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有消息傳來,徐世基派人去過金寶錢莊,核實了那枚印憑的真僞。
但是,沒有提銀子。
對于蕭長敦而言,這是一個好消息。
徐世基既然讓人去查,那就是想要這筆銀子。
盡管他沒有提走銀子,可是銀子在那裡是跑不了的,是他的就是他的,他随時可取。
對于定國公府而言,三萬兩不多也不少,就看用在哪裡了。
但是對于養兵的徐世基來說,這三萬兩卻是雪中送炭。
隻是就連蕭長敦也一時沒有想明白,徐世基的人已經到了金寶錢莊,為何沒有提走這些銀子。
不提銀子,換成銀票也行,以徐世基之能,難道還會擔心遇到劫道的,被人搶走嗎?
當然不會是這個原因。
若說徐世基現在不缺錢,蕭長敦是不信的。
對于養兵的人而言,永遠都會缺銀子,這就是個無底洞,養兵要銀子,募兵要銀子,兵器馬匹更需要銀子。
富足如秦王,不也是趁着郡主護城這件事,狠宰了榆林商賈們一通嗎?
可若說徐世基是不敢,蕭長敦更加不信。
他若不敢,就不會派人去核實真假了。
從此,這件事便成了蕭長敦心裡的一個謎,想不透的謎。
而與此同時,定國公世子蕭祎帶回了宮裡的消息。
護國公世子楊錦程去朝陽宮見過太皇太後。
他走之後,太皇太後破天荒地讓人去請了皇帝和皇後。
在此之前,太皇太後每日隻讓皇後和貴妃、淑妃前來請安,除了上朝,太皇太後沒在私底下召見過皇帝。
多虧太皇太後見了皇帝,那天在朝陽宮裡發生的事,才會傳出宮來。
據說,太皇太後詢問皇帝,應該如何處置宜甯郡主和樊帼英封賞之事。
皇帝說:“事關女眷,太皇太後定奪為佳。”
當時,皇後的臉色都變了。
但是太皇太後卻很滿意,給了皇帝一堆補品,便讓帝後回去了。
皇後的失态卻還是落在了太皇太後眼裡,可畢竟她和皇後的娘家是同一個楊家,太皇太後表面上沒有斥責皇後,可是第二天就叫了毛貴妃到朝陽宮,讓宮裡有經驗的老嬷嬷給毛貴妃看看,為何現在還沒有身孕。
毛貴妃是吏部尚書毛元玖之女,她的母親楊夫人是老護國公楊鋒的女兒,她雖是毛家嫡女,可也是楊家的表小姐。
太皇太後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表示她對皇後的失望。
“聖上的身體如何?”聽說太皇太後賜了補藥,蕭長敦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每日都要進補藥,卻也沒有大病,隻是太皇太後急于想要一位太子而已。”蕭祎說道。
蕭長敦長歎一聲,許久沒有說話。
皇帝也還是個孩子,和小七差不多大。
不久,聖旨頒下,宜甯郡主勞苦功高,賜千畝良田,享親王俸;樊帼英接掌榆林衛,授三品昭勇将軍。
雖然這早在秦王意料之内,但是消息傳來,他還是很高興。
聖旨中的封賞是給宜甯郡主的,也就是将郡主的名号還了回來。
從此以後,宜甯不再是奉旨修行的出家人了。
其實此時,宜甯郡主和沈彤已在回來的路上了。
秦王早就派人去榆林接她們了,但是郡主搬家豈是卷起鋪蓋就走那麼簡單的,一來二去,又在榆林耽擱了月餘,走到半路上,遇到前來送信的,才知道聖旨已經送到京城的秦王府。
“呵呵,這次隻是把聖旨送到京城的秦王府嗎?以前都是派一大堆人到西安傳旨的。”宜甯郡主嘲笑地說道。
“知道去一堆人也沒用,隻會惹事了呗。”一旁的芳菲插話道。
宜甯郡主哈哈大笑,指着芳菲對沈彤說道:“彤彤,你家芳菲越來越聰明了。”
沈彤微笑:“她不懂規矩,郡主不要笑話。”
“沒事沒事,我就喜歡這丫頭的心直口快,我身邊的,”說着,她看看自己身邊的丫鬟們,丫鬟們連忙低下了頭,“一個個的,說起話來越來越藏頭藏尾了,反倒是我,整日要猜她們在說些什麼。”
這是事實,經此一事,宜甯郡主不但聲望日隆,而且她本人也像是長大了許多,以至于她身邊的人和她說話都是越來越謹慎了。
“無論如何,郡主此後享親王俸了,您和王爺的俸祿是一樣的呢。”沈彤岔開了話題。
幾個丫鬟感激地看向沈彤,沈姑娘是好人。
其實宜甯郡主在榆林住了一年,她收到的厚禮也已價值不菲。
此次回西安,裝東西的車馬比來時還要多。
“隻是難為了七哥,他立下汗馬功勞也沒有封賞。”宜甯郡主扁扁嘴,替蕭韌難過,她和蕭韌從小一起長大,自是知曉蕭韌身世,更知道現在還不是将蕭韌的身世公布于衆的時候。
沈彤一時無語,她不知該怎麼說。
已是春暖花開,蕭韌送她的那件狐皮鬥篷收在了箱籠裡,沈彤想起自己上次送給蕭韌的那些花裡胡哨的襪子,忽然覺得自己是欺負小孩了。
朝廷的邸報已經送到各個衙門,宜甯郡主要回西安的消息也是人盡皆知。
因此,沿途每到一處,都有當地官員和商賈備了厚禮等待,女眷們更是排着隊等着見過宜甯郡主。
畢竟,自大齊立朝以來,這是第一位得享親王俸的郡主,更何況,宜甯郡主護城救民的壯舉早已傳遍天下。
車馬走得很慢,有時還要在途經的城鎮停留一兩日,開始時宜甯郡主還是歸心似箭,後來耽誤的時日越來越多,她不耐煩的時候,就又想起在密道裡的那個噩夢,也就不再煩燥,有時甚至還會讓當地官員帶她去看望因為打仗而失去親人的孩子們。
“彤彤,那些孩子真是可憐,雖然給了撫恤銀子,可是那些銀子遠遠不夠,今天看到的那個孩子就是,叔父和嬸娘為了拿到撫恤銀子才收養他,把他當牛馬使喚,最後還趕出家門,小小年紀要乞讨度日,太可憐了。”
沈彤心中一動,心裡升起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
“郡主,明天我想到街上逛逛,給家裡人買點禮物,不陪你在官驿裡見那些官太太了,行嗎?”
“行,有好玩的也替我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