禮,讓晚輩那裡當得起。”
龐辛海哈哈笑道:“小爵爺不必如此,雖說長幼有序,然而君臣之道不可廢。我龐家三代追随楊家,靠的就是一顆忠心,所以才能從一個區區草民,享受到今日受封一等金花騎士的無上榮耀,凡是楊家血脈,我們必定誓死追随。”他一邊說着一邊撫摸着兇前的金色梅花,顯然對這榮譽稱号十分在意。
接着龐辛海又問了楊庭先的病情,楊言将病重消息告知以後,他顯得十分感慨,說起當年出征事迹,更加動容,歎息道:“你父親當年是何等威風,在前線立下赫赫戰功,按理說封他伯爵都是屈才,起碼侯爵才算公道,可是你父親為人正直,不願重金收買奸臣們,所以現在才做到一等金花男爵,盡管如此,他擁有帝國男爵中最大最好的一塊封地,而其他男爵九成隻是挂名的虛銜而已,可謂榮耀之極,當年我們别的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你,我說句實話你别不高興,那個時候的你隻怕沒資格繼承楊家的基業,可喜的是現在你居然病愈,說話做事都恰到好處,沒有半點呆傻樣兒,如同換了一個人,要知道那種病往往是娘胎裡帶來的,我從未見過有人康複,真真兒的是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實乃天佑楊家。”
楊言聽他這麼一說,也十分高興,讓人搬來椅子請他坐下,兩人又絮叨了一些瑣事,随着時間的推移,剩餘的十一個騎士家族,馬家、佟家、劉家、王家、鄭家、何家、朱家、馮家、李家、胡家也先後從各地趕來到來,好好各家相距不遠,所以中午的時候已經齊聚完畢。
這些家族中實力較小的隻帶來了四五十個人,比較強大的則帶來了數百人,裝束不一,旗幟各異,有的是刀斧手、有的是刀盾手,有的是弓箭手、有的是長槍手,還有極個别的是火槍手。先前還空空當當的校場,此時卻擠滿了黑壓壓的人。楊言以小爵爺的身份先後接待了各家族的首領。一時轟動全城,老百姓以為又要打仗了,許多人都趕來送行和參觀,卻被士兵們在要道口設卡阻攔下來。
而楊府之中,當楊夫人在祠堂看到窗外的烽煙升起之後,松了口氣,向祖宗牌位恭敬地拜了幾拜,然後轉身對左右正色道:“吩咐下去,午時一刻所有在外的小厮、在内的丫鬟、各鋪夥計,包括各房姨太太、楊家親戚、賬房、廚房、漿洗、執事媳婦全部在院子裡集合,我有重要事情宣布,遲到者不論有臉沒臉攆出去杖二十。”
此令一出,上上下下頗感意外,不知是為何事,連忙從各處趕了過來,一時老老少少齊聚,分男左女右侍立在園中,一時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直到衆人看見楊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衆人這才立刻停止說話,忽然就安靜起來。
楊夫人在廊下設下兩個坐位,一個給楊平先,一個自己坐下,兩個人客套一番後,她喝了口茶,擡頭說道:“今日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有兩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一件天大的好事,一件天大的壞事!”說畢,她站起身來,将楊言完全康複的消息告訴衆人,登時台下像炸了鍋,熱議紛紛,連楊平先也驚的渾身是汗,連忙向楊夫人道:“弟妹你确定此事當真,楊言他可是從娘胎裡帶來的病,怎麼可能說好就好?”
楊夫人寒着臉道:“怎麼?大哥的意思是不希望言兒好?”
楊平先心中不快,這個弟妹一直對他多有成見,卻不敢當面頂撞,隻得搖頭賠笑道:“怎麼可能,他可是我親侄兒,我一直盼着他能好起來呢,隻是這個病從未聽見有人痊愈過,所以才有此一問,得罪之處,還請弟妹多多海涵。”
“天下的事,那有絕對的事,我親眼見到我兒子病好,還同他聊了許久,難不成我會為了這事騙你們不成?”楊夫人看着衆人詫異的眼神,心中十分得意,這些人一個個盼着楊家後繼無人,好借此渾水摸魚,瓜分産業,她這番話無疑是當頭一棒,将這些人的美夢敲的支離破碎。她盡情地觀察衆人豐富的面部表情,享受着這番話在衆人内心掀起的驚濤駭浪,卻又要假裝着表現出高興的神情,這比當面打臉還來得十分受用。
二姨太劉華芳在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向她道:“敢問太太二爺現在何處,太太既然說二爺已經康複,何不讓我們見上一見,讓我們為他好好慶祝一番。”
楊夫人冷哼一聲,心想這賤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這番話,不由得冷哼道:“你急個什麼,言兒很快就會過來,而且當你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估計都認不出他來。”
劉華芳當着衆人吃了一憋,還是不甘心地問道:“很好,既然太太如此說,我們當然為公子感到十分高興,隻是太太方才還說有一件大壞事,不知是什麼大壞事。”
楊夫人聞言站起來用目光橫掃了衆人,冷哼了一聲:“天大的壞事就是,我們的言兒其實之前已經裝傻了長達半個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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