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陛下，那，就這麼定了？”虞世基仔細地觀察着楊廣，小心翼翼地低聲相詢道。
楊廣愣了愣，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望江南》，臉上不禁泛起了猶豫之色。
看得虞世基與蕭皇後都不明所以，一頭霧水。
半晌，楊廣這才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
“這一阙《望江南》，是朕獨愛江南，亦如江南獨愛朕的寫照。”
“……”虞世基整個人都不好了，但還是隻能順着陛下大佬之言說下去。
“陛下聖明，楊校書就是這麼說的，臣也是這麼覺得，想必娘娘也是這般想法。”
“虞卿言之有理。陛下，臣妾也是這般想法……”
“此阙一出，天下怕是再無《望江南》矣。”楊廣又輕歎了一聲，感慨良多地道。
這一刻的楊廣，倒是沒有了天子的殺伐決斷，倒真如同一位悲春傷秋的文學青年……
不對，應該是文學中年，簡稱文中，文是文化的文，中是中二的中。
此刻，明顯有點犯了中二病的文化人楊廣長籲知歎，滿目憂思，倒讓蕭皇後與虞世基面面相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陛下您這是……”
“若是此阙未出，朕或許還有些許的期待。可是此阙一出，楊小卿家，必定魁首，朕反而，唉……”
“？？？”虞世基整個人都懵逼了，正欲開口，卻看到了蕭皇後沖自己微微搖首，阻止了自己詢問。
蕭皇後輕移蓮步，行到了楊廣身側，擡手輕輕地将那張宣紙從楊廣手中取過來。
楊廣愣愣地看着蕭皇後的舉動，但見蕭皇後欣賞了一會之後，嫣然一笑。
“陛下覺得沒意思了？臣妾說的沒錯吧。”
“知我者，梓童也……”楊廣欣然地一笑，大手将嬌弱窈窕，一笑百媚頓生的蕭皇後擁在了懷中。
“陛下，既然楊小郎君天縱之才，不如，此阙《望江南》陛下先收着。再尋一題，讓那楊小郎君再與天下文人雅士一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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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微愣，看了眼那張《望江南》，不禁又有些猶豫。
蕭皇後又一笑。“陛下是擔憂，楊小郎君再無靈感，作出這等冠絕天下之作？”
虞世基肅手立于這二位身後遠處，垂眉閉眼，仿佛不聞不聽，心中卻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
不過仔細思量，倒也能夠理解一二楊廣此刻的心情。
就如同自己興緻勃勃，精心準備的一場饕餮盛宴。結果，連前菜茶點都還沒準備好，最最重要的大菜，或者是主菜就已經先擱到了桌案上。
那這樣的饕餮盛宴，還有何意義？實在是太缺乏期待感，更會極大地削弱大家的胃口。因為第一口就已經把人給撐着了。
所以，向來做事率性而為的大隋天子楊廣又開始不樂意了。
至于大局什麼的，呵呵……對于楊廣而言，朕的心意，就是天下最大的大局。
蕭皇後與楊廣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好歹是枕邊人，焉能摸不清自家夫君的思路，所以，她才特地提了這麼一嘴。
雖然楊廣并沒有作答，但是蕭皇後與虞世基都看得出來。楊廣怕是已然心動。
但這樣一來，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楊謙這位明明已經登上了這場饕餮盛宴主角的少年郎君。
又被不樂意的大隋天子楊廣給一飛腿給踹了回去。告訴他，重新再來一遍……
這樣的做法，楊廣自己也覺得不地道，而且是很不地道。
更何況，他極其欣賞楊謙的才華，亦不願意楊謙因為此事，而心生怨意。
畢竟，這首《望江南》，已然讓楊廣将楊謙這位十六之齡的少年郎君，視為自己的靈魂知己。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這個時候，虞世基已然在内心反複打了幾次腹稿之後，這才開口。
“虞卿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這裡沒有外人。”楊廣濃眉一揚，轉過了頭來，向虞世基笑道。
“臣也附娘娘之議。”虞世基向着楊廣一禮之後正色言道。
“哦？為何。”楊廣負手，緩步在這孤亭之上漫步，一面慢慢悠悠地問道。
“依臣之見，楊校書天縱之才，定不止于此。”虞世基目光落在了地面上，盯着楊廣的腳步。
“臣以為，隻要陛下直言告知楊校書，臣倒覺得，以他那向來迎難而上，不畏艱險的秉性，定然不會退縮。”
楊廣腳步一頓，想到楊謙在自己跟前的表現，不禁唇角微彎，深以為然地連連颔首。
“但這麼做，朕擔心小楊卿家誤會了朕，以緻生怨。”
聽到了楊廣居然把心中所憂都直述而出，讓虞世基不得不感慨，看來，楊謙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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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世基極有把握地一笑言道。
“陛下，臣倒不會如此覺得，陛下莫非忘記了，今日臣奉旨出題，隻是為了試楊小郎君之才，而非已然定題。”
楊廣微愕，旋及恍然，擡手擊額：“對啊，朕還沒有與那些世家門閥還有滿朝顯貴共議出題，那麼這麼說起來，這題可以先不算？”
“陛下聖明。”不待虞世基說，蕭皇後便先笑道。
“臣妾其實也如陛下一般，期待看到楊小郎君在今夜大出風采，以文才而冠絕天下的場面。”
“這倒也是，今夜文壇盛會，朕很期待驚喜，總不能這會就已經驚喜過了，那也太過無趣了。”
楊廣負着手，又繼續在孤亭之中緩緩邁步，良久之後，這才笑道。
“告訴小楊謙，他的兩首《望江南》朕都極為喜歡。可惜，今夜的題目，朕雖大隋天子，怕也難以獨斷。”
“望他能夠再接再勵，勇奪這天下皆聞的文壇盛會之魁首。”
“若能成文魁，除了文魁應得的一切之外……罷了，等到他得了文魁，朕親自問問他，想要什麼。”
“陛下……”虞世基目瞪口呆地看着楊廣，前面的賞賜倒也罷了，後面這個允諾，實在是……
“去吧……告訴他，朕看好他，期待他今夜的表現。”
“臣遵旨。”虞世基恭敬地一禮後，撩起前襟快步而去。
“陛下就不怕，萬一那小子又來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嗎？”看到虞世基離開之後，蕭皇後回首嫣然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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